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沈婕一會兒就到,你人呢?

  第234章 沈婕一會兒就到,你人呢?

  *本章又名《我知道她知道我在說謊》

  「小阿弟,姐姐問你,你那身功夫,是從哪兒學來的?」

  「功夫,什麼功夫啊?」肖堯佯裝驚訝地抬起了頭:「啊,你說那個啊,嗐,我哪會什麼功夫,久病成醫罷了,在你面前班門弄斧了。」

  梁亞楠在有色眼鏡後面眯了眯眼,不過肖堯並看不到。

  她判斷出肖堯沒有說實話——不過,她沒有繼續糾纏這個問題不放。

  「您的全熟肋眼。」熱氣蒸騰的牛排被服務生擺在了梁亞楠的面前,後者則輕車熟路地攤開一張大紙巾,擋在自己的面前。

  倒扣在外面的那個半球形的金屬罩子被掀開,鐵板上滋滋作響的牛肉迸發出誘人的香氣。

  「看……看起來很好吃啊。」肖堯訕笑道。

  梁亞楠沒有舉起面前的刀叉,只是要求服務員給她拿了……一雙筷子。

  肖堯看梁亞楠用左手有些笨拙地拿筷子去夾牛排,便說手不方便的話用刀叉要更容易一些。

  「我從來不選最容易的路,也不喜歡在餐桌上動刀子。」梁亞楠終於用筷子夾起了那塊牛排,滿意地咬了一口。

  肖堯突然想到了她現在和過去從事的職業,感覺背後一涼,趕緊閉上了嘴巴。

  短暫的沉默之後,梁亞楠開口了。

  「我其實跟你不熟你知道的吧?」

  肖堯知趣地點了點頭,他還知道了,今天這事不是一頓王品牛排能過去的了。

  「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也就是回答幾個問題。」

  肖堯繼續點頭。

  「周琦說關於自己那段時間的經歷,全都不記得了,她說的是實話嗎?」

  肖堯坐直了身子:「應該是吧——這個我也說不好。」

  「那你知道姚老師是為什麼變成那樣的麼?」

  「受了什麼刺激吧,我也說不好。」肖堯謹慎地回答道。

  這時,肖堯的牛排也端了上來。

  他學著梁亞楠的樣子,用大餐巾紙護住了身前。

  「肖堯,那你認為,」梁亞楠重新提起筷子,夾起了幾根義大利麵條:「既然我們並不熟,我為什麼會把你要的地址給了你?」

  「因為你是郁神父的朋友?」肖堯想了想,故意這麼回答道:「還因為你是個善良和正義的人。」

  「不知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還挺會撒謊的。」雖然梁亞楠戴著有色眼鏡,肖堯看不見她的眼神,但還是從她撂下筷子的動作,以及臉部其它肌肉的緊繃判斷得出,她感到不怎麼高興了。

