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念的手指只在唇上壓了一下。
就再度無力的垂落在了池水中。
她大口喘息著平復這消耗過度的靈力。
「太好了,他們跑了!」
「頂皇這個髒東西終於受傷了,我呸!」根寶氣的在池水裡啪啪抽打著水花,「兩隻胳膊怎麼夠,大爺以後一定要在他臉上狠狠抽一巴掌,讓他欺負你!」
「短時間內,頂皇肯定不敢再對你下手了。」蝸蝸長松出一口氣,不知不覺他臉上也已經滿是汗珠了,「他逃跑了。」
「嗯。」殷念靠著池壁,稍微平復了一下氣息,輕聲道,「逃跑吧。」
蝸蝸身體僵直了一瞬,「已經跑了呀,兩個人都跑了。」跑的飛快又狼狽,他們這麼多雙眼睛都看的清清楚楚。
可殷念卻用手一下下的撥弄著清澈的水面。
「我說,我們的人該跑了。」
平地丟下一顆驚雷也不過如此了。
什麼東西?
他們沒聽錯吧?
根寶都不打水了,趕緊聚過來摸了摸殷念的腦袋,恨鐵不成鋼的怒聲道:「我就說他們那幫賤人肯定打到你的腦子了!多聰明的腦袋啊!」
可很快,他們就明白殷念不是說說而已的。
因為外面的母樹竟然也在大家情緒最亢奮的時候。
突然當著眾人的面下令了。
「放棄所有資源地。」母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恐怖的事情,「已經採集出來的資源就帶過來,沒有採集的那些就丟在那裡別管,所有人往領地撤退。」
迎著眾人幾乎呆滯的目光,母樹接著說:「溟淵之底和無盡原,我會將這兩片地域拉靠過來。」
「從現在開始,領地進入高度戒嚴的狀態。」
「蟲族和叛族恐怕不會給我們太多的時間,之前白林地之所以會被攻散,就是因為靈崑不再能庇護自己手下的人,而他對白林地的人更是隱瞞了這一情況。」
母樹沒有評價這選擇是對是錯,而是自顧自繼續道:「之前的領地是在過於分散的情況被擊破的,營救不那麼及時,合作也不夠成熟,對比起鐵板一塊的蟲族領地和隱藏在暗處的叛軍,我們的劣勢很明顯。」
阿桑眼珠子轉了轉,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
比她更快一步的是墨明,他看了一圈周圍魔族人的抗拒神情,猶豫了片刻就立刻抬手道:「母樹,可我們的魔王依然是處於鼎盛時期的,沒有任何問題。」
「當時是因為白林地的靈崑家主特殊情況才會被直接攻打,少了頂層戰力,等不到支援確實是事實,可我門魔王是可以戰鬥,到時候離的近了……」墨明看向了墨天淵,「只怕我們要起衝突。」
他說的坦坦蕩蕩,而人族,獸族,魔族以及異族都沒有吭聲。
他們承認了這句話。
不是只怕,是一定會氣衝突,哪怕不是足以撼動大局影響安慰的衝突,那就像是時不時飛在耳旁的蚊子,扎在肉里的一根刺,怎麼洗都沒辦法一口氣洗乾淨的手指墨漬,這些小衝突就是這樣令人無法忽視又難以維持平常心的存在。
可母樹是什麼人。
她從本質上,是一個非常獨斷的人,她能聽進去的只是有價值的意見。
至於這些人現在這些話,在她耳朵里比『咕嚕咕嚕阿巴阿巴』這樣的白痴話都不如,甚至可能和蒼蠅叫是一個等級的存在。
於是母樹等這個煩人的聲音一結束,就點了點頭:「看來你們已經充分理解我說的話並且都沒有異議了,既然如此,那就趕緊動起來,不要浪費時間了。」
眾人:「……」
母樹本來在眾人心中就十分有威望,更何況就在剛才還以一敵二震退了那兩個。
現在哪怕大家心中對這個命令萬分不解。
甚至有些牴觸。
可依然得去做,母樹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母樹重新回到了殷念所在的地方。
她一走進去就大步往前,去抓殷念的胳膊。
殷念懶洋洋的先一步制止了她,「我成功了。」
「你應該也感覺到了,就是過來確認一下的吧。」
母樹緊繃的肩膀終於鬆開了。
「這是初版。」殷念將蝸蝸寫的滿滿當當的一疊紙遞了過去,「肯定要完善,不過已經可以讓一些人開始修煉了,只有有人修煉了,我才能針對性開始完善。」
「我想,你的變化這麼明顯,頂皇那麼聰明的人肯定感覺到了。」
殷念微微皺眉,「他或許猜不到我是用什麼方式幫助你的,但我無緣無故消失,你又實力暴漲,他肯定能猜到你的實力暴漲和我有關係。」
什麼叫如聽仙樂耳暫明。
這就是!
和外面那些不理解她的舉措的人的質疑比起來,母樹覺得和殷念說話真的太省力也省時間了。
「讓大家聚集在一起是很正確聰明的選擇。」
殷念不得不感慨母樹隨時隨地的理智與取捨,「捨棄資源之地也是無奈之舉。」
「只怕不出兩日,不,可能今晚。」
「蟲族的第一波攻勢就會來了。」
殷念萬分篤定,抬起頭,她的眼中有什麼東西在燃燒,「他會不擇手段的逼我出去。」
「會很難熬的。」
殷念笑著看向母樹,「但我準備好了。」
母樹點了點頭,抬手間又給殷念換了一池子新的藥水。
殷念在要下水之前。
突然頓住了腳步,扭頭問母樹:「剛才,我看見白娘娘掏出了一根枯枝。」
「看著有些像您的東西呢。」殷念說『您』的時候,會讓母樹覺得她臉上仿佛戴上了一塊假面,「您介意和我說一下那個東西的由來嗎?或許這很重要。」
母樹背後的枝條都垂落了下來,無力的拖曳在地上。
「不。」母樹竟是後退了一步,「我介意。」
「殷念,那對我們的計劃造不成任何影響。」
「相信我。」
殷念一隻手搭在濕漉漉的池壁上,聞言露出了一個笑容,「是嗎?」
外面戰鬥過的地方一片狼藉。
不少人正在清理戰場。
一個人走到了那一處戰場上。
「嗯?元辛碎?」靈靈直起腰的時候正好看見元辛碎竟然彎腰從地上取走了什麼東西,「你做什麼呢?」
元辛碎面無表情的將那一截枯枝攏道袖子裡,神情淡漠:「沒什麼。」
一層薄薄的神識覆蓋在了那一截枯枝中。
果然。
元辛碎手指揉動那截還殘留著一點氣息的枯枝。
和母樹……很像。
……
「咳咳!」白娘娘被人扶著進了修養密室中。
外面的人慌張的招來許多恢復神識的東西。
可白娘娘傷勢不輕。
其中幾個堂主掃了一眼亂糟糟的人群,煩躁道:「行了,你們都出去,我們來伺候娘娘更衣療傷。」
其他人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可等走出來之後。
一些人才猛地回想起來。
不對啊!
那些堂主……都是男的啊?
要留下也是女堂主們更合適吧?
不等他們扭回頭去看。
只見一個穿著綠裙的身影,在里三層外三層的護衛擁護下從外迅速跑過來,看都不看他們一眼,越過人群,一把推開密室的門。
沒入那黑暗中。
密室大門關上。
那身影來到了重傷咳血的白娘娘身邊,擔憂的蹲下。
她的腦袋上還頂著一簇嫩嫩的芽兒。
她將白娘娘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擔憂又充滿眷戀道:「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