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鳶聽見尉婪說出這番話來,人都驚了。
她一直以為尉婪是那種不管別人死活的人,就好像上帝視角一般旁觀著眾人在人世間經受折磨,而他高高掛起隔岸觀火。
原來大是大非面前,他一直都分得清楚對錯。
原來他什麼都懂。
可是什麼都裝不懂。
沒說話,楚鳶沉默了,她鬆開自己攥在一起的手指,原本手上還有些許傷口,這會兒用力過度之下傷口好像又裂了,滲出些許血絲。
似乎是聞到了空氣里的血腥味,尉婪的動作愈發兇狠,在他的壓迫之下,那些人一五一十都把一切交代了,在icpo國際刑警組織都無法發布紅色通緝令追緝的那個國家裡,有人處心積慮盯上了柔弱的女性。
而且,他們專對有錢人家裡的女孩子下手。
這類女孩子被嬌生慣養,沒見過社會險惡,好騙,好下手,甚至連拍賣的價格都更高。
而他們就看上了這些錢財,和女孩子們年輕美好的身體,便通過這種方式來謀利,有的豪門家族被綁架了女兒,願意出錢,那麼他們雖然沒有將女性拿到手,但也拿到錢了,兩不誤。
他們仇富,也仇女,就想著看有錢人下跪磕頭求饒的模樣,就仿佛在那一刻,他們才是世界的主宰。
幹這種事的一般都是亡命歹徒,家裡也沒有幾個剩下的親戚了,所以才敢這樣肆無忌憚。
楚鳶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對同類抱有如此大的惡意……
聽完那些人的坦白,楚鳶倒抽一口涼氣,「你知不知道你們所作所為是犯法的啊!」
「所以才要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尉婪恨不得現在就親手扭斷他們的脖子,「你們這樣做多久了?」
「那個組織很久了。」
幾個黑衣人縮成了一團,「就算你們現在去,也沒有辦法擊垮他們的,那是一群神秘又可怕的人聚集的地方,一旦進去了就會受到嚴格控制,除非你把他們都殺了!否則早晚有一天會被他們報復上門!尉婪,你難道就沒有在乎的女人嗎?組織里的人知道你們抓了我們,就肯定會報復的,你等著吧!你身邊的人統統會因此被你拖下水的!」
尉婪一腳踹在了那人的嘴上,踢斷了他兩顆門牙!
一聲慘叫,劇痛令此人再也沒辦法說出話來,只剩下哀嚎,隨後尚恙來打了電話過來,「尚妤醒了,警方現在往你們那邊去了,我帶人過來。」
「都在這呢,就是跟我們起了點小衝突,互相動手傷著了。」尉婪笑得眼裡全是殺意,「你應該不會跟我們計較吧。」
黑衣人心說那叫互相動手嗎,你這不是單方面揍人嗎!
尉婪你這是睜眼說瞎話啊!
可是尉婪就是睜眼說瞎話,等到了警察一來,將這群畜生不如的綁匪統統抓走了,他還要在一邊一臉「五好市民」的模樣,搓著手熱情洋溢又感動萬分地說,「真是辛苦各位警察叔叔了,太感謝了,你們簡直是人民英雄!」
說得一臉情深意切。絲毫看不出剛才他像個殺人犯一般的眼神。
楚鳶:……尉婪你要點臉吧。
成功從不法分子手裡解救出尚妤又將他們團滅,事務所等人的下一步行動就是去醫院看看尚妤,因為尚妤的特殊身份,自然不能去普通的醫院裡檢查,尚恙來思索再三還是讓尚妤回了尚家歇著,讓醫生秘密上門來替她檢查身體。
一行人到了尚家家門口的時候,被保安攔住,一直到看見尚恙來的許可證,才將他們放進去。
白桃唏噓著,「難怪尚妤想逃,感覺住在這裡面人都要窒息了……」
「家風太嚴了,主要是那個地位那個官職太高了,不能出一點事情,也容易引來報復。」
栗荊在一邊說道,「還是我們家舒服啊,來去自如,尚妤出來的時候一直都沒有聲張過自己是尚家的人,因為她逃婚,尚家也一直對此耿耿於懷,差點把尚妤逐出家門,這會兒怎麼會突然間有人要綁架她了?」
難道那個組織真的專挑這種女性下手?
當年無知勇敢的楚鳶也好,栗荊那個天真無暇的妹妹也好,尚妤也好,看起來似乎都挺不諳世事的,而單純便招致了禍患,使得她們成為了別人眼裡的肥肉。
「我覺得我們需要去一趟密克羅尼西亞聯邦。」
尉婪沉思半晌對著尚恙來說,「明晚行動,你那邊能安排嗎?」
尚恙來高深莫測地說,「奇了怪了,你要去,為什麼要聯繫我安排?怎麼,要闖大禍,等著我收拾爛攤子?」
尉婪笑得一嘴白牙能把人眼閃瞎,「這都被你猜到了呀!還不是你的身份和權利比較好利用嘛。」
尚恙來腦門上青筋直跳,「老子是你的工具人是不是!你捅婁子要我幫你收拾是不是!你這麼大能耐,乾脆叫最上面那個姓榮的給你收拾啊!」
尉婪一臉平淡地說,「那個啊,唐惟說他早就找榮楚說過了,他跟我們一塊去。」
「……」還真找了姓榮的當靠山啊。
在心裡罵罵咧咧了一路,尚恙來尋思誰以後看得上尉婪那簡直是瞎了眼了,尉婪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也不知道哪個女人這麼倒霉催會跟他共度餘生!