  這些話讓少年感到如芒在背。

  「至少,下一個問題,我希望你說真話。」梁亞楠緩和了一下自己的口氣。

  「……」肖堯繼續保持尊敬的緘默,提起了刀叉。

  先是右手持叉,想想不對,換到左手,又換到右手。

  「你知道了沈婕在哪之後,打算幹什麼?」梁亞楠問。

  肖堯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梁亞楠也不著急,慢慢等著他說。

  「不管準備怎麼幹,最終都是要設法讓她恢復自由。」最後,肖堯含含糊糊地這麼說道。

  「郁波說你倆已經分手了?」梁亞楠說:「你現在是和郁波的外甥女在談吧?」

  肖堯沉默以對,感覺自己有些扛不住了。

  幸好,梁亞楠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不休:「你打算怎麼做?」

  「我……」

  「我這麼和你說吧,」梁亞楠道:「在我看來,那裡對你來說,無異於戒備森嚴的要塞。」

  「戒備能有多森嚴啊?」肖堯問梁亞楠。

  「地址都有了,你自己去看看唄,」梁亞楠露出了一抹笑容:「不試試怎麼知道做不到呢?」

  「……行。」肖堯點了點頭道:「還是謝謝你了,粱姐姐。」

  「對了,」梁亞楠揚了揚自己的眉毛:「你盡可以嘗試,但我希望你還是儘可能地小心,如果打草驚蛇的話……小心毀掉失敗以後再次嘗試的可能性。」

  「你就這麼篤定我會失敗?」肖堯嘴硬道。

  「我不介意你證明我錯了。」梁亞楠聳了聳肩膀。

  ……

  肖堯沉默地開始對付自己眼前的牛排,感覺都有些涼了。

  「對了,」少年忽然想到了什麼,再次抬起頭來:「你剛才說再次嘗試?你的意思是你有辦法?你會幫我?」

  「別忘了,我們並不熟。」梁亞楠道:「我是一個警察——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綁架未成年人,丟工作不說,弄不好還得進去,你是未成年人可以輕判,我可不行唷?」

  「呃……也不用說得這麼嚴重吧,什麼綁架都出來了……」肖堯嘴上這麼說著,心裡也確實放棄了說服對方進一步幫忙的想法。

  莫說自己和梁亞楠確實「並不熟」,就算是真的關係很好的朋友,也斷沒有用道德和人情去綁架對方涉如此重大風險的道理。

  況且,嚴格意義上,從梁亞楠這個旁觀者的角度出發,幫他肖堯其實也沒有什麼道義上的,特別站得住腳的理由。

  畢竟,一邊是合法的父親監護人,固然強迫女兒訂婚是不對,可也並沒有明天就要把她綁起來送到別人床上;

  另一邊呢?則是一個其實沒什麼合法身份的小赤佬,把人帶出來以後,一旦出了什麼事情,算誰的?搞大了肚子,又算誰的?

  這是我的戰爭,我就要自己去面對。

  一個人,堅強的,去面對,像個真正的男子漢一樣,去背負一切。

  「我知道了,」肖堯默默地咀嚼著口中的牛肉:「粱姐姐你能幫忙到這個地步,我已經很感激了——對了,你是怎麼搞到地址的啊?」

  梁亞楠並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只是把一根煙放在自己的嘴裡,用餘光瞥了一眼躍躍欲試想要上來勸阻的侍者,沒有掏打火機:「不過畢竟我和郁波是老同學嘛,有這份人情在,我覺得多幫你一點,也不是絕對不可以。」

  「嗯?」肖堯抬起頭來。

  「至少,讓你和她見上一面,我還是有個八九成把握的。」

  「真的可以嗎?」肖堯喜出望外。

  「周琦的事……和姚琪的事……」梁亞楠的上身往前傾,摘下眼鏡,用眯縫著的雙眼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著少年,仿佛是一個酒吧里喝醉的女郎。

  媽的,我就知道,肖堯想。

  見肖堯面露難色,梁亞楠認為他其實已經動搖了,此時不宜咄咄逼人:「這兩個問題,你只需要給我至少其中一個的正確答案就好——你也不用著急回答我,等你想通了,你有我的號碼。」

  說完這話,梁亞楠便伸手將桌上那個寫有地址的紙條捻了起來,撕成八半,放回自己的上衣口袋裡,站起身來:「我先走了,你吃完以後把帳結了,咱們今天就兩清了。」

  「啊……啊。」肖堯說。

  梁亞楠路過肖堯身邊的時候,用力捏了兩下肖堯的肩膀,戴上太陽鏡,走了。

  「嘶——好痛啊。」肖堯喃喃自語抱怨道,揉著自己的肩膀:「服務員,買單!」

  「您好先生,一共678元,需要開票嗎?」

  「什麼情況,牛排套餐三百多塊錢一客,明知道我是中學生還這麼宰我,唉……」肖堯心疼地掏出了建設銀行生肖卡:「早知道剛才不點自己那份了,點杯白水。」

  肖堯走出了「王品牛排」的門外。

  梁亞楠給出的那個地址,在西郊。

  少年此時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飛到西郊去。

  立刻飛到她的身邊。

  不過仔細盤算一下,現在這個點,等打車到了西郊,恐怕不是要將近十點。

  晚上去踩點的話……嘖,怎麼想都有些高難度。

  不過晚上我比較瞎的話,保安會不會也比較瞎?

