「快一點,不然我去和混沌藤告狀了!」殷念叉腰罵人,一套動作做的行雲流水。
「本來說好讓你教我的。」殷念開始翻舊帳。
「結果你不教我,讓我自己摸索怎麼通過考驗,我已經不和你計較了。」
「現在你連血都不給我!」
「那我不幹了!」
殷念直接往地上擺爛的一躺,還抖了抖自己的手腕,手腕上那朵雪白的花朵果然十分傷到的開始深處自己的根須往她的血肉里鑽,一副不講殷念榨乾就誓不罷休的模樣。
哼哼唧唧,「我沒力氣了,也不想修煉,那當然就沒辦法控制手上這朵白花了,我也沒辦法幫混沌藤了。」
「混沌藤肯定抽你。」
林梟緊緊咬住了自己的後槽牙,想不通這樣一個傢伙怎麼會有那麼好的天賦,還讓她爬到了如今這麼高的位置。
偏偏拿殷念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要混沌藤現在還是在撼在殷念這邊,他需要殷念,那個該死的就會來阻撓他好好調教殷念。
「呵。」
他溢出一聲冷笑。
還沒說什麼呢,後背已經被混沌藤重重地捅了一下,果不其然,這個牆頭草又要來阻撓他了!
混沌藤幻身出現在他身後,輕聲卻不容置疑地說:「給她。」
周圍的蟲族下意識低下頭。
即便是它們的皇,也不能得罪混沌藤,更何況它們呢。
混沌藤現在的實力越來越可怕了,說起來,如今的母樹和混沌藤誰更厲害呢?自從殷念自爆之後,母樹那邊就安分的很,看來殷念的離開對她來說打擊也是蠻大的。
它們還是裝沒看見,不然大人肯定要在它們身上出氣。
果不其然,林梟站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還是割開了自己的手掌,殷紅的鮮血從他的手掌心流出來,順著指尖滴滴答答的落下來。
直接往殷念的臉上淋去。
殷念也不在意,不管他用什麼方式給,只要給了,那噁心的就是他不是她。
用靈力將這些血珠都收集好,也不吃,沖他露出一個笑容說:「林梟,你可要乖乖聽混沌藤的話。」
「你以為是誰在這裡保著你的,沒有大人,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兒了。」殷念毫不吝嗇自己對混沌藤的吹捧,以及對林梟的打壓。
「得感恩戴德才行。」
她一邊說,一邊猛地拔下了那根血燭,這可是花了她老多血凝成的,怎麼可能不帶走,還能重複利用呢。
還在林梟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收起了這個祭台。
「還給我!」
林梟立刻就要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龐大的威壓從他體內散發出來,
可殷念面前卻出現了無數個法陣,將他擋在了外面。
元辛碎臉色陰沉的站在殷念身後,眸光銳利的盯著他,他的精神力已經在這段時間慢慢恢復到了全盛時期,林梟看著這兩人一前一後的站著,頓時覺得眼睛很痛,她蟲不蟲化,都有人為她衝鋒陷陣,這和之前有什麼區別?
殷念可得意了,要是有尾巴,定是翹得高高的。
「我今天累了,不想考了。」殷念眼珠子一轉道。
「但是這東西你收著,我不得每次都來找你?」
「反正你已經得到傳承了,拿著這個有什麼用?不如給我?」反正好的壞的都讓她給說了。
說著,殷念一邊拉著元辛碎的手,一邊朝混沌藤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你說是不是啊,大人~」
這姿態擺的可低了。
撒嬌賣乖竟也做得很好。
混沌藤挑眉,倒是受用,畢竟之前那些貪喰蟲,一個兩個都傲得很,即便是低頭也都是一眼看穿的假,沒有殷念做的這麼自然。
林梟這些年過的太順,確實該讓他看清楚自己的地位,才方便他掌控。
「嗯。」混沌藤一錘定音。
林梟感受到混沌藤身上的威壓,死死盯著殷念,眼尾都氣紅了。
那闊開的黑色瞳孔就像是一攤濃郁的墨。
要拽人墜入深淵。
「走,我們回房間睡一覺,我再繼續。」
殷念帶著元辛碎一路回房間。
周圍的蟲族還失望的嘆了一口氣,這不就沒有熱鬧可看了嗎?
