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我們仨今晚怎麼睡啊?

  少年聽到背後的少女貼在他的耳畔,輕輕地問道:「大兔紙,你說,趙曉梅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現在怎麼樣了,她將來會怎樣?」

  肖堯微微一怔。

  這靈魂三問其實是肖堯一直在想,又故意不讓自己去想的問題。

  事實上,他更樂意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勝利後的慶祝中,放到和兩位少女的約會中,放到與海洋肆意的頑耍中。

  只可惜,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不是想假裝無事發生就能無事發生的。

  其實剛才和沈婕在一起玩的時候,肖堯就好幾次想開口跟她聊這些事情,不過都忍住了。

  他不想惹沈婕不開心,不單單是為了怕她跟自己生氣,影響到他肖堯自己的約會體驗,更是單純地不想讓喵媽媽再感到任何不開心。

  肖堯心疼喵媽媽。

  雖然沒什麼憑據,但肖堯就是覺得,表現出對趙曉梅的關心會讓沈婕覺得不高興。

  沒想到的是,郁璐穎會主動提起這一茬。

  肖堯沒有開口,只是在心裡回答道:「現在看來,這個人的水很深,最開始接近我,恐怕也是有備而來——談不上所謂的,變。」

  「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郁璐穎默默地想:「她接近你也沒撈到什麼價值,要我說,她是真喜歡你才對。」

  「你這才是真的太看得起我吧。」肖堯暗笑了一下:「她沒撈到什麼情報,難道不是因為我的革命意志堅定,堅決拒絕了資產階級糖衣炮彈的腐朽嗎?」

  「怎麼了?」郁璐穎想:「我不該看得起你嗎?難道我就應該覺得,我喜歡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不會有別的人喜歡?這不是在貶低我自己嗎?」

  「我,肖堯,天下第一。」肖堯連忙申明道。

  「別臭不要臉了,」郁璐穎想:「你跟她親了,對吧?」

  「好傢夥,鬧了半天你在這等著我呢?」肖堯想。

  「那就是有咯?我沒感覺錯吧?」郁璐穎想。

  「那是她不講武德,變成你的樣子,直接上來就強吻——」

  「我知道不是你的責任,」郁璐穎想:「但我還是很不爽。」

  「好吧。」肖堯想:「對不起(>人<;)」

  換位思考,這也可以理解。

  不過,說起這趙曉梅的「初吻」……

  肖堯的心裡泛起微微的漣漪,卻不敢去仔細回味,生怕為身後的姑娘所察覺。

  二人上了岸,卻沒能看到沈婕,等了老半天才看到她——那穿著紅色上衣的姑娘正全身濕漉漉的,腋下夾著一塊衝浪板,朝租賃處走去。

  「呀,你倆回來了?」紅衣少女甩了甩自己濕濕的頭髮:「我還以為要很久呢,就去找了個東西玩一下。」

  肖堯真情實意地對未能欣賞到沈婕的衝浪英姿表達了遺憾,強求她「再來一個」。沈婕剛要「再來一個」,帶魚、晏笑、路濟亞和張嘉龍陳鹿、周琦等一大幫人都烏央烏央地趕來了,連郁波都跟著一起來了——沈婕遂順理成章地歸還了衝浪板,加入了名為「游泳」的集體活動中。

