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6章 我得去確認一件事情

  這人在說什麼理所當然的事情呢?

  畫萱朝著他就來了一炮!

  丑東西。

  看了就煩。

  唯有元辛碎似乎是皺了一下眉。

  天空上,殷念身後已經堆積起來了越來越多的法則。

  巨大的一輪明月高懸在天空上。

  將整片天地都包圍。

  白尋口中發出尖銳的嘶吼聲。

  他雙眼冒出鮮血,被殷念一刀砍掉了背後的翅膀。

  圓月之下。

  都是她的領域。

  殷念身上的衣服已經從明紅色變成了暗紅色。

  都是白尋的鮮血染成。

  不過短短兩年。

  她已經成長到了如此地步。

  「真是怪物啊。」林梟輕聲感慨,「難怪,大家都那麼喜歡她。」

  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

  殷念又一次砍斷了他再生而出的手腳。

  「我說過了吧?」

  殷念一腳踩在了白尋的頭上,用力的碾壓,她極冷漠的眉眼下,是燃燒怒意的一雙明亮眼睛。

  「這次再見,就是你的死期。」

  「你比我想像中的更沒用呢。」

  「我甚至不需要出十招。」

  「就能輕鬆殺了你。」

  白尋滿是不甘的看著她。

  母樹曾很喜歡他過,所以他知道那個眼神意味著什麼,更知道那些舉動代表了什麼。

  「殷念,我可真是討厭你。」

  他一字一句道。

  雖然母樹已經沒了情絲。

  可她的所作所為,明明白白的展示了她對殷念的偏愛。

  殷念是她選中的人。

  曾經站在扶枝身邊的,明明是他啊。

  他不甘心。

  他病態的希望扶枝身邊只有他一人,或者說,他覺得任何人都配不上他心中的扶枝,包括他自己。

  自私至極的愛並不叫愛。

  那只是純純的神經病罷了。

  「討厭我的人多了去了。」

  殷念抬手,背後的法則一條條從她指尖越過,這些法則對她的親昵,和她操控自如的熟悉度來看。

  這肯定是母樹手把手教導她的。

  光是想著這一點,就已經足夠讓白尋抓狂。

  「你會害死她的!」

  「你們這群人,會害死她的。」

  白尋激動的喊。

  殷念直接一刀插進了他的喉嚨里,「閉嘴,沒有人想聽你放屁。」

  白尋拼盡了全力,都撼動不了她插著他的刀。

  他滿眼不甘。

  他竟然真的會輸給她?

  「母樹的選擇是對的,我就是比你厲害,也比林梟那個叛徒厲害。」

  「沒有母樹曾經的器重和寵愛,你們兩個又算是什麼東西!」

  殷念的手指上終於停留在了一條法則上。

  「白尋,我不會讓你輕鬆的死去的。」

  「你這樣的人,一定要痛不欲生的死去才配得上你這令人厭惡的一生!」

  【噩之法則】

  一個沒有任何戰鬥力的法則。

  但卻能讓人陷入最可怕的精神狂潮之中。

  這就是她給白尋選定的,最好的結局。

  法則直接沒入了白尋的腦袋。

  他那逐漸被怪物化的腦子狠狠抽痛了起來。

  他眼前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幻境。

  其實白尋若是沒有怪物化,殷念反倒是不能這麼快的解決掉他。

  偏偏他為了得到力量,選擇了怪物化。

  殷念看著自己手掌心裡的鑰匙。

  怪物化的白尋,會被她全方面的克制。

  「不!」白尋臉色扭曲了起來,仿佛是看見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整個人都不受控制的抖了起來。

  在領地上的辣辣看見這一幕。

  想要去捂住芽芽的眼睛。

  可轉身,卻發現芽芽並沒有在看他。

  反倒是陷入了沉思中。

  突然。

  芽芽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拼命的想要站起來。

  「芽芽,你要去哪兒?」辣辣連忙扶起她。

  芽芽語氣焦急的說:「看見蟲族的頂皇,讓我想起一個事情來。」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

