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那就是過去了。」殷念笑著道,「你真是個乖孩子,有問必答。」
「你幾歲到的段天門?」殷念說完了還道,「別想著閉口不言這一招來應付我,我有很多能讓你不得不開口卻又不會傷害到你的手段,我相信,你的父親也會同意的。」
殷念湊過去,僅用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畢竟找出兇手也很重要,除了你,還有一個慘死的兒子在牽動他的心神,死去的人總是比活著的更讓人心疼不是嗎?」
這一番話徹底打消了李源想要閉緊嘴巴不回答的想法。
是的。
他在準備去接觸殷念的時候,就提前看了一眼殷念的過去,不算全,但在她記憶深處印象最深的一些人都特別鮮明,他看的也鮮明。
大概了解了一下殷念是個怎麼樣的人,所以才打算聊完就跑的。
「很小的時候就在了。」他語氣不怎麼好,但殷念絲毫不在意。
「有記憶以來?」
「對。」
「那看來是段天門的人將你偷走的也有可能,但他們怎麼只偷你一個呢?要偷也是一起偷,或者偷先知那樣天賦更好的才對。」殷念想不通這一點。
李源忍無可忍:「你再言語攻擊我我就不幹了!」
殷念:「……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李源:「……」更覺得被侮辱了。
「你為什麼和段天門鬧翻?為什麼給我們送鑰匙和種子?」殷念接著問,還順帶說了一句,「哦,我對你的態度已經算得上很好了,所以最好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不要與我繞什麼圈子,我討厭段天門,你也是,你還是我們先知的兄弟,我們應該是一路的,沒必要仇視,讓仇敵看笑話不是嗎?」
旁邊祭司忍不住開口道:「孩子,是段天門的人偷走了你?他們肯定是想要利用你的能力是不是?」
「是他們害得我們骨肉分離。」
「我們一家本該享受天倫之樂,還有老獸的孩子,我們只想求一個真相。」
老者真情實感的哀求總是比殷念這種年輕人的威脅看起來更觸動人心。
李源盯著里三層外三層圍起來的人,抿唇道:「我不是給你們界投了。」
「我是給很多不被看好的盤中界都投了。」
「只有你們界有多的數不清的人殺出來了而已,其他盤中界有人出來也是一個兩個,不會帶所有人出來的,一是沒有那個能力,二是不是所有人都喜歡自己那破落的故土,像你們那麼團結一心。」
他沒法進盤中界,那些世家將盤中界看守的太嚴了,而段天門又將鑰匙看守的很嚴格,找機會將兩個東西丟進去已經是很難。
「鑰匙不是我搶來的,是段天門的人想辦法從那些世家手上搶來的,世家有段天門的眼線,他們搶到了,我再從他們手上偷來的而已。」
殷念稍坐正了身子,聽的越發認真。
「那是什麼促使你這麼做,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與自己從小生活的勢力作對的。」
「我看見了。」他抬起頭,突然道,「他們好幾次叫我去看一個山包的過去。」
殷念:「?什麼包?」
「山!包!」李源咬牙,「我沒騙你,就是個山包,在段天門石堡內的最深處,層層裹住的一個通天圍霧的山包,他們,也就是我當時的師傅,一直讓我去窺探那山包的過去。」
「師傅給我準備了很多祭品,你知道的吧,我們這種天賦需要知道什麼,就得付出什麼,並不是沒有代價的,只是一些無關痛癢的東西可能貢獻些靈力就可以了,但是那山包,我只試著看了一眼,我發現祭品就全都自燃不提,我生命力都要被扯走!」
他說著還能想起那日的情形,生氣道:「我一點兒都不想花自己的生命力去看一個山包的過去!」
「所以我騙師傅說我什麼都沒看見,哦,還裝了幾天虛弱。」
「我師傅一向來都還是不太會強迫我,可就那一次,我明明說了我很累了,會受傷,他們非逼著我去看那山包的過去,我抵死不從,挨了整整十四頓打,你知道嗎?十四頓!」
殷念:「……知道了。」
「哼,他們罵我自私自利,心無大愛,我生了好久的悶氣,覺得這麼下去不是個事。」
「最後還是答應了再試一次,但看多少過去,得由我自己說了算!他們得同意我才幹!」他知道那山包是很特殊的,和看普通人的過去不一樣,師父想讓他看到所有的『過去』,那不得被吸乾?
「他們同意了,我花了很大的代價就看見了極短極短的一幕。」
他聲音開始不自覺的壓低,「出現了好幾個盤中界,那些盤中界還很小,一雙手在捏造它們。」
殷念大驚:「捏造?」
盤中界竟然是人捏造出來的?