領著一群人到了門口,尚恙來敲了敲房門,「尚妤,你朋友來了。」
「讓他們進來吧。」
裡面傳出尚妤清甜的聲音,但是尾音還是有些虛浮,想來是受驚嚇一場,如今還有些魂不歸主,楚鳶率先進門去,一臉關切地說,「小妤兒,你沒事吧?」
「我好多啦,謝謝你們。」尚妤握住了楚鳶的手,「我就知道大家一定會來救我的。」
被尚妤握住手的一瞬間,電流從楚鳶的手掌心蔓延到了她身體的每一處。
尚妤對著白桃也招招手,「桃子,聽說你可帥氣了,差點幫我把那人的舌頭割下來,是不是?」
「要不是答應了尉婪我收手了,要不然那舌頭早被我割下來踩爛了!」白桃也跟著走到床邊坐下,大喇喇地翹著二郎腿,「小妤兒別怕,有我們呢,這事兒怪我們,我們早點察覺到就好了,都怪我們!」
「不怪你們,大家都沒想到會這樣。」尚妤理了理頭髮,「我本來是想去……裴卻懷的劇組看看來著,有個嬌兒以前身邊的好朋友,聯繫上了我們事務所,說想問問嬌兒如今怎麼樣了,為什麼突然沒消息了,我正好想起來這事兒,就去劇組看看……」
「那個人也是劇組裡的嗎?」
「嗯。是個小網紅。」尚妤點點頭,看向楚鳶,「她原本收到了嬌兒要演女一號的消息,才想著一起進劇組,很久沒見了。只是嬌兒突然無聲無息被封殺雪藏,她找不到嬌兒的人,所以她打聽消息,順藤摸瓜找到了我們這裡,這才來問問我。」
楚鳶嘆了口氣,「嬌兒和馬平都被抓進去了,如今嬌兒自首和坦白有功勞,應該會比馬平先出來。」
「這事兒我替嬌兒傳達了,她還挺意外,原本以為娛樂圈沒有真朋友,不料想她出事了還是會有人惦記自己。」
尚妤垂著眼睛,乖巧可愛,楚鳶無法想像她被迫嫁給一個人的時候經歷了什麼,又是懷抱著什麼樣的心情逃婚的,大家好像都活在各自的煉獄裡,以為已經逃脫了,卻不料想從出生那一刻起,厄運已然註定。
「收拾一下東西,我打算明天跟著尉婪一起去密克羅尼西亞聯邦。」楚鳶眼神堅定,她握緊了尚妤的手,「我不能再放任這種事情不停地發生了,我希望可以徹底搗毀這整個窩點!」
「我支持你。」尚妤也強撐著說,「具體事情我從我哥哥那裡聽說了,沒想到有人這麼可恨,對女性這樣殘忍,不過因為身體原因我不能跟你們一起去,明天我作為後援,在國內替你們出力。」
「好。」楚鳶點點頭,伸手摸了摸尚妤的頭髮,不知道是在哪一點上面有了共鳴,楚鳶竟然有些鼻子發酸,她又陪著尚妤聊了會天便站起來,身後跟著尉婪,二人徑直出去,是尉婪先開口說話的,「你真要去密克羅尼西亞聯邦?」
「嗯。」楚鳶攥了攥手指,「還有人遭受著同樣的苦難。」
「你知道你會面臨什麼樣的危險,為了不相干的同類,豁出去值得嗎?」
尉婪的聲音冷冷的,每一個字都敲打在了楚鳶的心口。
是啊,她楚鳶的信條向來是「管好我自己」,他人的死活,楚鳶是一概不在乎的。
可是為什麼,這一次楚鳶竟然要出手涉險呢?
那一瞬間,掠過楚鳶腦海的,是剛打開房門時尚妤那劫後餘生的表情。這次救下的是尚妤,那麼過去呢?未來呢?還會有多少人經受這些呢?
「為了少女那純真無邪的深褐色眼睛,赴死我也願意。」
出現在楚鳶臉上的是如同女武神一般堅毅又不為旁人所動的表情,冰冷,美麗,強大。
她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沒有一點猶豫,這樣輕輕鬆鬆地,把自己的命赤裸放給了厄運。
尉婪覺得楚鳶真的太不可一世了,在被前夫拋棄後,別人定是要和前夫苦苦糾纏都別好過,而她卻痛快復仇後頭也不回,那靈魂早就自我覺醒,如今更是升華了。
她拯救的不只是自己,還有和她一樣的同性。
【作者有話說】
盛不世:我願尊稱你一聲鳥姐
尉婪:我就不一樣了,我自信打招呼,嗨,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