  「我得去找一件東西來,我得親眼確認過才可以。」她滿臉蒼白,對著一個方向就一瘸一拐的跑去。

  天空上。

  殷念將一個又一個的噩夢直接注入了白尋的身體裡。

  白尋眼前出現了大片大片的幻景,他看見了年輕時候的扶枝。

  那時候的扶枝還會散著發坐在細嫩的枝丫上晃著腳,朝他伸出手:「你不接住我嗎?」

  白尋下意識的伸出手去。

  他無論如何都想要握住這隻手。

  可面前的畫面卻一轉。

  母樹的人影不見了。

  只剩下那遮天蔽日的天道巨樹。

  而那天道巨樹上有一朵雪白的花。

  「芽芽?」白尋眼瞳微微顫抖,「芽芽,到我身邊來。」

  他記得的。

  他要讓芽芽成為扶枝新的軀體。

  沒錯,現在芽芽是新生的,完好的,那噩夢一樣的一切都還沒發生。

  白尋臉上露出笑容,下意識朝著那一朵花伸出手去。

  可面前的場景卻再一次扭曲了起來。

  無數人歡快的聲音傳了過來,讓他的腦袋嗡嗡作響。

  「太好了,有小神明誕生了!」

  「母樹終於不用那麼辛苦了,她長得可真好看。」

  「哈哈哈,生下來就會用法則了呢,不愧是母樹的孩子,

  怎麼回事?

  白尋看著眼前全領地歡慶的模樣,陷入了迷茫中。

  芽芽不是天生廢體嗎?

  不對,他怎麼會覺得芽芽是天生廢體的?

  他覺得眼前的場景從扭曲慢慢變成了越來越真實的景象。

  而在戰場之上。

  殷念看著躺在地上目光渙散的白尋,她抬手,不斷用精神力將他的天宮一次又一次的摧毀。

  一刀殺了白尋實在是太便宜他。

  「白尋,我要讓你嘗嘗,芽芽和母樹嘗過的滋味。」

  殷念頓下手,一隻手扣住了他半張血肉模糊的臉。

  「讓我來看看,你最引以為傲的東西是什麼吧。」

  幻境中。

  白尋看著芽芽從小小的一個嬰兒,長成了四五歲的女孩子。

  她抱著她的木雕娃娃,牽著母樹的手。

  母樹親自教導她,她進步的很快,是整個領地最能幹的孩子。

  在艷陽高照的日子裡,她會和領地上的孩子們一起去摸魚捉蝦,他們提著小桶,手牽手踩著夕陽和溪面的石子淺灘唱著童謠回家。

  母樹總會在太陽落山之前,提前在路邊等著她。

  芽芽抱著小桶,看見她的那一刻眼睛亮的像初升的朝陽。

  「娘親!」她飛撲進了母樹的懷裡,母樹溫柔的將她抱起來。

  這是沒有去除情絲的母樹。

  她眼中還有細碎滿溢的溫柔和愛意。

  這是她唯一的女兒。

  唯一的家人。

  她怎麼可能不愛她呢。

  「不對!」白尋卻突然大聲叫嚷起來,他發癲般四處張望,「我呢?我去哪裡了?」

  這一幅場景實在太美好,可卻沒有絲毫他身影的存在。

  就在這時。

  他看見領地上的人和母樹還有芽芽打招呼。

  打完招呼還自顧自說:「沒想到母樹竟然還能開花呢。」

  「是啊,是對這世間萬物的大愛令她開了花,難怪我們的芽芽這麼可愛。」

  「芽芽是我們領地最棒的好孩子。」

  「以後一定會成為和母樹一樣優秀的神明的!」

  怎麼可能呢?

  芽芽明明是因為扶枝動情了才會開花,芽芽是扶枝深愛他的證據!

  「扶枝是愛我的!」

  才不是因為愛世間萬物而開了花!

  這兩人一張嘴就想要抹殺他的存在嗎?

  白尋衝過去就要撕碎說話的這兩人。

  可他的手卻怎麼都抓不住這兩人,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他仿佛只是一團霧,一片魂,永遠沒辦法在這片土地上紮根。

  而那些人卻還在說著剜他心的話。

  「看到芽芽就讓我想起那個瘋子,真是晦氣!」

  有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哦,你是說那個叫白尋的吧,那玩意兒真是倒胃口,母樹好心救了他,結果他卻發了癔症。」

  「愣是說咱們母樹愛他,還為他開了花。」

  「呸!」那些人說著就忍不住碾動腳尖,仿佛要將記憶里的白尋踩死一般,「這種癔症虧他想的出,後頭還勾結了林梟成了叛徒。」

  「好在母樹已經處理了他。」

  「不過你們說,他如果還沒死透的話,靈魂不會還在發著癔症,覺得母樹沒他就會死,芽芽是因為他才誕生的吧?」

  「哈哈哈說不定呢,畢竟白尋是個不折不扣的神經病啊。」

  就像是有人拿巨大的錘子,一下下的往他的腦海深處鑿去一樣。

  他得了臆想症?

