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月的話顯然是帶著各種情緒,讓江遲嶼整個人驚了一下。
為什麼……他居然一下子聽不懂江知月的話。
什麼叫變成這個樣子,他做了什麼讓江知月這樣大動肝火?
江遲嶼好笑得看著江知月,他皺著眉頭說,「你現在膽子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江知月,不回家就算了,回家來還是這幅算帳的模樣,怎麼,是誰欠了你幾百萬嗎!別太不要臉,我們江家沒欠你的!」
我們江家,我們江家,這四個字,口口聲聲將她排除在了外面,怎麼,她江知月身體裡流著的,就不是江家的血嗎!
江知月眼裡噙著眼淚,聽見江遲嶼這麼說,整個人氣得哆嗦,她喃喃著,「江遲嶼,你這話里話外就是沒有把我當做過半個江家人嗎?是,我的確是私生女沒錯,我身份比不得你們光明正大,我的媽媽在你們眼裡登不上檯面,連帶著我也被你們仇視,但我要告訴你,我也不是我媽一個人生出來的!沒有你爸,我還當不了這個私生女呢!他婚外出軌我媽生下我,現在倒好你們把所有的矛頭指向我,就是欺軟怕硬,揣著明白裝糊塗,他是你爹你敢找他算帳嗎!你敢替你媽出口氣嗎!」
這話一出,所有江家的人都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倒反天罡,倒反天罡!
這江知月真是反了天了居然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
林薰兒見狀,也是大驚失色地搖著頭說,「這話可不能亂說啊月兒,你快跟你長輩道個歉,這樣太無理取鬧了——」
「無理取鬧?」
江知月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道,「你這句話我算是聽明白了嫂子,以後你也是這種沒本事的女人,我哥以後出軌了有私生女,你也是個窩囊廢憋著不敢和他算帳的!你才會覺得這種事情無理取鬧!明明是男的作孽,到頭來全推脫給女人,女人之間起內訌,男人倒是高高掛起,難怪我哥娶你呢,畢竟你只會跟女人較勁!」
這話太過驚天動地了,就算是放在現在,也沒有幾個人敢這樣說話吧!
就在林薰兒臉色詫異卻沒有一句話可以反駁的時候,江遲嶼居然就這樣走上來,上前狠狠甩了江知月一個巴掌!
又是一個巴掌,清脆聲響,打得江知月頭都偏過去了一邊,她怔在那裡,沒有說話,與上次不同的是,上次被江遲嶼打完以後,江知月整個人是茫然的,可是現在不一樣,江知月站在那裡,眼裡全部都是倔強,就好像是過去的那個茫然又無措的她徹底死去了似的,江遲嶼,我再也不要對自己和你留情面了!
江知月的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滑,她耳朵嗡嗡作響,刺痛令她整個人哆嗦,可是江知月站得筆挺,在被江遲嶼打完以後,顯然這次是江遲嶼臉上的震驚神色更多。
因為,他本來想好了,不能再……對江知月動手了。
當初那一巴掌,已經把她的心打碎了,他不想這樣的,為什麼沒控制住,為什麼……
江遲嶼的瞳孔在他的眼眶裡抖震著,仿佛這一刻男人經歷著強烈的情緒衝突,他咬著牙說道,「江知月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這樣就會引起別人的同情?」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江知月的手指攥得很緊,她靠這些力量和痛覺來維持自己僅剩不多的尊嚴,「打夠沒?江遲嶼,還要再打我嗎?你還要再打我嗎!」
那一秒,江遲嶼聽見了自己心裡的真實聲音。
他後悔了。後悔打江知月的這一耳光。
算上上次的,兩次耳光,江知月就算是私生女,也是他的妹妹,到底是親人,怎麼能……
「是你一直激怒我動手打你……」江遲嶼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失態,他甚至接受不了自己會這般失態,畢竟在他動手打人的時候,周圍長輩也是被驚到了。
平時風度翩翩儀表堂堂的男人,怎麼會動手打女人……
「我激怒你?是啊,江遲嶼,我活著就是在挑釁你了!」
最後一聲顯然是帶著撕心裂肺的吼叫聲的,她再也沒有辦法讓自己維持冷靜,於是此時此刻江知月對著江遲嶼大喊,「我沒死你是不是很不滿足?江遲嶼,你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你現在裝什麼後悔對我動手啊,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嗎!江遲嶼我給你就是你了!」
說到這裡,江知月狠狠推開了林薰兒,林薰兒被她這麼一推,居然故意讓自己摔在地上,一聲驚呼,「妹妹,你怎麼了妹妹……」
她抬頭那一瞬間還梨花帶雨的,「我們有話好好說……」
江知月已經忍不了了,她沒有辦法再陪著林薰兒演這齣戲,直接穿到了客廳,看見客廳桌子上擺著慶祝江遲嶼和林薰兒訂婚的巧克力蛋糕,她心一橫牙一咬,就這麼直接抄起了用來切開巧克力蛋糕的長方形刀具,攥在手裡朝著江遲嶼走去!
