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8章 殺死了神明

  「大人英明。」

  「我們也是真的沒有辦法,我們也心疼芽芽。」

  最大的威脅解除了,這些人的『人性』好像也重新回到了他們身上,愧疚什麼的情緒也都來了。

  不斷的說著似乎是想要替自己的所作所為開解什麼的話。

  試圖讓自己更坦蕩一些。

  白尋一直垂著頭沉默著。

  他不斷的握緊芽芽的手,握緊,鬆開,再握緊,再鬆開。

  「哈!」芽芽張開紅紅的小嘴,露出了一個笑模樣。

  而白尋也跟著露出了一個笑容。

  那些喋喋不休的人群,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散開了。

  只剩下白尋和母樹,兩人圍抱著孩子。

  母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靈魂都被抽空了一樣,「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不保孩子?」

  她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了兩個雕刻好的娃娃。

  木雕娃娃,放在女兒面前。

  女兒看到娃娃的時候又露出了紅紅的小牙床。

  母樹的孩子,自然不會像普通孩子一樣,生下來還睜不開眼什麼的,相反,她的眼睛很亮,鏡子一般,將父親的絕望和母親的頹喪照的清清楚楚。

  「您。」白尋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最終慢慢往上勾,「您有您的職責,您是大家的神明。」

  母樹低著頭,看著這樣的白尋竟然說不出話來。

  白尋慢慢仰起頭,露出一個一如既往的笑容,「沒關係,我都理解。」

  母樹張開了嘴,還想說什麼。

  可外面又是一條條的急報。

  自從林梟加入了蟲族的勢力後,這邊就節節敗退。

  蟲族本就萬眾一心,得虧都不聰明,可現在,在林梟的帶領下,它們完全蛻變了。

  「是林梟,大人。」

  報信那人顯然是從周邊戰場上過來的,「又是突襲,搶走了我們好多資源。」

  「還殺了很多人。」

  母樹臉色一沉,最後看了芽芽一眼,立刻起身往外走,「走,我們去看看。」

  「我必須要弄清楚,林梟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我的弟子,變成了蟲族的人。」

  才透支了力量,她就已經再次準備上戰場,去弄清楚林梟叛變的原因了。

  殷念皺緊了眉頭,她沒有跟著母樹去,而是一直緊緊盯著白尋。

  白尋看著母樹越走越遠,抱緊了芽芽,慢吞吞輕聲的在孩子耳旁道:「我小的時候,爹娘就是這樣,放棄了我的。」那樣的養育,其實還不如放棄。

  「但是芽芽,你的娘親不一樣,她不是放棄你了,她只是……太忙了。」

  「乖孩子,你乖乖的,你娘親會很喜歡你的。」他一下一下的撫摸著孩子頭頂的小嫩芽,「聽話的孩子,會被喜歡。」

  「我們芽芽會是聽話的好孩子。」

  「但是我不會了。」

  「我不會拋棄你,那些不好的事情,我來做就好。」

  「我全部都做好了,你和你娘親,就會,就會好起來的。」

  他抱著孩子,一個人蜷縮在樹下。

  而殷念看見不遠處,那些已經該走了的人,竟然看見母樹走了後,又重新慢慢圍了過來。

  殷念臉色猛地變了,她下意識伸出手想要去拽走遠的母樹。

  但伸出手去只碰到了場景猛地碎裂的一滴白光,滑沙般從她掌心流逝出去。

  隨著母樹的遠走,場景也變了。

  場景從母樹領地變成了戰場。

  她看見了林梟。

  還有不斷透支著自己體力,想要靠近林梟將他活捉回去的母樹。

  但母樹剛凝果,自然是實力大折,那邊老頂皇有意叫蟲族護著林梟,她自然抓不到。

  「你為什麼!」

  母樹幾乎是聲嘶力竭的質問,「是不是蟲族意識影響的太深了?梟兒你回來,老師有辦法治好你的。」

  「這又不是什麼絕症!」她雙眼猩紅。

  可林梟卻只是沉默的站在蟲族大軍身後,像是和她徹徹底底的割裂了開來。

  「絕症?這確實不是,可看您的神情,怎麼?您身邊有人得絕症了?」

  「我聽說,您終於凝果了,我還聽說,我的小妹妹,是天生殘體,你看,消息都已經透到我這裡來了,這麼快,母樹領地早就成篩子了。」林梟神情複雜,「老師,容許我最後一次這樣稱呼您,也是最後一次提醒您。」

  他的雙眼變成了一片漆黑之色,蟲族意識不斷的吞噬著他剩下的理智。

  「老師,您怎麼能讓白尋,帶著快死的孩子,和那群人單獨在一起呢?」

  母樹完全愣住了。

  「他們會吃了他的。」

  她背後所有枝條都垂落了下來。

  「就像吃了我一樣。」

  那一瞬間,殷念明白母樹大概知道自己做錯了選擇。

  完完全全的錯了。

  她帶著人急速撤離。

  而這一次林梟也沒讓蟲族追擊。

  她的速度多快,殷念眼前的夢境就有多混亂。

  而此刻,外界的聲音也越來越強烈。

  她再也待不住了,要被徹底排斥出夢境了。

  甚至腦海中已經出現了睡睡的聲音。

  「念念,準備出來了。」

  她的耳朵好像先從夢境中跑了出去。

  聽見了外面現實的報信聲。

  【白娘娘帶著人強攻第三次,準備反擊!】

  眼睛卻還留在夢境中。

  母樹領地陷入了一片火海中。

  白尋瘋狂的聲嘶力竭的笑著,並不像是林梟所說的,白尋被他們殺死,而是他們,被白尋殺死了。

  那些孩子,那些熟悉的面孔,都被高高的吊起來,像是在舉行一個古怪的儀式,那些人的生命力,在一個古怪晦澀的陣法中,源源不斷的隨著瀝乾的每一滴血,匯入芽芽逐漸枯萎的身體裡。

  母樹領地被毀的一塌糊塗,那些人里,不全是那些挑事兒家族的人,母樹還看見了那些孩子,還有一群當時在她的注視下轉身回頭的那些人,那些人的手上都拿著大包小包的包裹,包裹里,是滿滿當當積攢下來的資源,其中,母樹還看見了那群孩子也都抱著包裹,那布袋子,母樹非常眼熟,因為曾經就有幾個孩子在準備漂亮柔軟的禮物袋子,當著她的面說:「等寶寶出生了,我就把我攢下來的好東西,都送給她!全部送給她!」

  袋子裡的禮物,資源,灑落一地,泡在血里,白尋狀若瘋魔。

  芽芽的哭聲響徹天地。

  他背刺了他的愛人。

  他殺死了他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