  嗯,搞不好人家會有夜視儀設備?

  哪會有那種東西啦!

  肖堯原地轉了三四圈,還是決定審慎一些。

  他打了車,直奔郁璐穎的家門。

  「餵?苹,我到你家樓下了,太晚了我就不上去了,你下來一趟唄。」

  吱呀一聲,郁璐穎家樓下的小木門打開了,一個光腳踩拖鞋,穿著睡裙的女孩走了出來。

  「給你。」肖堯把懷裡抱著的兩瓶紅酒塞進了郁璐穎懷裡。

  「這是幹嘛呀?」郁璐穎一愣。

  「拿上去送給你媽,就跟咱媽說是我孝敬的。」肖堯說。

  「你錢多啊?」郁璐穎說。

  「沒,他媽的牛排套餐里包含的。」肖堯說。

  「你今天吃的是王品吧?」郁璐穎說。

  「哎喲我的大小姐,可以啊,這都能吃出來。」肖堯說。

  「你跟梁姐姐談得怎麼樣了?地址給你了嗎?我怎麼感覺你又和她打起來了呀?」郁璐穎問。

  「沒有沒有,」肖堯說:「就這比走的時候在我肩膀上按了兩下而已。」

  肖堯原原本本地把今天在「王品牛排」和梁亞楠的對話記錄給郁璐穎口述了一遍。

  「那這事兒你得跟我舅舅商量一下才行,不能亂來。」郁璐穎聽完以後,這樣說道。

  「我自理會得。」肖堯說:「放心,我和她什麼也沒說。」

  「舅舅這個點應該已經睡了,」郁璐穎說:「明天一早我們就過去,然後我陪你去西郊。」

  「我自己去就行了。」肖堯說。

  「不行,我和你一起去,」郁璐穎考慮了一下反對說:「約翰斯和沈婕爸爸都見過你,一旦他們發現你在那裡晃悠,恐怕會有變數。到時候你就遠遠地等著,我靠近點去偵查。」

  「倒……也,行,」肖堯說:「就是又要辛苦你了。」

  「嗯嗯。」郁璐穎從鼻子裡發出表示否定的聲音:「事到如今就別再說這種話了,我和你,和沈婕,我們都是夥伴,不是嗎?」

  夥伴……真好。

  「是的,」肖堯說:「我忽然想起來了,好像昨天有人跟我說,明天我岳——沈婕爸爸要出門,他不在的話,是不是就會好一點?」

  郁璐穎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不見得吧,那個管家在家裡的話,沈婕爸爸在與不在都一個樣吧?」

  「也是。」肖堯暗自思忖著,出國談生意應該沒人會帶上管家……的吧?

  「行了,先這樣吧,」郁璐穎一邊說著,一邊把紅酒瓶子都捏在一邊手裡,另一手往身後一摸,變戲法似地遞過來一包黑黑的,裝在透明塑封袋裡的東西:「晚上回去早點休息,養足力氣,明天白天再戰。」

  「呃。」肖堯接過那包東西,認出這是郁璐穎今天穿的黑襪子,在透明塑封袋裡迭得方方正正的,有些愣神。

  「明天把那雙灰的洗乾淨還給我,」郁璐穎說:「還有,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肖堯問。

  「以後你可以把……把……把你的內衣褲拿到我這來,」郁璐穎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我反正……反正每天都要洗,順手給你洗掉。」