  那些恍恍惚惚的記憶都是假的?

  他開始有些分不清到底面前的所見所聞是真的,還是他越來越模糊的記憶才是真的。

  甚至也想不起殷念。

  更想不起他現在還在戰場上。

  眼前的幻境是那麼真實,真真假假,已經讓他完全分辨不清楚了。

  母樹和芽芽臉上的笑容是那麼刺眼。

  她們兩個怎麼能這麼幸福呢?

  幻境裡的白尋徹底的發了瘋。

  而在戰場上的白尋也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頭。

  一下又一下的將自己的頭撞在地上。

  他的手指狠狠的抓挖著自己的臉頰。

  張開嘴像一個捂住的人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

  這樣癲狂的動靜,不管是旁邊的人族還是蟲族,都受到了驚嚇。

  「他瘋了不成?」蟲族覺得頭皮發麻。

  看著提著刀,半張臉都被鮮血覆蓋。

  大概是感受到了它們的視線,殷念突然轉過身,一腳踩在正在地上痛苦顫抖抽動的白尋身上,一邊再一次碾碎他好不容易聚起來的天宮一角。

  她看著蟲族,露出了一個血氣十足的笑容。

  「她對他做了什麼?」

  蟲族最直觀的感受到衝擊,覺得身上一陣陣發麻,心底也有一股惡寒之意爬上來。

  它們可沒少和白娘娘打交道。

  清楚的知道他是個怎麼樣的人,極度的偏激,又足夠心狠手辣,漠視生命,還厭惡這個世界。

  但殷念做了什麼。

  能讓他發出這種鬼叫聲。

  要知道,不管是人族還是蟲族,本質上都是怕死的,可它們更怕死的不夠乾脆利落。

  就像現在的白尋一樣。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尋的天宮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殷念摧毀。

  直到他再也不能將自己的天宮凝聚起來之後。

  殷念才鬆開腳,一腳將他踹了出去。

  可白尋卻只是哇的一聲嘔出一大攤血後,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左右伸著手在空中無助的摸索著。

  一邊摸索著,一邊口中還一會兒哭一會罵。

  「扶枝,你不記得我了嗎?」

  「芽芽,我是爹爹啊。」

  他一會兒放聲狂笑。

  一會兒又痛哭流涕,涎水和血水一塊兒出來,十分狼狽。

  哪裡還有以前三分天下時白娘娘那霸氣的樣子。

  他那張漂亮的臉已經變成了一團模糊猙獰的血肉。

  殷念就跟在他身後。

  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往前走出一步,又一步。

  走上幾步,她就會冷著臉直接一腳踹在他後背。

  白娘娘整個人撲出去,像狗一樣摔砸在地上。

  又因為深陷幻境中,完全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樣一個醜態。

  誰能想得到呢。

  現在隨意能將他踹在地上的人。

  在兩年前,被他攆殺如喪家之犬,甚至因為他的存在。

  她失去了肉包,失去了本來能救出來的前輩們。

  不過是兩年而已。

  「扶枝,芽芽!」

  白尋口中還在不斷大喊著她們兩人的名字。

  他語氣里有深深的恐慌。

  「沒有我,扶枝是得不到幸福的!」

  「你們不能離開我!」

  「只有我,能救扶枝,救我愛的人。」

  殷念在身後露出一個諷刺至極的笑容。

  這就是白尋這個畜生的本來面目。

  他所有的驕傲都在母樹身上,母樹愛他,對母樹極強的獨占欲和母樹垂憐後挽救了他自卑感融合後,他徹徹底底的扭曲了。

  「白尋,你最驕傲的是什麼呢。」

  「是母樹對你的愛,哪怕她因為這個吃遍苦楚,可你也依然在內心將這當成是你炫耀的資本。」

  「是不是?」

  瘋瘋癲癲的白尋沒法兒回答她。

  但他這副姿態,已經足夠讓殷念自己找到答案了。

  「你的天宮已經再也聚不起來了。」

  「精神力毀了的你,往後永遠都只是一個傻子。」更重要的事。

  他會永遠陷入噩夢之中。

  一個母樹和芽芽從不需要他的夢境中。

  生生世世受到折磨。

  殷念緩緩俯身,眼睛卻看向了不遠處的林梟。

  噗呲一聲。

  她帶著鑰匙的整隻手貫穿了白尋的胸膛。

  「你就永遠,活在屬於你的煉獄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