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沈婕的初次
黑衣少女將她的小皮鞋重新穿上,腳在鞋中蹬了蹬地面:「怎麼就鬧了?還是說你就喜歡嘗腥的?」
肖堯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白色衣服的小人,他叫肖堯接下話題,然後把下午跟趙曉梅在一起玩的事一五一十說了,以免沈婕繼續胡思亂想;另一個紅色衣服的小人則表示堅決反對——他的要求是肖堯向沈婕坦白自己對趙曉梅有些許非分之想的事實,並且保證痛改前非,永不再犯,以爭取她的諒解。
「怎麼?談朋友了就不能跟同學正常一起玩了?」白衣服的小人義正辭嚴:「你又不是她的奴隸?你和趙曉梅又沒發生什麼,她想要牽手爬橋伱還拒絕了,論跡不論心,天主看得到,你覺悟很高的好伐。」
是啊,得虧自己意志堅定,經受住了曉梅階級糖衣炮彈的腐蝕,不然現在真的是死蟹一隻了——或許,這就是「人在做天在看」最好的現實體現吧?
「少來論跡不論心那一套,你沒做什麼是因為你不愛她,可你愛她你又做了什麼嗎?愛情什麼都能不論,唯獨不能不論心。你這個偽君子趕緊給老子滾蛋!」紅色衣服的小人怒氣沖沖,提起手裡的三股叉就向白色衣服的小人刺去。
肖堯煩躁地揮了揮手,把眼前這兩個廝打成一團的小人驅走,抬頭卻看見黑衣少女已經裙角帶風,施施然地上去了,於是便趕緊跟上。
「老婆,別生氣了。」肖堯跟在沈婕身後,伸手去拉對方的手,卻被對方一下彈開了。
唉,頭疼。
肖堯所不知道的是,沈婕其實沒有真的在意他和趙曉梅在一起玩的事情。
一來,也確實沒有發生什麼身體和言語中的越界之舉;
二來,她並不真的把趙曉梅看作是一個實質威脅;
三來,自己的男人搶手,沈婕的虛榮心還是挺滿足的——她更滿意的是,肖堯和郁璐穎真的沒什麼。
突然脫鞋作勢要下河摸魚,本是突發奇想,要逗肖堯玩,結果看到肖堯驚慌失措又笨拙的模樣覺得很可愛,便是罕見地作癮犯了。
也算得上是肖堯燒高香,趙曉梅說那句「曉梅看到你在車上牽郁璐穎的手了」的時候,為了顯得神秘兮兮,她是故意側過頭,壓低聲音說的,加之當時正好有一對路人從他們中間穿過,導致沈婕根本沒聽到這句話。
一路無話走到雙橋下面,沈婕覺得作得差不多,也該適可而止了,便回身朝肖堯彎了彎手。
肖堯小跑上去,挽住黑衣少女的胳膊:「寶寶不生氣了?」
沈婕笑道:「你別挽著我胳膊,很娘的,好像鈣一樣。」
肖堯放開了她,自己虛空彎著左邊的胳膊,想著「別人挽自己」和「自己挽別人」看起來究竟有什麼區別——他以前從來沒琢磨過這個問題。
「哎,狗子,你跟我實話,」沈婕乖巧地搭上肖堯的胳膊,二人登上了世德橋:「我對你怎麼樣?」
「猶如再生父母。」
「不准油嘴滑舌!」
「全世界再也找不出這麼好的女朋友了,真的。」
「狗子你聽好了,」沈婕柔聲道:「所有別的女生可以給你的東西,我都能給你,而且可以做得更好。」
肖堯鼻子酸酸的,感動得差點上面和下面一起哭出來:「你不用對我做到這個地步的……」
少年用力地搖搖頭,驅散了眼前沈婕穿著長裙和黑絲在舟莊的河道里玩花游的場景。
真是令人血脈僨張。
「反正,我跟誰都是規規矩矩的,正常的朋友同學關係,」肖堯在感動之餘,也開始說軟話找補:「你要是不希望我跟誰來往,只要你說一句話,我立馬照辦。」
「行~這可是你說的。」沈婕眯眯笑道。
肖堯的心揪了一下,心想她該不會當場頒布第一道禁止令吧?
