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縣。
江辰和葉慕青兩人聯繫上了老廠長。
按理來說，這個老廠長應該退休了。
只是現在的情況是，沒有新的廠長了。
這個糧食加工廠規模不大，但是累計的負債已經超過三十億。
這其實並不是加工廠欠的，而是加工廠對銀行貸款，然後給公務員發工資。
基本上每個地方銀行都貸款了一遍，才有這麼高額的欠款。
這合規嗎？
不合規。
但是地方政府已經沒辦法了。
不只是糧食加工廠，地方的醫院、學校甚至是公園都拿出來抵押了。
地方銀行不接受也不行。
地方銀行雖然不被地方官員管轄，但事實上地方和中央的博弈一直都有。如果地方銀行不同意，那麼這種博弈會更激烈。
所以，地方銀行也沒辦法。
故此，這個糧食加工廠就債台高築三十幾億。
如今這個加工廠可以說是後繼無人，甚至工人都沒有多少。
工人除了編制之外一無所有，大家都在找出路。
當江辰和葉慕青來到這裡後，這個老廠長就開始熱情的接觸他們。
在他們看來，老廠長是一個非常務實的人，並沒有因為兩個人是商人而看不起他們。
他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想要讓葉慕青挽救加工廠。
在午宴上，他說：「我們嵩縣的糧食是最好的，想要什麼有什麼。這糧食加工的市場，其實大有可為啊。」
對此，葉慕青笑著說：「老廠長說得對，我們也是覺得糧食加工市場的大有可為才來到這裡。」
其實大家都只是說場面話。
糧食加工確實是大有可為，不論是做成罐頭，還是做成風乾的食物，亦或者是做飼料等等，理論上的市場前景是無限的。
但問題在於，這個加工廠的市場競爭力幾乎為零啊。
不過，葉慕青貪圖的也不是加工廠的利潤，而是這背後的關係網。
其實，她如果能大包大攬將加工廠的負債都還了，那麼毫無疑問就能獲得上上下下的好感。
但問題在於，這麼做那麼她就不是天使投資人，而就是一頭豬了。
誰會自己當豬呢。
午宴上雙方觥籌交錯。
或許是心中委屈，或許是有意試探。這個老廠長開始對著江辰和葉慕青哭窮。
「這嵩縣不容易啊。」
「地方又小，還沒有什麼資源。不過有你們來了，我們也就放心了。」
對此，葉慕青則是說：「嵩縣人傑地靈，這些困境只是一時的困境而已。」
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除非是國家有意將不良資產剝離，亦或者做別的舉措。不然的話，這些不良負債會直接將整個嵩縣壓垮。
老廠長看到葉慕青還沒有說到實際的點上，也不顧姿態了，對著葉慕青說：「我就不含糊了，我希望你這邊能多幫助我這個加工廠。」
葉慕青下意識說：「可我要怎麼幫助呢？」
「給加工廠不少於五千萬的訂單，入股5%。」
這個老廠長倒也不含糊，想要用訂單換股份。
為什麼不是錢呢，當然是現在直接給錢，說不定五千萬就瞬間沒了一千萬。
畢竟欠債是要還錢的。
五千萬甚至就算是利息都還不起。
只是，這就為難了葉慕青。
5%的股份太少，五千萬的訂單又太多了。
以葉慕青的財力，五千萬的訂單並不難。哪怕她當個中間商也可以。
可是5%的股份，這個東西實在是可有可無。
她無法用這個股份做什麼決策，甚至還會被此勒索。
既然是談判，葉慕青自然也就不會客氣：「訂單可以，但是股份至少要30%。」
國家不允許國企被控股，這是根本問題。
但是30%的股份可以做很多事。
至少她用起來加工廠的關係毫無負擔。
老廠長神色微微一凝，然後對著葉慕青哂笑：「倒是好大的野心。」
一邊的江辰開口：「我們是商人，必須要為自己牟利。現在的加工廠是負資產了，我們必須有利益吧。」
「糧食不算利益？」
「老廠長，我們只是小商人，糧食現在的價格一直都很平穩，沒有戰爭的情況下，誰會願意碰這個啊。」
美國不敢和華國開戰。
這一點大家心知肚明。
如今的美國也在衰弱，甚至因為被金融業裹挾，導致一旦崩潰就會席捲全球。
它們在菲律賓的軍事基地都已經撤了，接下來的大概率就會是海峽的基地，然後到沖繩……可以這麼說，美國在亞洲已經沒有競爭的能力了。
但是，沒有戰爭就沒有需求。
沒有需求的情況下，糧食就是負資產。
這不是什麼假話，而是實話。
也不是貶低糧食，而是因為現在的產量太多了。
目前糧食現狀是發達國家和華國不缺糧，而缺糧的國家也沒有錢買糧。所以糧食根本賣不出高價。
倒是可以在非洲去賣出高價，但這麼做了，那麼人道主義災難的帽子扣下，基本上就全完了。
至少現在許多國家都是自詡文明國家，已經做不出高價賣糧餓不死人的事了。
相應的，江辰和葉慕青要糧食加工廠也沒有用。
最多就是做罐頭和加工品，但這才幾個錢。
老廠長反倒是拿捏起來了：「其實不只是你找到我，還有別人。」
「現在這個環境，大家都在求生，不付出一些什麼，就想要安全感，哪有這麼好的事。」
葉慕青的臉色難看。
這個老廠長說的並沒有錯。
如今許多資本在華國都想辦法靠上官方的關係。
畢竟官和商始終還是有隱形的地位差距。
尤其是如葉氏集團這樣的人，這麼大的集團結果卻沒有任何官方背景，這不就是一塊肥肉麼？
所以葉慕青才會找到這裡，一方面是想要侵蝕國家的命脈市場，從而維持利益。另一方面就是要找一個護身符。
但正如老廠長所言，什麼都不付出，哪有這麼好的事。
葉慕青深呼吸一口氣。
她說：「老廠長說笑了，我講究的是價值對等。」
「五千萬的訂單我可以拉來，但是我不想看到無底洞一樣的投入。」
雙方據理相爭，誰也不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