林薰兒整個人臉色大變,從地上跌跌撞撞爬起來,「月兒你要做什麼,月兒!」
下人們都被手持刀具的江知月給嚇到了,畢竟這個私生女過去在家裡唯唯諾諾的,好像他們是把她逼太狠了,這兔子急了都會咬人,何況現在被這樣當眾打臉的江知月呢!
「你這個不孝女要做什麼!」
「是啊,手裡的刀放下!」
就在他們都以為江知月要行兇的時候,江知月走上前,居然直勾勾地盯著江遲嶼,把刀具塞進了他的手裡。
江遲嶼如遭雷劈立在那裡,動彈不得,雙腿跟灌了鉛似的,甚至碰到江知月的手的時候,他都感覺自己觸了電。
「你不就想要這個嗎?」
江知月握著他的手,將刀對準了自己,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對江遲嶼說,「你不就是想要我死嗎,江遲嶼,現在不需要你買兇來綁架我了,你要我的命你拿走啊!你有膽子做沒膽子承認嗎!」
江遲嶼只覺得當頭一棒,像是有炸彈在他身後炸開了,轟隆作響!
江知月這話是什麼意思?
眼前的女人滿臉都是眼淚,雙眸通紅,眼裡寫滿了要和他一起毀滅的絕望,她嘶吼著,「江遲嶼,你裝什麼!我九死一生的時候你在哪裡,是路京和歐権救的我,你良心就不會痛嗎!」
江遲嶼狠狠一震!
他下意識將江知月直接一推,力道比江知月推開林薰兒的大多了,結結實實地將她甩在地上,女人狼狽抬頭,那眼淚順著她下巴滴下來,她笑得極狠,眼淚模糊了眼眶,「怎麼,這麼多人在場,不敢承認是嗎?」
「我沒有……」
江遲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現在大腦一片混亂,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江知月出事了。
她一定是出事了才會這樣的,一定是有人對她做了什麼!
江遲嶼下意識搖著頭,他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要這般慌張地來乞求江知月相信他,畢竟……過去都是江知月求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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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做那種事情,江知月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林薰兒一下子走上前來,拉著江遲嶼說道,「妹妹可能是之前在家受了委屈,情緒舉動,精神狀態有些不對勁了,阿嶼,你別太擔心,讓她好好發泄發泄……」
江遲嶼渾身汗毛倒立!
不知為何,他下意識地扭頭看向林薰兒,那眼中的神色令林薰兒說話開始結巴,「阿嶼,我……」
不,不會的,不可能是薰兒的,薰兒是他心肝寶貝,純潔善良,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呢?江遲嶼一下子否定了剛才從腦海里冒出來的念頭,可是當他再次看向狼狽不堪的江知月的時候,又一下子心驚起來。
怎麼會這樣,到底是誰加害江知月……
在他不知道的時間線里,有人對江知月做了什麼,她才會這樣崩潰,難道……
江遲嶼居然掰開了林薰兒的手,上前要將江知月抱起來,江知月見他這般上前,嚇得往後縮,就像是一條無家可歸又被人拳打腳踢的流浪犬,她好害怕江遲嶼的觸碰,因為誰知道他伸過來的手是不是又要打她巴掌!
「別打我,別打我……」
江知月整個人發著抖,「你找人害我,江遲嶼……你別裝了,都是你……你恨不得我死……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麼會讓你這樣恨我,江遲嶼,我只是……」
她哽咽著,說出來的話那般天打雷劈。
「我只是……愛你而已……」
「你閉嘴!」
江遲嶼鬆開手裡的刀具,哐當落地,聲音都聽著讓人害怕,大家都不敢上前,因為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有江遲嶼,他走上去一把攥住了江知月的衣領,將她從地上拽起來,就在要做出下一個動作的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了別的動靜!