「啊——那個,對了,」肖堯趕緊轉移話題:「聽說從雙橋上牽手走過的戀人會擁有長久的幸福,永遠都不會分手。」
沈婕輕笑了起來:「你還信這些東西。」
「試試又沒損失,討個好彩頭嘛。」肖堯說。
沈婕鬆開了肖堯的胳膊,用戴著半截手套的手拉住肖堯,左手拿著自己的傘,兩個人回頭下了世德橋,再重新爬上世德橋,從另一面下了橋,再踏上永安橋,完整地走完一遍雙橋之後,最後重新回到了永安橋的橋頂。
肖堯用右手攬住沈婕的腰,沈婕把頭靠在肖堯的肩上。
雖然心裡還記掛著宋海建——和郁麗華的威脅,但沈婕這邊應該是暫且不會和自己鬧了。
肖堯幸福地嘆了一口氣。
「狗子。」少女輕輕地喚道。
「嗯,我在。」肖堯說。
「你,在茶樓里的時候,為什麼要和郁璐穎的媽媽說那些話?」
肖堯全身的寒毛都警覺地豎起來了,心想這他媽怎麼又來了,你到底聽到了多少,能不能併案處理一次性起訴,能不能不要讓我這麼防不勝防?
「我們……我們說太多話了,你說的是哪些話啊?」肖堯努力控制著自己聲音的顫抖。
「怎麼這麼壞啊,」沈婕在他的腰窩子上戳了一下:「非要我再說一遍嗎?」
「?」
「就,就那什麼……」沈婕別過頭去,不讓肖堯看見她的臉:「什麼,什麼什麼我真心愛她,什麼什麼想和她結婚,什麼什麼不惜一切代價,什麼什麼鬼的?」
肖堯愣了一下,心想你跟蹤了半天,就聽到這個嗎?
不過,就算是這樣,解釋起來依然很麻煩。
「你說話呀?」少女紅著臉轉回頭,一雙美目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顯然,沈婕沒有給他太多的編故事的時間。
肖堯決定實話實說:「郁璐穎媽媽逼我跟你分手,跟郁璐穎好。」
這一點對沈婕來說並不是什麼很意料之外的答案,但她想要知道的是為什麼。
「為什麼?」黑衣少女問出了這個問題。
肖堯本想隨口胡掐郁璐穎因為太喜歡自己,在家裡鬱鬱寡歡,嚶嚶嚶的時候被母親發現了,所以母親才怒而為女兒出頭,轉念一想這麼說豈不是在挑撥離間她們姐妹倆之間的關係?到時候打破了三個人之間的默契平衡,誰也沒有好果子吃。
「我不曉得,」肖堯說:「我怎麼知道——我也想知道。」
「嗯……」沈婕把右手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唇邊。
「真的是莫名其妙,」肖堯說:「一般哪有家長插手小輩的這種事情的?」
「插手是插手的,」沈婕道:「但是這種事,不都是逼自己家孩子娶這個嫁那個的,按著別人家孩子的頭叫爹是個什麼思路。你該不會是背著我,做了什麼對不起傻妹的事了吧?!」
「絕對沒有,絕對!」肖堯感覺自己的大腦快要宕機了,只得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璐穎知道這件事情嗎?」沈婕問肖堯。
「她現在肯定知道,」肖堯告訴她:「但是事先不知道,她媽也是忽然襲擊。」
「我猜也是,」沈婕點頭道:「你說我要不要去問問傻妹啊?」
「不好吧,」肖堯撓頭道:「這樣多尷尬啊。」
「也是。」沈婕說。
媽的,不對啊,話說我到底為什麼還要在這邊死撐著啊?不是上午在車上的時候,就已經跟郁璐穎決定了,等從舟莊回去,就要一起跟沈婕攤牌的嗎?
既然現在情況有變,乾脆在這裡單方面跟沈婕講清楚,也不算我違反跟郁璐穎之間的約定吧?
「沈婕……」肖堯喚道。
「噓,你看!」
肖堯抬眼望去,只見古鎮的街道上遊人如織。河水悠悠,從遠處無邊的黑暗中來,又流到不知何處去了。唯有街邊的萬千燈火,投下五光十色的倒影,照著老艄公搖著船,緩緩從橋洞下過來,風裡傳來琵琶聲,夾雜著吳儂軟語的吟唱……
「是啊,月色真美。」少年轉過頭來,愣住了。
就在這樣的良辰美景中,少女鬢角的頭髮被夜風微微地吹亂,她的雙手已經緊張地握在了一起,美目緊閉,下巴微微仰著,粉紅色的薄唇像蘭花一樣微微翹起,整個人動也不動。
呃,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應該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如果貿然行動的話,應該會被從橋上丟下去的吧?