殷念第一關過的還是很快的,看它們皇的神情就知道了。
它們也好奇呢。
殷念會用什麼方式過第二關。
到底有幾關,通關的關鍵是什麼,雖然它們沒辦法學這個,但終歸是好奇的。
可這些說到底都不是它們該關心的事情了,若是表現的太明顯,皇還會生氣,在這時候,這群蟲族就會忍不住想,若是殷念的話,它們好像覺得問一嘴說不定也沒事?等它們放映過來自己在想什麼之後,才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太可怕了,為什麼它們會有這種想法,還好皇不知道!
殷念帶著祭台一路回到了房間裡。
將東西一放下。
她的神情就變了。
手上的血燭被隨意的重新插了進去,靈力在燈芯上打了個轉,再一次燃起了顫巍巍的火苗。
她毫無猶豫的上了蒲團,直接進了幻境中。
熟悉的場景再一次襲來。
而這一次。
殷念少了插科打諢。
直視小豆丁明皇的眼睛。
說了句:「廢物東西。」
她直白的話語深切刺激到了年紀不大的小明皇。
他一雙眼睛變成了和她如出一轍的全黑色,「你說什麼!」
貪喰一族不會因為年紀小,就顯得弱小。
因為骨子裡帶來的血脈威壓是不會變的。
殷念直接看著他說:「別裝了。」
「就你這樣也配當貪喰皇?」
殷念無視周圍那些幻境裡因為她過於『放肆』而呆呆的看著她的假蟲族。
直接對著明皇說:「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都能把看不過眼的老東西打趴下了。」
「你現在被人這樣捧著,人家管你叫大人,可人家把你當大人嗎?」
「看看這四四方方的屋子,連門都沒有。」
「你只是被困在這裡的一頭肉豬,一個血包罷了。」
她就不一樣了。
她要讓林梟做她的血包!
面前的小明皇臉色頓時漲的通紅,一瞬滿是恨意。
「你胡說!」
他背後出現了無數細長而黑的足肢,每一根足肢都重重的跺踏在地面上,引得周圍的蟲族全部一臉驚恐的抱住自己的腦袋。
「你胡說八道!」
「我就是貪喰一族未來的皇!」
「他都說過了,要……」
話都沒說完。
就被殷念打斷了,她頂著心中升起的『恐懼感』硬氣的看向小明皇,幻境裡屬於低等蟲族的恐懼還做的挺逼真。
「他說什麼?要培養你?扶持你?你信嗎?」
大概是因為太震驚了,所以抓著殷念的那幾個小蟲族都摁不住了。
一下就讓殷念從原地跳了起來,她鬆了松被壓久了的肩膀。
殷念直接大步走到了他面前,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你的傳承記憶就讓你這麼自欺欺人?」
「你心裡很清楚的吧?」
「它到底為什麼養著你。」
「你看,連這周圍的蟲族都是他的蟲兵,它們看著在討好你,實則都是在圍困你。」
殷念的話像是帶著鋒銳的鉤子似的,一下就讓小明皇那搖搖欲墜的自尊心被撕的粉碎。
「但是我就不一樣了啊。」
殷念對他輕輕笑了一笑,背後被摁住的地方撕扯開巨大的創口。
流出的血竟然都是鮮甜的。
空氣里飄浮著一層花汁的氣味。
像是最完美的蜜糖謊言。
「我會幫你的呀。」
「你難道不需要自己的人手嗎?」
她已經看出來了。
這個什麼考驗,不像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考驗,和她傳承記憶里那些老東西會帶來的考驗不一樣。
這個叫明皇的。
似乎想要將自己的一生從頭到尾的展示給別人看。
每件事情都有自己的選擇節點,若是選擇不好,那便是失敗,身體被一次又一次的洞穿。
她不知道這明皇到底是要考驗什麼。
是什麼考驗才需要他這樣將自己的一生從頭到尾展現,展現了還不夠,還得用自己的人生來考驗別人的蟲性,你說這不是發癲是什麼?