「小……小江少爺?」
「小江少爺怎麼來國外了,您先前不是在國內待著嗎?」
江遲嶼聽見這個稱呼,錯愕地抬頭去看,而就在此時,眼前一道人影閃過,緊跟著手裡的江知月被人狠狠一把奪去!
那力道的主人帶著強烈的攻擊性,江遲嶼抬頭,對上了一雙充滿了怒意的眼睛!
路京將江知月直接按在了自己的懷裡,把她的腦袋按在胸口,江知月的眼淚都印在了他昂貴的衣服上,可是路京一點不管,抱著她沒讓她倒下去不說,摟著她上前,抬手就是給了江遲嶼一個響亮的耳光!
那一秒,江家人坐不住了!
尤其是林薰兒,想不到路京居然會動手,尖叫一聲,撲上去,「你做什麼啊!路京,你瘋了!」
「瘋了的是你才對!」
路京怒吼,「你知不知道你們兩個在做什麼?你們這是犯罪知道嗎!」
犯罪?!
被打了一個耳光的江遲嶼還處於無法思考的狀態,他一把抓住了路京打他的那隻手,「犯罪是什麼意思……江知月她經歷了什麼?」
「老子真挺看不起你的。」
路京湊近了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江遲嶼,現在裝傻有意思嗎?證據都查到了是從你的帳戶里匯出去的那一筆錢,你想要江知月的命,大可不必用這種方式,江知月愛你愛得死去活來的,你放心,你要她死,她下一秒就能自己把命給你,犯不著你花一筆錢!」
江遲嶼感覺靈魂都要被路京這段話吼出來了,從路京的話里他終於捕捉到了敏感的關鍵信息,他皺著眉頭問路京,「你把話說清楚……」
「江知月之前遇到了歹徒的襲擊,那些人慾行不軌,而且還企圖把她往死里整。」
江殿歸的聲音傳出來,他站到了自己的兄長面前,過去那個長不大玩心重的孩子現在已經是獨當一面的男子漢了,如今這樁事情也令江遲嶼重新認識了自己這個遠房的弟弟,他震驚地看著江殿歸的臉,「小江,你怎麼會……」
「就是因為這個事情,我才會出現在這裡。」
江殿歸嚴肅地對江遲嶼說,「嶼哥,不管在哪個國家,我想這種行為應該都是不被允許的吧?」
江遲嶼指著自己,「你意思是,是我找的這些人想要對江知月下手?」
「不然呢?」
江殿歸質問自己的兄長,「那筆錢都是從你的帳戶里匯出去的,還能是誰!嶼哥你再恨江知月也不該這樣啊!」
江遲嶼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說,「不是我,我說了!」
「那你怎麼解釋那一筆錢!」
路京聽見江遲嶼死不認帳,不知為何也有些動怒,「那些人都已經被警察抓起來了,江遲嶼我告訴你還是坦白吧,老子真看不起你這種行為!」
「路京你什麼意思!」
江遲嶼也來火了,「我怎麼知道真相?因為我根本沒有做過這些事情,憑什麼認帳?什麼匯款?我——」
江遲嶼話說到後面,猛地一頓!
他不敢相信地轉過頭去,看著林薰兒,大腦里的警鈴被人一下子拉響,他喃喃著,「薰兒,先前你聯繫我秘書說要給一個帳戶轉帳……」
「那是我,我在國外訂的手工的刺繡,所以我才會……」林薰兒開始解釋,「真相就是這樣的,我沒有——」
話音未落,門外有人直接沖了進來!
江家長輩驚呼一聲,居然是警察?!
「這件事情我們已經交給了警方。」
清亮的女聲刺入了眾人的耳朵,大家紛紛扭頭向外看去,只見有女人從門口走進來,步步生風,衣擺翩翩,她朝著在路京懷裡的女人走去,將她下巴抬起。
那一刻,出現在楚鳶眼裡的光芒,比男人的還要銳利堅定,她低聲道,「江知月,不准哭。」
不准哭。
江知月心神一震。
「誰害你,誰錯怪你,誰打過你。」
一字一句,楚鳶的話裡帶著腥風血雨,「把眼淚給我擦乾,統統還回去!從現在開始,別讓你的眼淚白流一滴!」
江知月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下似的,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女人,聽見她說話字字珠璣,「有些事情,終究要靠你自己,江知月,反擊回去,別t哭成這樣讓別人以為你好欺負,女人不好欺負!」
女人不好欺負!