沈婕等了十幾秒鐘,沒等到肖堯,惱怒而尷尬地睜開眼睛,滿眼都是「你怎麼回事?」
「呃……」肖堯說。
黑衣少女沒有說話,只是重新閉上眼睛,把頭側過來,又側過來一點。
如果繼續裝死,一定會被從橋上丟下去。
郁璐穎,對不起。
肖堯吞了一口口水,微微低下頭。
……
不知名的鳥兒撲扇著翅膀從肖堯和沈婕的頭頂飛過。
「你……你什麼感覺啊?」肖堯用右手摸著自己的嘴唇,期期艾艾地問道。
黑衣少女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仰起臉來思考了良久。
「沒感覺。」然後,她這麼說道。
「這怎麼能沒感覺呢?!」肖堯急了。
沈婕「噗」的一聲笑出聲來:「騙你的,看把你急的!」
肖堯看著捧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來的黑衣少女,心中感慨萬千。
好久……沒有看到她這樣的笑了。
「還要。」沈婕晶晶亮的眸子看向肖堯。
「……」
兩個小時以後,肖堯和沈婕拖著疲憊又興奮的身軀,來到了這家名為「薇愛」的精品主題酒店。
實際上,前一個半小時都在陪她夜遊舟莊,這家「薇愛」酒店只在離舟莊步行半小時的距離而已。
他仰望著「薇愛」閃爍中的霓虹招牌,沈婕解釋說是因為打電話太晚,舟莊這一圈只能訂到這家酒店,肖堯不知道自己希望這是真話還是假話。
這個地方,氣氛看著就比較……嗯,往好聽了說是充滿情趣,不好聽的說就是不怎么正經。
在上去以前,沈婕和他在樓下的便利店買東西。
肖堯隨手拿了兩包樂事,交給沈婕一起去結帳。
他倚靠著貨架,站在沈婕的身後,眼看著她結帳,忽然覺得嗓子有點干疼。
不對勁,肖堯對自己說,我聞到了陰謀的氣息。
他看著沈婕腦後的黑色小蓓蕾帽,Dior的傘,連成一片的純黑裙襪鞋,以及她手臂上的長手套。
這一切都昭告著三個字,「女人的儀式感」。
這個人今天恐怕是有備而來,剛才在橋上的事情,可能也不是一時興起,而是計劃的一部分。
如果自己推斷正確的話,那就意味著,在雙橋上所做的事情……也許並非今日的高峰與終結。
畢竟,是她選了這種地方。
肖堯覺得自己的身上有些燥動,不安地扭動了一下雙腿。
不,不可能的,必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用沈天韻的話來說,這叫「我在想桃子」,或者是男人N大幻覺之一。
拜託,她可是沈婕,端莊高貴的大小姐,不是什麼花痴趙曉梅,也不是自己那乾妹妹歐陽千千。
況且,即便是趙曉梅和區雨琴,畢竟是高中生,多半也不會這麼大膽,只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罷了。
自己今天上午剛下定決心要清心寡欲,相敬如賓,沒想到晚上就要受到這麼嚴峻的考驗。
他一邊想著空頭心思,一邊漫步到沈婕旁邊,漫不經心的目光在收銀台邊的小貨架上打轉。
香菸,打火機,口香糖,還有……各種五顏六色的,方方正正的,包裹著塑料薄膜的紙盒子。
這是什麼,撲克牌嗎?
Durxe,001,傑邦士,還有……playboy?
Playboy?
好像在哪見過啊?
肖堯伸手把那盒「Playboy」取了出來,在手裡把玩著。
在哪見過呢?
啊,是了。
在郁璐穎和熊吉被困在鏡子裡的那天,自己曾去「水木年滑」溜冰場找沈婕幫忙。
當時,自己和沈婕正要離開的時候,她那個名叫「阿飛」的朋友就不懷好意地笑著,從口袋裡掏出一盒Playboy,拋給了自己,還說「注意安全!」
當時自己不明白這是什麼,還以為是泡泡糖,剛要收下,沈婕就劈手從自己的手裡奪了過去,丟到了那阿飛的臉上,還罵了一句「去死吧!」
肖堯明白這是什麼了。
他剛要把這盒東西放回去,沈婕已經嚷嚷了起來:「你想幹什麼啊!不買這個!」
肖堯手裡拿著這個小紙盒子,抬頭看向沈婕,卻見對方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說不出是羞還是惱。
「你要死啊!趕快放回去!」沈婕小聲催促道。
果然,沈婕還是正常的,剛才確實是自己想桃子了。
他鬆了一口氣,然後又感覺有點失落。
他不想承認自己以為這個是泡泡糖或是撲克牌,嘴一禿嚕瓢,脫口而出開了個玩笑:「我是想說備一盒,萬一,以防萬一呢?」
沈婕劈手把那盒playboy奪了過去,卻沒有立刻丟回貨架上,而是杵在原地,呆呆地想了五秒鐘。
???你到底在想個泡泡茶壺啊?
「算了,還是不用了吧。」五秒鐘以後,沈婕小聲地說了這麼一句,然後把手裡的紙盒子擺回貨架上,杏眼兒一瞪,小腳一跺:「你看我幹什麼啊,拿東西走啊!」
肖堯木木地從沈婕手裡接過那兩個白色的塑膠袋,悶頭跟著黑衣的少女走出了這家便利店。
夜,已經很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