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念身後站著的是母樹,和現在容貌並無區別但眼神有明亮光彩的母樹。
白娘娘是對著殷念身後的母樹說的,只是殷念站在中間,驟然見到這一幕場景,就像是白娘娘對著自己說話一樣。
那一瞬間,殷念幾乎是下意識朝著白娘娘冰冷著臉狠狠轟出了一拳。
咚!
她的手從白娘娘的頭顱穿過去,並沒有真的血肉到拳的感覺。
這裡並不是真實世界,所以她自然轟了個寂寞。
面前白娘娘的臉飛快的散裂,化成一個個七彩水泡縈繞在殷念周圍。
這些凌亂的夢境不斷的飛舞在殷念身邊。
像是在逗弄這個突然闖進來的小姑娘一樣。
殷念的情緒卻不怎麼好。
看見白娘娘的那張臉,她完全無法冷靜下來,她雖然知道白娘娘和母樹之間肯定有一段『過去』,畢竟大戰的時候白娘娘那姿態恨不得將兩人的『過往』掛在臉上拍在大家面前。
可心裡有準備,和實際見到白娘娘那張臉帶來的衝擊力是不一樣的。
殷念站在那一個個不斷高速飛旋的七彩泡泡和光團前,感覺眉心開始有一點輕微的刺痛感了,很顯然,長時間待在這裡是不現實的,她得加快速度了。
她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竭力壓制住自己內心對白娘娘此人難以更改的厭惡和仇恨,她來這裡不是來浪費時間的。
母樹不願意說的。
卻是她認為必須知道的。
強迫一個人去說自己不願意說的一些事情甚至是傷疤,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但經過和白娘娘還有頂皇這幾次交手得出的結論,她必須弄明白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行,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有人是生來就壞,她已經遇到過不少這種人了,而有些人是慢慢變壞,亦有一些人是被欲望一步步拉下泥潭,她必須清楚自己面對的是怎麼樣的敵人才行。
最開始的時候。
殷念就說過了。
她願意為下一次的勝利賭上一切,拼盡手段。
所以哪怕母樹事後會生氣,這件事情她也必須做。
想到這裡,殷念徹底將自己不平靜又憎怨的想法都壓下去,在一群不斷旋轉的七彩泡泡中,一個個的嘗試過去。
各種各樣的人臉經歷,不斷在殷念眼前飛快的流竄刷過。
殷念都沒有為其停留。
突然,在一個明顯顏色更濃烈的泡泡撞過來時,殷念一把抓住了,「就是你了。」
大片刺眼的白吞沒充滿人臉的視野。
那些紛亂的場景,一下就如地面的碎石被咆哮的海浪沖了乾淨,殷念覺得自己的神識靈魂再度飄了起來,眉心刺痛越發明顯。
這一次她面前除了一大片長滿了鮮花的廣闊地面,以及地面中間,那比現在小了整整一半的母樹之外,什麼人都沒看見了。
殷念走到了母樹前方。
她低頭看著滿地柔嫩的草尖和一圈圈精心護養著的各色大小不一的花朵。
「和現在完全不一樣啊。」殷念喃喃道。
現在母樹領地周圍,沒有花朵,倒是有個快和她臉貼臉的萬域。
到處都是領地上的人比試後餘波擦的裸露的光禿禿的地皮,一腳踩上去就能感受到熾熱和風沙的氣味。
可現在這裡,是露水,花香和生根伴著濕泥的氣息。
但也有和現在一樣的。
殷念仰起頭看見了在中央的大樹分支上坐著的人,她的腳尖一下又一下的在微風中晃蕩,鞋面上的一顆珍珠明明暗暗。
她伸出了五根手指頭,對著底下的一叢花圃張開五指。
無數水珠噗噗噗的從她的手指飈射出來,像下雨一般澆灌打在花瓣和花根上。
這是她養的花?
殷念怔在原地。
她是來弄清楚母樹和白娘娘之間的糾葛的,她做好了一切準備,但沒有做好見到這樣的一個母樹的準備。
花是什麼?
殷念低頭仔細的看了看。
沒有靈力,沒有毒性,只是在普通不過的花,唯一的優點可能就是漂亮,可漂亮這種對母樹來說『毫無價值』的存在,是不會被她細心培育的。
或許說,是不會被殷念認識的母樹培育。
這比剛才看見白娘娘一臉羞澀給殷念帶來的衝擊力度還要大很多很多!
不知道別人是什麼感覺,但看見這樣的母樹,她甚至都不需要看見她此刻的神情,只是她頑皮輕點的腳尖和不斷抖動水珠發出呼呼聲的五指。
她腦海中又浮現出母樹那張生人勿進的臉。
心中覺得非常不是滋味,往詫異深處尋,能感知到一點哀傷的酸麻。
『嘭』的一聲輕響。
讓殷念嚇了一跳。
有東西砸在了她的腳面上。
他面朝地,衝著殷念露出了一個後腦勺,身上松松垮垮的披著一件很不符合他年紀的紫色外袍,是女人的外袍,可他裡頭穿著的卻是男人的衣服,但是去被人用剪子剪的稀爛,而那件紫色的女人長袍就像是被硬套在他身上,不得不穿的一種妥協。
非常不合身,比他人還要寬大的長袍。
而看見這個人的時候,殷念本就因為母樹而震動的一顆心更是狂跳了起來。
哪怕沒有看見這個人,她也知道這個人是誰!
畢竟她選的記憶就是母樹不斷出現在夢中的,也就是潛意識中和白娘娘有關的記憶。
那除了母樹之外,這個人還能是誰?
殷念瞳孔地震,主動繞到了這人腦袋的另一邊,趴下身子去看他埋在土裡的臉。
白娘娘?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