江知月所有的魂像是被她寥寥數語喊回來了似的,理智和力量重新回帶了自己的身體裡,她深呼吸一口氣,用帶著痛恨的眼神看向驚慌的江遲嶼和林薰兒,對警察說道,「我懷疑是林薰兒借用江遲嶼
的帳戶買兇殺人,江遲嶼給的錢,林薰兒聯繫的人。」
江遲嶼勃然大怒,「江知月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楚鳶卻滿意地勾起了唇,既然當事人不是什麼軟柿子好拿捏的主兒,那麼他們也就不用白費力氣,於是說到這裡,楚鳶拍了拍手,江殿歸便像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紙。
對摺對摺又對摺過的紙。
楚鳶「你神經啊?對摺這麼多幹什麼?」
「沒口袋。」
江殿歸撇撇嘴,「那麼大一份紙,我放的內袋裡。」
紙張都皺巴巴的了。
楚鳶翻了個漂亮的白眼,「嘖,到底還是小孩兒。」
「說誰小孩兒呢!」
江殿歸將紙張舉起來,讓所有人的視線都注意到了這裡,「這份就是江遲嶼帳戶的流水,而其中一筆錢,我們可以清晰地看見匯向了國外的一個帳戶,那個帳戶是——」
「j!」
警方立刻大喊出來,「那不是國際刑警組織一直在追查的那個犯罪團伙嗎,江少,你們是和j有往來嗎!」
林薰兒來不及說,那警察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
江家人這會兒還哪敢一哄而上,畢竟是動真格的警察,眼睜睜看著江遲嶼和林薰兒被帶走,剩下江家的長輩站在那裡大氣不敢出,一直到警察走遠,江殿歸才轉過身來面對這些長輩,「這件事情我會跟進的,各位叔叔阿姨們不用擔心,如果嶼哥真的是無辜的,那麼剩下的可以行兇的人就只剩下……林嫂子了。」
現在還願意喊林薰兒為嫂子,不過是因為還沒有確定犯人是誰,江殿歸給足了面子,江家上下也不好說什麼,何況江殿歸也是江家的人,這沒必要自家人起內訌。
說完以後,江殿歸走到了江知月的面前,他皺著眉頭說道,「江知月,我知道你很委屈,你信不信我?」
江殿歸也是江家人,如果江知月痛恨江家的話,應該會連著他一起。
可是沒想到的是,江知月卻搖搖頭,她的聲音顫抖,「江殿歸,我信你。」
她相信江殿歸超過江遲嶼。
兩個巴掌,已經打碎了她對江遲嶼最後的美好幻想,濾鏡破碎以後,感情也跟著消失不見,最後只剩下一地雞毛,根本連收場兩個字都算不上。
江知月是被路京拉著往外走的,他嘴巴里還問著,「白桃在嗎?讓她給江知月檢查檢查……」
「你這麼心疼江知月,她是妹妹?」
尉婪從頭到尾沒說過話,這會兒在一邊插話道,「還是說路京你忽然想明白了?」
路京冷笑了一聲,「你們事務所是閒著沒事了對吧?」
「這事情我們會跟進的,你放心。」
楚鳶跟在他身後,輕聲說道,「江知月,經此一劫,你也看清楚自己內心了吧。」
江知月吸吸鼻子,扯扯嘴角笑說,「是啊,看清楚了,求著別人愛我是最不切實際的,甚至會招惹來別人的怨恨。」
倘若江遲嶼真的是無辜的,那麼就是林薰兒在背後作惡。
江家此行,註定是不得安寧了。
江遲嶼,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你會後悔嗎?
或者說,你會對我道歉嗎?
