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的?」殷念微微眯起眼睛,「你親戚啊?」
獸王眉頭一皺,呵斥:「別胡說八道!」
她的不滿直接表現在了臉上。
獸王俯下身子,壓低聲音道:「是母樹下的命令,而且這個人你確實不能動。」
「要是能處死,還需要你出手?當我們都是死的嗎?」獸王亦有咬牙切齒的意味。
殷念抽出龍刀。
賀豐又被帶的往前踉蹌兩步。
「既然這人都被關進混獄裡去了,想來是犯下了不少事情,至少說害死了不少性命。」殷念分析。
「不用猜,我直接告訴你。」墨天淵走了過來,「在被關進混獄之前,光是大家知道的,妄死在他手上的靈獸就有一萬多,人族三千,魔族將近六千人。」
殷念握著龍刀的手緊了緊。
這樣的人數,其實放在那些驍勇善戰的戰士身上,並不奇怪甚至有些不夠看,比如殷念自己殺掉的敵人就不止這些數。
可這人很顯然並不是殺敵所用,而是像之前對待小麒獸一樣。
將他覺得奇怪或者是有特點的人,獸,魔,統統活剖,看透了摸清了,變成了白紙上的短短几行總結。
這樣算下來,這就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數字了。
獸王見殷念冷靜了一些下來。
便將人強行帶到了一旁,使了個眼色讓手下的獸拖走暈過去的賀豐。
小獸們一邊拖一邊趁機在他身上咬了好幾口。
勸解人並不是獸王擅長的事情,所以這件事被交給了靈崑來做。
靈崑先給殷念遞了一杯茶過來,再緩緩道:「可能在你看來,這人死不足惜,在我們大家看來,這人死一千次都不足以泄心頭之恨。」
「可你知道嗎?至少有數百被放逐的子樹領土上,立了這人的神像,歌頌他的功績。」
靈崑眼中帶出一抹諷刺。
殷念挑眉,「他?」
「這般離譜的事情既然發生了,總該是有一個緣由的。」
靈崑意味不明笑了一聲,「自然是有,那麼多死在他手上的無辜性命,叫他研製出了不一樣的東西。」
「先是丹藥,能讓人擁有和獸族一樣快速恢復傷勢肉體強大的丹藥。」
「甚至還有能增強魔元素的丹藥,增強靈力這些都是小意思了。」
「更重要的是,他還研製出了諸多千奇百怪的解毒丸。」
「皆是從一些有抗毒性的靈獸身上拿到的經驗。」靈崑承認,此人是有本事有天賦的,但並不影響他不喜歡此人陰損下作的手段。
「那些子樹領土,不少人都用了他研製出來的藥,才得以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中撿回一條命。」靈崑神情複雜,「更重要的是,他還研製出了能讓人以壽命為代價,讓廢體獲得修煉機會的藥。」
「像你的朋友畫萱,若是她願意用壽命交換,今日開始,就能修煉了。」
「不止如此,除了是一個優秀的靈藥師外,他同樣,也是一個煉器師。」
「之前,你在魔族看見過不少法器吧?魔族,人族,包括我們獸族三族皆在用的那弓箭等等法器,後來被畫萱改良了的那個。」
靈崑迎著殷念不可置信的眼神,苦笑了一聲,「你心中猜測是對的,那些東西就是他做的。」
殷念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
她緩緩在旁邊的凳子上坐定。
「被放逐的子樹領土日子不好過你是最清楚的,他給了他們上好的藥,直接強化了他們的身體,可能對母樹領地的人來說不值一提的東西,對子樹領地那些從來都沒有好資源的孩子來說,那就是改天換命的寶貝。」
「更別提這些能用魔元素做一次性攻擊的法器。」
「阿桑她們討厭他,是因為雖然她們也很努力,但不可否認她們的出生就遠超許多人,生在皇城未知外山之險荒地何瘠,良好的出身,都算得上層的天賦,使得她們只要努力,就能獲得一定的成就,少年意氣風發,讓他們越發看不上賀豐這樣為了達到目的殘忍虐殺那些無辜性命的人。」
「手段是卑劣的。」
「但這些成果合起來,拯救了不止幾千萬的人。」
靈崑闔上眼睛,「死去的是幾萬人,可因他而做出來的東西,卻讓千萬人從戰場上爭到了一線生機。」
「殷念,你說他是劊子手,還是英雄?」
殷念久久未能出聲。
靈崑也知道,這樣的存在是矛盾的。
可殷念過了一會兒便歪著頭道:「我說他是什麼,我怎麼看他,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母樹心裡,他是有價值的。」
「而且子樹領地上的人感激他擁戴他,因為魔族人族的矛盾,三族內部已經夠亂了,不能連同母樹領地也一塊兒亂起來,所以哪怕獸王手下那麼多的孩子死了,它也動不得他,你和墨叔也動不得,是嗎?」
靈崑:「從結果上來說,是。」
「行,我知道了。」殷念非常利落的擺擺手,完全沒有靈崑預想中的沉重氣氛。
她就像是聽了個不算好聽的故事,擺出扭頭就忘的架勢。
「那你們讓它來這裡,也不只是打算用它來刺激我們更加努力的訓練吧,他走的路子都不一樣啊,唯一能沾邊的也就是我們畫萱。」
殷念露出疑惑的目光,「可沒必要啊,他的煉器天賦,從之前畫萱改良的法器弓箭就能看出來。」
「他簡直就被我們畫萱吊起來打啊,你們讓他過來是為了讓我們畫萱羞辱他的麼?」
殷念一臉【真拿你們沒辦法呢】【但我可以滿足你們這些小妖精】的表情。
靈崑嘴角抽搐了兩下。
「並不是!」
他不太高興的道:「是為了讓你充分利用他的能力!」
「我們三人都不喜他,但他的能力毋庸置疑。」
「我們會將他看守起來,到時候由你來操控一些蟲族,要活蟲,讓他鑽研去。」
對那些蟲族,靈崑自然不會有半點憐憫心。
他們到底都不是為自己而活的人。
「之前在混獄,我們帶過去的都是蟲屍,他希望能拿到活蟲,才好做出進一步的突破。」
母樹認為他有價值,所以保了他。
但也不能任憑他在外頭想殺就濫殺。
索性關進了混獄中。
人盡其用。
「看守住他?我看你們未必能看守住他。」
「行了,這事我知道了。」殷念露出一個笑容,「我自己會看著辦的,你們不用管了,交給我就行,放一百個心。」
說完殷念就在靈崑眼前大搖大擺出去了。
她又一次進了剛醒過來的賀豐帳篷里,和進自己家一樣。
賀豐雙眼發直,不知道在想什麼。
殷念眼神在他身上打量來打量去,這一次是她像看豬崽子一樣看他值多少錢了。
只是,雙眼發直的賀豐突然回過了神,扭頭毫無畏懼的對上了剛暴打過他的人。
「殷念,我曾見過。」他臉上露出一個極大的笑,「我想起來了,你不是第一次蟲化的人。」
「在更早以前我就見過了。」
「一隻完全由人轉變的,蟲化後的小母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