盤中界這麼大的一方世界,是人捏造出來的?哪位大能?
「是的捏造,不止一個人,但主要是一人在做,其他有些模糊的人影在輔助他。」他依然能想到當時自己看見那一幕的驚悚與震撼。
「那人一邊捏造,一邊說。」
「這是『我們』的希望。」李源嘴巴一開一合,將氣氛推到了極致。
殷念人往前傾,卻見他猛地一收,道:「然後我就不成了,暈過去了。」
殷念:「……」
「反正就是你們住的那些盤中界非常非常重要的樣子。」他總結道,「不是都說了是希望嗎?」
「那你告訴段天門那些人了嗎?」殷念繼續追問。
「告訴了啊!」李源激動道,「可他們瘋了一樣說什麼『不對』『錯了』,我師傅當時神情太恐怖了,她往日是個很溫柔耐心的人,我第一次看到她那種神情。」
「他們說我看見的那些盤中界早就不行了,氣數已盡,不值當浪費時間。」
「你們的萬域就在裡頭呢。」
「那段時間我很不服氣,那會兒我也年輕。」李源道,「他們越這麼說,我越要與他們唱反調,他們將鑰匙和種子投入那些他們看好的盤中界裡,那我就偷來那些不被看好但是我在『過去』里看見過的那些盤中界裡,看哪個更厲害。」
「我當時是賭一口氣。」
「後來其實都沒太管這事兒了,後面發生了許多事,我自己和段天門的事情啊與你們無關,但我也無心顧你們了。」
「直到前段時間,你們竟然跑出來了。」
「我才更加能證明我之前看到的『過去』沒有錯,那些不被看好的盤中界或許真的代表了某種『希望』呢?」
殷念聽到這裡,其實大概明白了為什麼鑰匙會出現在盤中界。
但她不清楚這人是怎麼被段天門帶走的。
而先知他們怎麼會在盤中界,難不成是兩撥人?
「段天門到底是做什麼的?」殷念問道。
「他們?」李源面上露出了很奇怪的神情,「他們……是救世者。」
殷念仿佛聽見了今年最大的笑話一樣,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什麼者?」
李源:「哎呀那些人自稱的啦。」
「不是,我問你具體是做什麼的,救世也得有些作為吧?就拯救每一顆小苗苗救世?」她只知道段天門的人將小苗看的很重。
「我不清楚啊。」他老實道,「他們只叫我看許多人的過去,我知道他們每日都在做的事情就是偷鑰匙,找種子,然後養那種小苗苗,然後被小苗苗選中的人每日去山包打坐,但最機密的事情沒告訴我。」
殷念詫異:「你都混成門主徒弟了,你不知道?」
李源笑笑,略帶幾分驕傲道:「雖然我是門主徒弟,但是從小,師傅指東我往西,師傅找狗我打雞,師傅造房我拆磚,嘻嘻,所以關禁閉的時間比幹活的時間多多啦。」
殷念雖然能從他的隻言片語中感受到他好像身有反骨,但不知道能這麼反。
「我冒昧問一句。」殷念眯起眼睛,「你說你花了大代價看到的『過去』,是什麼代價,壽命?」
「當然不是。」李源皺起眉頭,「是壽命那我不老的很快了?還會早死,我可怕死了!」
「那是什麼?」殷念皺眉。
李源突然扭捏起來,「就,就一點點智力啦。」
殷念:「???」
「我以三成的智力為代價啦。」
「少三成,不會變成傻子的啦。」
他從扭扭捏捏變得振振有詞,「我可以不頂級聰明,但不能不帥氣!男人,就是該英俊瀟灑!」
殷念:「……」難怪啊,他從被小地鼠絆倒的那一刻開始,殷念就覺得他不太聰明的樣子。
自認為英俊到了極致的李源說完往旁邊看了一眼。
正巧看見幾個窺天族的男人扶著腰排排走過去。
李源:「啊!!」他突然驚叫起來。
那幾個男人被他嚇了一跳,往旁邊一躲,正巧撞上立在殷念身邊的元辛碎。
元辛碎扭頭看去。
看見了幾張受驚的臉,和這些男人高高隆起的肚子!
「小心點你這小狐狸精!」這幾個男人不爽元辛碎很久了,尤其是聽見李源方才說殷念一心一意對元辛碎之後,挺著大肚子酸酸怒罵道,「孩子撞掉了你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