十天後,路京的家裡擠滿了人,路芙也難得出現了,穿梭在廚房和客廳里,手裡端著菜,楚鳶和尉婪在廚房裡忙活著,鏟子都要掄冒煙了。
夫妻二人正在做一場大餐,來慶祝這次給江知月抓到了真兇。
「真兇竟然是林薰兒,真想不到啊,唉,平日裡看著那麼善良端莊的姑娘……」
白桃坐在沙發上感慨著,她身邊坐著江知月,臉上的紅腫和身上的傷比先前已經好了太多,江知月的手握成拳頭,嘴唇抿著,「林薰兒是不是要坐牢?」
「肯定要坐牢的,現在就看江家的態度了。」
白桃嘆了口氣,「真想不到啊,江遲嶼也是瞎了眼……」
說到這裡,邊上的歐権拍大腿說,「是啊!我們月月這麼好,他居然縱容壞女人這樣欺負我們月月……真是白瞎了月月一番心意。」
歐権又過去握住了江知月的拳頭說,「月月,你這番心意要是花我身上多好呢,安安心心當老闆娘不說,每天還有米其林廚師做飯吃呢,吃排骨不比當舔狗強?」
江知月好氣又好笑地推開歐権,「你走開!老說這樣誅心的話,今天吃飯我不和你一桌。」
「那不行就花在路京身上唄。」
說這話的時候,歐権多瞟了路京一眼,只見路京的動作也是一頓,隨後他冷笑著,舉起了手裡一枚棋子,「我贏了。」
「我去,那麼大殺氣。」
江殿歸在西洋棋棋盤面前搓手手,「不是吧路京哥,一點水不放啊,你剛都故意讓我好幾步了,突然這是什麼意思?」
「突然不想放了。」
路京皮笑肉不笑地說,「不下了。」
「別呀,歐権惹你我可沒有惹你。」
江殿歸一把護住了棋盤說道,「殺氣衝著我幹什麼!沖錯人了!」
歐権樂了,「路京,我說的不對嗎?」
路京說,「你這張嘴早晚讓我縫起來。」
「江知月跟著咱們一起玩了這麼久了,交給別人我也不放心。」
歐権意味深長地說,「要是你的話,那哥們稍微放點心。」
路京冷笑一聲,「別人不要的,我還不要呢。」
江知月從沙發上竄起來,砸過去一個枕頭,「怎麼不要,我怎麼沒人要!路京你才沒人要,你這種渣男以後可找不到人接盤!」
楚鳶和尉婪聽見外面的動靜,相視一笑,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大家紛紛愣住了。
江知月去開門,發現站在門外的,赫然是江遲嶼。
她還來不及說話,就被江遲嶼抱了個滿懷。
女人的心猛地哆嗦了一下,而屋內見狀的路京也直接站了起來,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細長漂亮的眼睛盯著江知月被抱住的畫面已經微微眯起。
他壓低了聲音說,「江遲嶼你怎麼來了?」
「林薰兒的事情……」
江遲嶼鬆開了江知月,眼微微微泛著紅,「我……」
「我不想聽。」
江知月撇開臉去,「我不想聽,江遲嶼,你回去吧,這裡不歡迎你。」
不歡迎嗎……
江遲嶼無奈地說,「我很抱歉。」
此話一出,江知月睜大了眼睛,呼吸都跟著亂了,她下意識往
後退,而屋子裡的路京也下意識往前沖,但是被從廚房走出來的楚鳶拉住了。
「讓她自己去解決。」
楚鳶的眼神里滿是認真,「讓她自己成長,她需要邁出這一步。」
這就是楚鳶,永遠會讓自己的同性能夠變成更強大的人的楚鳶。
她不會讓江知月依賴於英雄救美,有些決定,有些痛苦,註定要江知月自己去承受。
楚鳶說完這話,路京也呆住了。
「她會做出很清楚的選擇,我相信她。」
楚鳶的眼裡閃爍著光芒,「路京,你也該成長做出選擇了。」
那一瞬間,路京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人一劍射穿了。
江知月敢於面對自己過去失敗的感情了,是不是代表著,他路京,也該……從逢場作戲裡徹底清醒過來。
他抬頭看向門外,只見江知月對著江遲嶼搖了搖頭,「過去因為你作踐自己的我不值得原諒,而傷害我的你……也一樣不值得原諒。」
聽見這話,江遲嶼瞳孔微縮。
「你的道歉,來得毫無意義。」
江知月面對著他,笑紅了眼睛,「我早就已經,不需要了。不是說代表著我心裡已經原諒你了,是因為太恨你了,所以原不原諒都沒感覺了。」
那一刻,江遲嶼心如刀割。
萬箭穿心,也不過如此吧。
「還有,我自己去做了鑑定,我也該和你說聲抱歉,我這私生女名不正言不順,甚至是個冒牌貨。」
江知月接著說,「江遲嶼,我不是江家的人,只是我媽騙了你爸,讓你爸以為我是他在外面生的女兒,其實我連自己親生父親是誰都不知道,我和你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你不是我哥,我也不是你妹,從此我們橋歸橋路歸路——」
話沒說完,江遲嶼錯愕地看著她,「你什麼意思,江知月,你的身份……」
「我根本不是江家人。」
江知月站在那裡,「死乞白賴在你們江家生活這麼久,被你這麼傷害,也算是我求仁得仁。不過,再沒以後了,江遲嶼。我們連最後僅存的這點關係,也沒有了。」
說完以後,江知月轉身,就要將門關上。
那個時候,江遲嶼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別這樣江知月,我真的很難接受這些真相,薰兒買兇,你非江家親生,我……」他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江知月,如果連這點關係都沒有了的話,我們還算什麼呢……
「我身份在你眼裡是骯髒的,但是我對你的愛不骯髒。」
江知月的手指攥得那麼緊,說出來的話也是無比用力,「江遲嶼,是你瞎了眼沒有珍惜我,是你一直害我,耗光了我對你的感情,江遲嶼,我一點不可惜,你不用再出現在我眼前了,從此以後我們毫無瓜葛!」
毫無瓜葛!