可這並不妨礙殷念想辦法。
或者說是試探。
這個小明皇,看起來不像是一個老妖怪該有的樣子。
它的所有憤怒都顯得那樣幼稚又真情實感。
殷念大膽猜測。
這個小明皇並不是明皇本身意識的轉投。
它也不過是一場造出來的幻境罷了。
而真正的明皇,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應該一直在默默觀察呢。
殷念可不打算討好他。
她就是想看看這個老東西到底看上林梟什麼了,千挑萬選的竟然選中了林梟做繼承人?
「如何?」
殷念腦子裡是無數思緒翻飛,面上半點不顯,笑眯眯的看著面前的小豆丁。
反正試試不虧。
不管是什麼皇,貪喰一族唯我獨尊的本性是絕對不會變的。
所以林梟一開始一定是被乖乖剖腹了,只有順從才能讓暴躁的貪喰一族情緒平穩。
只是若是這樣,那她方才的通關就說不通了呀。
她可是只咬了他一次。
一百次都還沒用上呢。
那它又是滿意在了哪裡?
一個反抗,一個順從,可反抗的這人卻更快的通關了?可她不信林梟那逼沒有反抗過。
不管她現在怎麼想,對面的小明皇已經黑著臉冷笑了一聲說:「那你又能幫我什麼?」
「你和它們有什麼不一樣?」
殷念也不虛。
她盯著面前的小明皇說:「我知道人族那邊的情況。」
「我可以帶你悄悄混進去!」她估摸著當時的人族,母樹肯定也在唄,她多少了解點那會兒的情況呢,應付一下也差不多了。
「找人族的麻煩。」
「或者躲起來。」殷念想了想,還是加了一句,「我不告訴別的蟲的,我其實在人族還挺招人喜歡,實在不行我帶你進去忽悠他們一頓,撈點好的。」
面前的小明皇愣住了。
而此刻,在頂宮外。
混沌藤正和林梟面對面坐著,兩人氣氛算不得很好。
混沌藤挑眉看他:「你倉庫里的存糧快吃完了吧?」
林梟眉眼冷淡,「不勞煩您惦記這事。」
「我也不想惦記。」
混沌藤慢吞吞喝了一口茶,「我不管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不能動殷念,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
林梟氣極反笑,「你的寶貝殷念我哪裡動得了。」
「反倒是她不將自己的血當回事的話,那就會不斷跟我索取。」
「到時候有她求到我面前的時候。」
說到這裡,林梟警告的看了一眼混沌藤,「今日是給你一個面子,可若是她日日這般索取,你要是非得護著。」
「那我也不介意魚死網破。」
林梟這也是被憋狠了,這段時間只要殷念在,他在混沌藤面前就連連受挫。
混沌藤這人做事是有尺度的,一松一放,對著這樣的林梟,他又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出聲安撫:「自然。」
「只是她年紀小,若是不好好哄著,只怕不能為你我所用。」
「你的脾氣最好也收斂一下。」
混沌藤似笑非笑,「不然你怕是哄不到她。」
「也利用不了她。」
林梟聞言冷笑了一聲。
轉身就想走,混沌藤自個兒迫切的需要殷念,可他如今卻沒有那麼迫切,到底是他更忍得住。
卻被混沌藤再一次出聲叫住。
「金膠法,你是怎麼學會的?」
混沌藤眼中也有一點好奇,「阿明那孩子,是所有蟲皇中,最特殊的一個。」
「從我手上更迭了那麼多次的貪喰一族,我倒是還挺喜歡他的。」
混沌藤罕見的露出懷念的目光,「那個孩子啊……」
他意味不明的低笑了一聲。
分不清是真心讚揚還是諷刺,亦或者兩者皆有。
林梟沒說話。
「倒是你這個皮囊。」混沌藤今日話卻尤其多,他撐著自己的一邊臉頰,緩緩喝了兩口茶水,才說,「殷念破殼而出之後。」
「見到你就都是如今這皮囊了。」
「你養在那地下深處的那個孩子。」
他意指南卉,眼中無數光影如碎了的星星反覆明暗閃爍。
似笑非笑:「整日看著你這皮囊在她面前晃蕩,就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