  肖堯抱著腿坐在沙灘上,替沈婕和郁璐穎看著她倆的鞋。

  此時郁波走過來,坐在少年的邊上。

  「怎麼不下去游?」郁波問肖堯。

  「鄙人不擅長游泳,」肖堯一本正經地承認道:「前兩天郁璐穎教過我一次來著,結果最後還是沒能學會。」

  「笨。」郁波隨口道。

  「您怎麼不下去游呢?」肖堯揶揄他道:「該不會是也不會游泳吧?」

  「……怎麼可能!」郁波看起來微微有些面紅耳赤:「我是來跟你說幾件事情的。」

  「她醒了嗎?」肖堯小心翼翼地看了郁波一眼。

  「沒有。」郁波乾脆利落地回答道。

  「……」肖堯安靜地等候著下文。

  「沒有腦死亡,」郁波道:「也還不算植物人,但是深度昏迷不醒,需要繼續觀察。」

  肖堯微微地鬆了一口氣。

  「怎麼處理她,會是個很棘手的問題。」郁波繼續說道。

  肖堯點點頭:「懂。」

  拋開那些少年人的兒女情長,理性地進行分析——放了趙曉梅自然是不太可能的,且不說制裁她的惡行,就光從她的嘴裡,能夠獲取多少關鍵的信息,肖堯就不敢想。

  但是在審訊以前,總得讓她甦醒——而無論她是否能夠醒來……

  「你們打算怎麼跟她的父母交代?」肖堯問郁波:「不管醒不醒的過來,不管是死還是活,不管是失蹤還是變成植物人,總歸是在夏令營里發生的,和你們——和咱們脫不了干係。」

  「是挺頭疼的,」郁波承認道:「夏令營發生這種安全事故,賠錢倒也不是賠不起,但民宗委那邊,以後恐怕幾年都沒辦法再批這種活動了。」

  「有什麼我可以做的嗎?」肖堯問郁波。

  「這種事情用不著你們小孩子操心,」郁波含糊其辭道:「已經和組織上專門負責處理法律風險的……部分聯繫上了,他們應該會處理好的。」

  「用某些……非法的手段處理問題?」肖堯問郁波。

  「警察內部也有人知道shadow的存在了,」郁波告訴肖堯:「除了你梁姐姐以外的——所以,特事特辦。」

  「你現在好像已經不避諱和我談論你們那個組織的存在了。」肖堯試探道。

  「其實吧,」郁波想了一下說:「他們可能想讓你——你們加入,這幾天可能,應該會安排一次會面。」

  所以,他們就派你先來探我的口風?肖堯想。

  「我應該和他們見面嗎?」肖堯問郁波。

  「如果你問我的話,自然是應該。」郁波道。

  「如果是你的意見的話……」肖堯隨口賣個好給郁波:「我都聽你的。」

  「嗯。」郁波點頭道。

  「我可以見一下趙曉梅嗎?」肖堯藉機提出條件:「探個病。」

  「我覺得問題不大,」郁波想了一下說:「到時候你跟他們說一下。」

  「波哥,你難道說不上話嗎?」肖堯好奇地問道。

  郁波沉默,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我當然說得上——」最後,他回答了。

  「波哥,我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肖堯清了清嗓子。

  「哪兒那麼多廢話,波哥波哥波哥,直接問就是了。」郁波道。

  「搞這個夏令營的真實目的是什麼?」肖堯問郁波。

  聽到他問出這個問題,郁波有些警覺地瞥了他一眼,然後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當然是為了培育教友子女下一代的信仰。」

  「嗯,」肖堯說:「那我換個問法——夏令營的另一個真實的,隱藏的目的是什麼?」

  郁波嘆了一口氣:「到時候他們應該會跟你細說的——怎麼你最近智力見漲啊?」

  「您這話說的,」肖堯笑道:「是在暗示我過去是傻逼嗎?」

  「喔,不是的,」郁波道:「你過去就是比較……淳樸。」

  「哈。」肖堯說。

  接下來是一段不長也不短的沉默。

  肖堯忽然覺得,兩個穿著外穿闊腿大褲衩,赤裸上身的男人並肩坐著,一起抱著膝蓋看大海,這情景有些……微妙。

  「你最近的表現都還湊合,經過這次的事情,」郁波打破了沉默:「老爺子應該是下定決心讓大羊繼承一部分產業了,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做大羊自己的思想工作。」

  「真是可喜可賀。」肖堯說:「不枉我這麼努力——」

  「我大哥這人,其實本質也不壞,他只是……」

  「波哥,你怎麼還不下去跟他們一起游泳啊?」肖堯說:「你該不會真的和我一樣,不會游泳吧?」

  「又哈塞唔斯了,」郁波瞪眼,粗聲粗氣道:「你特麼少打岔,老子問你,你和小沈——」

  肖堯心中一涼,來了,它終於來了!他終於還是知道了!

  對郁特選、郁保祿等人,肖堯固然可以陰奉陽違,打哈哈應付,採取拖延大法。

  不過他是真心喜歡郁波,所以也不希望他對自己的印象變壞。

  況且,若是再傳到郁麗華耳朵里的話……?

  郁波話剛說了一半,肖堯還沒想好應當如何應對時,忽然看到帶魚捂著他自己的胯下,東張西望,鬼鬼祟祟地從海里上來了。

  「你這是搞毛呢!」肖堯脫口而出。

  「泳,泳褲被沖走了……」帶魚羞澀地說:「快,趁她們還沒發現……」

  郁波摘了一堆樹葉和海藻幫他圍了起來,肖堯則跑著去買泳褲,等他回來的時候,見帶魚已經把自己埋進沙灘里了——周圍一群妹子在嘲笑他。

  肖堯看著沈婕和郁璐穎身上濕透了的衣裙/褲,還有她們倆曼妙的身姿與四隻可憐巴巴的、沾滿沙土的濕白襪,內心和身體又不禁開始躁動起來。

  今天上午的最後一項集體活動是帆船。

  已經爽過了摩托艇的肖堯不太想再坐帆船了,不過集體活動嘛,合群最重要。

  肖堯和郁璐穎、沈婕等人再次穿上救生衣。

  說是帆船,底部的交叉木板之間其實是細密的鐵絲網,這就又讓肖堯想到了自己小時候睡過的鋼絲彈簧床。

  「這其實就是帶帆的木筏吧,」張嘉龍說:「腳都弄濕了。」

  的確,這種結構使得整個船底都涌動著一層淺淺的,新鮮的海水。沈婕、郁璐穎二人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晏笑和陳鹿等人連鞋也沒脫,此刻不禁心疼起鞋襪來。