  「不行,」肖堯連忙搖頭道:「我不想真的把你當成灰姑娘。」

  「叫你給我就給我,哪那麼多話?」郁璐穎惱道。

  肖堯忽然有些懷疑,她要拿去是不是真的為了洗。

  「回去以後,給我打電話……聽懂嗎?」郁璐穎懷裡抱著兩瓶紅酒,轉過身去,背對著肖堯,小聲說道。

  還沒等肖堯回答,便逃也似地進了門,一腳把門給勾上了。

  「砰!」

  你,你不是吧?這什麼情況啊?肖堯手裡捏著那包東西,有些恍神。

  你就是這麼叫我養足力氣的啊?

  肖堯回到家,依約打電話給郁璐穎,滿足了她,然後去把這雙黑襪子洗乾淨晾起來,再把已經晾乾的灰襪子收下來,團成一團,塞進那個透明塑封包里。

  肖堯忽然產生了一種感覺,那個曾經只穿素白棉襪的姑娘,被自己親手給弄髒了。

  睡前他給沈婕發了幾條QQ消息,告訴她,自己很快就要來救她了。

  第二天上午,郁璐穎打電話把肖堯叫起來,二人趕到聖心堂去見郁波。

  肖堯一五一十地把昨天見面的情況匯報給郁波聽,只是省略了梁亞楠問他和沈婕的關係的那一段。

  「現在怎麼辦?」肖堯問。

  「嗯,我想想吧。」郁波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說:「你先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但注意別太過火,沒把握就不要惹出麻煩,更不要把自己栽進去。」

  「好的。」肖堯說。

  郁波心中有自己的計較。

  那個時候他和梁亞楠久別重逢,不知道她的立場和底細,況且她再怎麼說也是「官家」的人,因此採取了比較審慎和保守的策略,沒有和她透露「那個世界」的事情。

  這些天下來,兩個人也有些接觸,郁波感覺梁亞楠還是那個梁亞楠,便開始有心透點東西給她,試試水溫。

  畢竟,「組織」上的意見也是,在處理這些超自然案件的時候,若是能得到來自警方內部和官方的秘密支持與協助,不是什麼壞事。

  只是……

  郁波以為,和官方打交道的時候必須格外審慎,畢竟……即使他們能「信」,他也無法判斷出他們對於「抵抗陰影」和打擊「境外非法組織」的興趣,哪個更大一些。

  現在梁亞楠如此積極,甚至以此為條件來要挾肖堯進行「合作」,這多少又讓郁波的心裡打起了退堂鼓。

  肖堯和郁璐穎告別了郁波,便上了前往西郊方向的公交車。

  在車上,肖堯把裝在透明塑封袋中的灰色棉襪還給了郁璐穎:「喏。」

  「你自己的呢?」郁璐穎問他。

  「啊……真要啊?我,我,我,回去拿給你吧。」肖堯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這個,洗乾淨了吧?」郁璐穎有些狐疑地把手裡拿著的這包襪子翻了個個,又翻回來。

  「洗,洗乾淨了,」肖堯口是心非地說:「用肥皂打了好幾遍——不過,畢竟被我弄髒了,不然,不要了?」

  一邊說,一邊看了看郁璐穎今天光腳穿帆布鞋的腳,心想對方該不會直接拆開袋子,把襪子當場穿上吧?

  不過,郁璐穎並沒有這麼做,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順手把襪子塞進了挎包里。

  「等會到了西郊以後,」郁璐穎說。

  就在這時,肖堯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來電號碼是……家裡的固定電話?!!

  「噓。」肖堯朝郁璐穎噓了一聲,接起了電話。

  「爸,我回來了。」聽筒里傳出元氣滿滿,聲音洪亮的少女聲音。

  「回來了,回來了好啊。」肖堯喜滋滋地說。

  「沈婕一會兒就到,你人呢?」沈天韻說:「趕緊回來!」

  「啥,啥,啥玩意兒?」肖堯結結巴巴地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