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卉精湛的演技在聽見『侍寢』兩個字時,裂開了崩潰的裂痕。
雖然說,她為了辦成事情,沒少用美色勾搭過一些蟲族,但她挑選好的蟲族都是實力不會超過自己太多的,等他們放鬆警惕便一把殺了。
可現在她聽見了什麼?
頂皇看上她了?
她不覺得高興,只覺得驚恐,渾身都忍不住發起抖來,即便心中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訴自己要冷靜,可她就仿佛失去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一樣,連泉水都跟著她的顫抖噗噗的小小灑出一圈水珠。
仆蟲們也不覺得奇怪。
剛知道消息的時候,它們表現的比這隻小母蟲還誇張呢!
「這是太高興了。」它們彼此間擠眉弄眼。
南卉用力的喘息了。
腦子裡不斷有一個聲音在重複。
完了!完了!完了!
就在小母蟲完全崩潰,那邊的幾十個領地剛剛遭受到攻擊之時。
漆黑的小小洞穴之中。
一群孩子們都乖乖的沒點燈。
他們長時間待在黑暗中,即便沒有光亮,也已經非常習慣的能在黑暗中走來走去了。
可他們經常這樣在黑暗中一坐就是一整天,姐姐不在,他們是不敢修煉的,怕修煉引起的動靜讓外面的蟲族感覺到了。
有個孩子在懷中小心翼翼的掏了掏,非常仔細的弄出一根圍成一個圈打了一個結的紅繩,捅了捅旁邊孩子的肩膀,輕聲用氣音問:「來玩翻花繩嗎?」
在這樣一片漆黑的環境中,若是普通的孩子壓根兒就玩不了這種遊戲。
可他們可以,用手摸索著,就將這小小的繩子很快在手上變出了花樣來。
其他孩子也坐了過來,圍成一圈,雖然沒有光,他們也不敢動用精神力,可長時間生活在地下暗處的他們耳朵,嗅覺這些感知都非常靈敏,只是微微的氣流躥過都很難逃過他們的感知。
他們能感覺到誰在翻,誰又停下。
「咱們輪著玩兒吧。」
「說不定玩完了,姐姐就回來了。」
他們覺得翻花繩是這世上最好的遊戲,千變萬化,又不會發出太大的聲音,就算是跟著姐姐不斷移動逃跑,弄爛了,也很快就能再做上一根。
小小的紅繩在他們的指頭上翻出一個又一個的形狀。
可某一刻,孩子們都停住了。
他們齊齊將頭扭向透不過一絲光亮的入口處。
「有人來了,腳步聲,很多。」
他們收起紅繩,非常迅速的收拾東西,將平常要用到的東西安靜又迅速的一收,捅開另一個早就準備好的逃生通道,輕手輕腳的往逃生通道迅速爬去。
他們做的很熟練了,就算是南卉姐姐沒有在這裡,他們也能很快很安靜。
小的孩子先走,大的孩子在後頭斷後。
「來的人不少,姐姐沒有在裡面。」大一些的孩子們很快就辨別出那些順著風飄過來的氣味是陌生人的氣味兒,冷靜的告訴前面的孩子說,「加快速度!」
他們的手掌和膝蓋上都有一層厚厚的繭,是屈膝爬行活著完全趴著爬行爬多了,在石子路上磨出來的。
這些傢伙大概是路過,和以前很多次一樣,可每一次這種有可能有危險的時候,南卉姐姐都要求他們先跑。
但很快。
一群孩子的心跳就加快了起來。
為什麼?