摔門聲響起,江遲嶼被江知月直接關在了門外。
別……江知月,別這麼殘忍地對我,在我還沒……搞清楚我對你的感情的時候……就把我拒之門外。
而與此同時,江知月轉身走進了屋子裡,一室寂靜,不像剛才那般熱鬧,她吸吸鼻子,「幹什麼?都沒聲音了。」
楚鳶最先鼓掌,「不錯呀,你居然會拒絕江遲嶼了,有進步。」
「再沒進步,苦頭白吃了!」
江知月的聲音里還有哭腔呢,但這回她沒哭出來,憋著眼淚,走到了餐桌前,「餓了,想吃飯,楚鳶,我要化悲痛為食慾!」
邊上歐権舉手說,「想吃東西了隨時去我家名下的各種餐廳蹭飯吃,只要你來都不用花錢。」
「顯眼包。」
路京撇撇嘴,「不嫌丟人嗎你。」
「嘻嘻,對月兒好,不丟人。」
歐権眨眨眼睛,「你不是向來不要臉嗎,怎麼這會兒臉皮薄了?你肯定羨慕我能獻殷勤吧,你快說啊,你說你羨慕我,你就不敢。」
呵呵,不敢?他晚上就讓江知月見識一下被江遲嶼抱了的下場是什麼!
楚鳶從廚房裡端出最後一盤菜,笑著說,「別拌嘴了,快來吃吧,哦對了,我們明天要去一趟影視城誒,那裡有個新的委託,路少方便帶路嗎?」
路京挑眉,「哦?有求於本少?」
「那影視城聽說有你們的投資啊。」
尉婪腹黑至極地看著路京,「潛規則過裡面的人沒?」
路京懶洋洋地睨了江知月一眼,在觀察她表情,「沒有。」
「信你個鬼。」
楚鳶將委託信拿出來,「委託信上顯示裡面有個女明星說自己被你們公司里的人潛規則了,性侵,各種尋求幫助,順便找上了我們。」
路京的表情一頓,公司里居然出了這種事兒。
「新的委託可就要來了。」
楚鳶給各位分了筷子,「徐煜,看來到你的主場了呢,大明星,該你出面一下咯。」
賀守笑著看了一眼邊上的徐煜,他最近融入了團體,不像剛開始認識的時候耍大牌又脾氣臭,這會兒聽說自己還能出力,立刻有些興奮,也許,當個英雄,真的會讓人上癮吧。
而這家事務所的他們,也正是因為這種正義感的驅使,一遍一遍地,不厭其煩地,去努力幫助著需要幫助的其他人。
徐煜笑著說,「從我敲開事務所的那扇門開始,我就做好覺悟了。」
楚鳶饒有興味地看著他說,「哦?」
「早晚有一天,我也要成為這樣的人。」
徐煜舉起了手裡的杯子,「為勇氣乾杯。我很願意出這份力,路少呢?」
話鋒一轉,把話題拋給了路京。
路京沒說話,江知月倒是主動碰杯,用力說道,「我也願意出這份力,以後我就是事務所編外人員,有什麼,算我一份!」
算我一份。
楚鳶笑著聳聳肩,對尉婪道,「太中二咯,都想當大英雄呢。和小時候一樣。」
「那不是你正願意看見的嗎?」
尉婪笑得玩世不恭,將自己的愛人摟到懷裡,「事務所存在的意義不正是這個嗎。」
是啊,就是這個。
總有人要當那個璀璨萬千的守護者,去一場場驚心動魄的風雨里搏鬥和享受。
事務所存在的意義就是這個吧。
「哈哈,幼稚死了。」
嘴巴上這麼說,楚鳶的眼裡有眸中光芒在閃爍著,她摸著自己的肚子,喃喃著,「不會有成年人的夢想是拯救世界吧。」
——
還真是。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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