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仆蟲驚呼一聲,見腳下的地面竟然凹陷踏下去,雖然心中早就有準備,但還是驚慌失措的飛躍起來往唯一沒有被波及到的那一處懸浮在空中的宮殿飛去,緊緊的扒在宮殿的外牆之上。
而他們腳下的地面,除了生生湖那一帶,已經盡數塌陷了。
地面塌陷,取而代之的是湧上來的大片大片青色水液。
「青骸池!」
有僕蟲驚呼一聲,「青骸池……什麼時候將我們整片領地都占據了?」
蟲族的領地,只會比母樹領地更大。
之前每一次交鋒,不論大戰小戰,每次蟲族得利,領地自然會大上一寸,節節敗退,割地讓土的事情自然輪不到蟲族來做。
可這樣龐大的領地,此刻已經全部被青色水液灌滿。
「青骸池主池本就已經綿延千里。」仆蟲們本以為自己是最了解頂皇的存在,比賽很麼門主蟲王更了解他,可現在它們才知道。
最難捉摸的就是頂皇的心。
「誰能想到呢?這千萬年下來,青骸池竟然已經暗自將整片領地都侵占了。」它們就蟄伏在風平浪靜的地面下等待著破土而出的這一天。
「難怪。」仆蟲們喃喃不休,「難怪百年前,大人就突然將宮殿浮空了。」
「青骸池水霸道異常,所過之處如鯨吞萬物,寸草不生,所有靈力都被它煉化。」仆蟲們感受著底下澎湃的靈力,眼中不知是畏懼多一些,還是驚喜多一些,「青骸池是最好的滋補品,也是最毒的藥。」
進入青骸池的人,只有兩種選擇。
不斷地吞噬青骸池中濃郁的萬物靈力為己用,或者身死被煉化為青骸池中的一部分。
一直以來,青骸池都是作為懲處之地,畢竟要用青骸池水來獎勵誰的話,三十二洞和五門的人都會笑出聲。
確定是獎勵不是害死?
要知道,哪怕是門主那個級別的,之前的一位五門門主想要鋌而走險,嘗試將青骸池的池水化為己用再做突破,可僅僅只是一小杯,都直接讓它腸穿肚爛,半個肚子都被青骸池水融化掉了。
是青骸池在吃它,而不是它吃青骸池。
所以自那以後,人人都怕,卻又人人都離不開青骸池,青骸池在,每日都會有龐大的靈力泄散出來。
哪怕只是坐在青骸池旁,也是極好的修煉之法,只要不碰池水就好了。
老頂皇確實是這樣做的,讓青骸池成為了眾蟲修煉的一處地方。
直到新頂皇上位。
他盯著青骸池看了許久,挑了個風和日麗的日子,當著眾人的面兒,將一個頂撞他的蟲族族長丟了下去,漠然道:「我看著池子乃是至寶,你既不服我,便給你一個突破的機會,去吧,好好在池子裡突破自身極限。」
「這一脈族長十分有膽色,想必它這一脈都繼承了這樣優秀的膽量。」
「都帶過來吧。」
「一家人,就是要做整整齊齊的。」
那一日青骸池水的噗通聲就沒斷過。
自那之後,青骸池就成了懲罰犯人的地方。
不少蟲族死了,可也有硬挺著半死不活的。
每每看見那些人半死不活的氣息從底下湧出來,三十二洞和五門的蟲就會嚇的縮起足肢,這就是反抗頂皇的代價,生不如死,這樣一個觀念深深刻入它們的腦子裡。
「有東西出來了!」有僕蟲眼尖,一眼就看見底下有一層東西被池水不斷沖了上來。
那水液濃厚,每一次蛄蛹出來,都會帶著被噴灑出來的無數粗大蟲卵。
蟲卵們早就成熟了,隔著那一層薄膜都能看見完全成熟的蟲子內部。
而當蟲卵從青骸池水底深處浮上來之後,那層膜就像是泡沫一樣接二連三的碎裂。
一隻又一隻的成蟲從裡頭爬了出來。
更讓仆蟲覺得心驚的是,這些蟲竟然並不害怕青骸池水,反倒是將這一窩能吞噬萬物的池水當成了普通的池水游來游去。
它們撲騰著,戲耍著。
仆蟲們卻覺得這些蟲族陌生又熟悉,它們身上帶著很多充足的 影子,可卻和它們印象里那些蟲族的樣子不一樣了。
看起來像是……進化了。
青骸池水突然從兩頭分開。
滔天巨浪變成長不見低的牆壁一樣。
身軀龐大的蟲王們一隻又一隻的爬了出來。
「那是之前被大人丟下去的,離蟻族族長!」
「一千年前就下去的巨噬蟲一族族長。「
「擅長力量天賦的巨力蟻……」
「六翅血蚊……」
越來越多熟悉的面孔出現在它們的面前。
蟲獸們慢慢舒展自己的筋骨,青骸池已經完全不能阻擋它們了,經過千年,萬年的抗爭,活下來的這些蟲族,已經完全適應了青骸池,而他們的族人也是,族人又生下無數千千萬萬後代,它們生來就在青骸池中,一代又一代的適應著環境。
其中一個蟲王抬起頭,看向那些瑟瑟發抖的蟲族,嗤笑了一聲,抬手一招。
那邊的蟲族就不由自主的朝著它們飛了過來。
「頂皇呢?」
「大人,大人,在混沌藤……」仆蟲們緊張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太恐怖,它們的威壓更勝過那些死了的蟲王。
「混沌藤……也是。」新蟲王笑了一聲。「混沌藤與我蟲族命數相連,唯有蟲族大片死去,逼及命脈,混沌藤上神果才會被快速催至成熟。」
「死了多少了?」它聲音冰冷,仿佛那些死在戰場上的蟲族壓根兒就不是蟲族一樣。
仆蟲們激動道:「都死了!死的差不多了!」
這萬年的蟄伏,頂皇上位後,最後一次大戰後漫長的平和。
只是因為在剔除。
要等第二顆神果成熟何其漫長?
被丟進青骸池的,乃是頂皇看中潛力優越的族群。
而剩下的,不過是培養起來,要供給混沌藤的『催化劑』罷了。
旁邊一個蟲族冷笑著將自己的脖子扭出噼啪的脆響聲:「要不是蟲族本身內鬥的折損並不能催化混沌藤,我們早就下手了,還需要布局如此之久嗎?」
非得借著外人的手。
讓三十二顆始珠失去根基,五顆祖始珠飄零無依,方能迅速催熟第二顆神果。
「既然我們都出來了,那就代表神果也該成熟了。」新蟲王露出一個笑容,「吾皇將迎來第二次新生。」
「為迎吾皇第二次新生。」
「吾等自當奉上最好的賀禮。」
它們說完,驟然躍空而起。
至此,整片天空都如黑雲席捲。
……
威壓從遠方襲來,哪怕不再母樹領地內,離的那麼遠,順著通道都感覺到了那頭的變故。
「不好。」放逐領地內,將放逐領地這頭剛安頓到一半的阮傾妘臉色驟變,「來不及了,快帶上人,跟我回母樹領地!」
一旁安菀也急了,掏出了手上的通訊靈玉,「殷念?殷念!!」
靈玉寂靜一片。
毫無回應。
……
狂風像是要將人生生撕裂開。
連母樹的枝丫都隨著風瘋狂舞動。
孩子們都進了地宮避這驟生的狂風。
母樹的枝幹身軀層層展開,身上散發出溫和卻足夠明亮的碧綠螢光,她裙擺沒有半點飄動,只是微微仰頭看著天空。
「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