有孩子用氣音道:「他們好像在跟著我們。」
他們快一些,那些人也好像快一些。
那些人在他們原本待在的地方徘徊了一會兒,馬上就順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追了過來。
「不好。」
「是奔著我們來的。」
他們爬行的速度更快了。
並且不斷從空間法器里取出一把又一把的白粉藥物,這些白粉能完全將他們身上的氣息掩蓋掉,很珍貴的,這小小一把,姐姐要冒著危險去外面找很久。
可現在他們也顧不上這麼多,使勁兒往自己身上用。
「把衣服掏出來!」
雖然害怕緊張,可他們有條不紊的從空間法器里不斷拿出了沾染著自己氣味的舊衣服。
「拋出去!」
這些帶著氣味兒的衣服被分散著丟向其他的逃生通道中。
而他們自己則是奔著最偏僻的一條道去。
就在他們離開後不久。
一群穿著白袍,臉上戴著半塊白玉面具的人就趕到了這裡。
「分散了?」
他們感知著底下的氣息,冷笑一聲:「一群小雜種滑不溜手,我倒是要看看,你們有多大的能耐。」
「行了別說了!」
旁邊一人呵斥道:「就會放狠話有什麼用,趕緊將這些怪物胚子找到!才能將功贖罪!」
「分開找!」
「速度要快!」
「要是耽誤了白娘娘的計劃,你們就等死吧。」
提到了白娘娘的計劃,這些人才覺得有了些壓力,找的更仔細了些。
「哎呦,瞧我這腦子!」
就在孩子們已經快要跑出去的時候。
其中一個人突然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咱們不是帶了密犬過來嗎?倒是忘記了。」
被這麼一提醒,這些人才想起這一茬,「這倒是,被這幫小畜生繞進去了。」
其中一人立刻召喚出了一隻身材矮小腿也短的胖犬獸來。
這人竟然是早就該消失的馭獸一族。
這種密犬獸身上沒有一點毛髮,肉都擠成一團團,變成了一圈又一圈的褶皺。
他們從手上掏出了一把顏色各異的香,取出其中一根。
在密犬鼻子前晃了晃,口中還不停道:「乖寶貝好好找,我記得就是這根沒錯的。」
「那幫小雜種當時就是用的這根熏的吧?」言語中,對那些孩子竟是十分了解的口吻。
密犬只嗅了一下。
就『吼唔』喊了一聲,猛地朝著一個方向如離弦之箭一樣撲了過去。
而方才哪怕是被刀懸在頭上那般緊張都沒有動搖過的孩子們,聞到了那異香的氣味兒後,如遭雷劈。
他們腦子變得一片空白。
隨後響起的熟悉『吼唔』聲徹底擊碎了他們最後一根防線。
手腳齊齊發軟。
其中有幾個當場便心裡崩潰了,想起了什麼可怕的深入骨髓的回憶一樣。
再也顧不得別的,渾身抽搐蜷縮起來大聲尖叫,「啊啊啊啊!不要不要!它來了!它要來咬我了!」
稍大一些的孩子們咬著牙要去推著他們往前跑。
可整個人往前一撲,卻發現自己也手軟腳軟。
他們的牙齒在咯吱咯吱發抖。
好害怕。
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像是要碎了。
好痛!
他們蜷縮在黑暗深處,像是被人剝光了衣服,下一步剝的就是他們的皮了。
終於,頭頂那密犬聞到了熟悉的氣味兒。
它口中流出無數粘稠的涎水,著急的開始刨土,甚至口中叫聲越發興奮。
而那群白袍人則是貼著地面。
輕聲的笑:「被我們找到了吧?」
笑聲像是最可怕的咒令。
他們滿意的聽見底下傳來了控制不住的哭喊聲。
這樣的哭喊聲讓他們興奮的伸手準備去挖開那層薄薄的泥地。
可剛伸出去手,眼前一黑。
他什麼都看不見了。
也聽不見旁邊同伴驟然響起的大叫聲。
因為他的頭整個炸開。
連同他的身軀一起被一隻腳踩住。
踩著他的那隻腳穿著長而乾淨的黑靴,抬起頭,對上了元辛碎一雙冰冷至極的眼睛。
「是。」元辛碎聲音無比平靜,「你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