  眾人分坐在帆船木筏的兩邊「扶手」上,愉快地聊著天。因為有不少「外人」在,所以他們都沒有討論與影時間和shadow相關的事情。

  肖堯沉默著,扶著桅杆走到船頭,左手拽緊帆下方的繩索,盤腿坐下——海水頓時完全浸濕了他的大短褲、內褲和上衣下擺。

  嘶,水比我想像的要深啊……不過無所謂了。

  他感到自己仿佛是坐在海面上,胯下濡濕冰涼,正在高速地乘風破浪,豪情萬丈。

  少年愜意地眯起眼睛,感受著風流過的方向,任憑一頭短髮隨著海風亂舞,拍打在自己的額頭和臉頰上。

  「乘風破浪會有時,」肖堯把右手向右高高舉起,大聲道:「直掛雲帆濟滄海!!」

  「好!」眾人起鬨式地鼓掌喝彩。

  這幫人在夏令營閉幕式彌撒的前5分鐘趕到,誰都來不及換衣服,看起來頗為狼狽。

  彌撒結束後午餐開席,這次不是自助餐了,而是跟開營第一頓一樣,圍著圓桌吃現炒的大餐。

  一個上午的遊玩項目都是體力活,肖堯早已飢腸轆轆,因此大吃特吃,沈婕看上去也吃了很多。

  飯後是夏令營的閉幕式,郁保祿講話,神父講話,營員代表總結,小組長總結,一套折騰完已是下午三點多。

  肖堯郁璐穎跟郁波打了個招呼,便帶著沈婕三人一起帶著行囊,坐上了開往東如的大巴。

  大巴上沒有三人並排的位置,為了避免兩個妹子爭風吃醋,肖堯主動一碗水端平,叫她倆坐一起,自己則坐到後排靠窗的位置,倒頭便睡,一覺起來,已到東如。

  「走,喵媽媽,帶你品嘗你將來最愛的東如特色燒餅。」肖堯按照幾天前就做好的計劃,攔了一輛黃包車,帶著兩名女生直奔「東如老街蝦籽燒餅」。

  沈婕卻是老大不樂意:「不吃了,我現在都撐得要死,我們先回家把行李放下,消化消化,再說別的。」

  「喵媽媽你有所不知,」肖堯解釋道:「這個東如的燒餅,就早上做一波,下午黃昏時做一波,白天和晚上都是沒有的——你看這天都要黑了,再不去,人家就收攤了。」

  「那就明天早上當早飯吃呀,急什麼啦?」沈婕不解。

  「不行,」郁璐穎解釋道:「明天我們天不亮就得走——我媽知道夏令營是今天下午結束,明天是聖母升天節,所以她明天上午要從外地趕回來,帶我一起參加聖母升天節的彌撒,我要是被她發現偷偷夜不歸宿,我就死定了。」

  「早知道時間這麼趕,我們就不要來了!」沈婕發脾氣道:「這什麼破燒餅,真的有這麼好吃啊?」

  於是,肖堯給她講了那個未來沈婕講給他聽的故事——未來的沈婕在東如吃到燒餅以後,特別喜歡,想要招募師傅跟她回魔都,被拒絕,未來的肖堯遂偷偷下鄉當學徒學藝,學成了手藝回來做燒餅給沈婕吃。

  聽完這個故事以後,不僅沈婕感動不已,連郁璐穎都覺得很溫暖,對沈婕表達了實名羨慕。

  趕到燒餅鋪子的時候,人家就快要收攤,還好趕上了。

  肖堯把每個品類的燒餅各點了2個。

  此時正是八月最熱的時節,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鄉下人的習慣問題,店裡沒有開空調,不僅如此,居然也沒有豆腐腦、豆漿、可樂等任何飲料售賣。

  沈婕一來還撐得要死,二來汗流滿面,眼睛都睜不開,還要吃這滾燙的燒餅,三來口乾舌燥,因此吃了小半個便再也吃不下了,並且認為口味很一般。

  因此,一行三人便離開了老街燒餅鋪,坐黃包車直奔黨校而去。

  就和所有不順利的旅行一樣——因為這件事情,肖堯十分惱火,沈婕也覺得很掃興,郁璐穎夾在當中,每個人都氣鼓鼓的,氣氛全無。

  肖堯恨不能折返,回到燒餅鋪子,把門拍開,然後把老闆的腦袋一刀……

  夜遊東如縣實驗中學的計劃被取消了,三人回到肖堯在黨校的房子裡,輪流洗了澡,換上睡衣。

  沈婕又穿上了她那件「下身消失裝」,露出了如蓮藕般粉嫩雪白的大腿,站在曾經屬於肖堯爸媽的雙人床蓆夢思旁,用自帶的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中長發:「我們今天晚上怎麼睡啊?」

  三個人圍著一張席夢思雙人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有一點小小的尷尬。(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