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變故等於是平地一聲雷,驚得包廂里的所有人都臉色大變!
江殿歸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酒水便已經毫不留情地澆在了他的頭上,順著頭髮直直灌進他嘴裡。
被摁住,男人有些愣怔,回過神來冰涼的液體激得他臉都發青,想要反抗著掙扎,口無遮攔地說,「你tm知不知道我是誰!你放開我,老子打死你!」
竟然,竟然有人對他做出這種事情!
連帶著周圍看戲的陪酒小姐都愣住了,原本以為這回會是楚鳶吃個大虧而後乖乖認錯,怎麼都沒想到,居然是江殿歸被楚鳶按在身下!
宋存赫他們平時都是仗著自己「精英貴族」的身份,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踩著他們尊嚴作威作福,更沒有人敢對他們出手——開玩笑,動手打他們一下,哪裡承擔得起後果?
可是如今,楚鳶居然一點兒沒有顧忌,就這樣讓江殿歸尊嚴掃地!
「你誰啊。」
楚鳶嗤笑一聲,從後面拎著江殿歸的頭髮,像是女霸王提著刀下亡魂的頭,「打死我?告訴我啊,餵?江殿歸,你是誰啊?什麼身份啊?我以後看見你,是不是要——三拜九叩啊!」
最後一個詞語說出來的瞬間,她狠狠按著江殿歸的頭陷入了沙發里,名貴的沙發布料一下子將江殿歸的鼻子堵了個嚴嚴實實,他奮力掙扎,奈何呼吸受阻導致使不上勁,如此狼狽不堪,誰還敢相信這是江家最受寵的小少爺啊!
邊上的人尖叫著,「天啊!打架了!真的打架了!」
「打人了!」
「報警啊!打人了!真出事了怎麼辦啊!」
誰能料想一個女人會敢對男人動手?明明是江殿歸想潑楚鳶一臉的酒,如今變成他毫無反手之力,連性別上帶來的巨大差異都能被楚鳶直接平推,她這簡直是——膽大包天!
「你放手!」
宋存赫在一邊看著驚呆了,那一瞬間楚鳶眼裡的殺意是真實的,她壓根沒有跟江殿歸開玩笑,她是下了狠手的!
「放手?」
楚鳶咧嘴笑了,「來,道歉。」
江殿歸被她拎著臉提起來,濕漉漉的臉上全是酒水,楚鳶嘖了一聲,「好醜啊。」
哪裡還看得出這是帥氣多金的富二代呢?
江殿歸眼眶赤紅,他怎麼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干不過一個比他瘦比他弱的女人?憑什麼!要他道歉?
「你該死!道歉?你給我等著,你放開我賤女人,罵你兩句怎麼了,是不是戳中你痛處了?出來賣的吧你!」
「罵我兩句怎麼了?」
楚鳶站了起來,高跟鞋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她將江殿歸狠狠摔在沙發上,隨後揉了揉被酒水打濕的濕漉漉的手腕說,「你酒杯都已經舉在我頭頂了,如果我弱一點,現在這副樣子的就是我。」
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這就是江殿歸仗勢欺人又不知收斂,從來沒摔過跟頭。說了難聽的話還先動了手,一直以為這一次也會是像過去一樣踩碎和他作對的人的尊嚴。
卻不料想,有個更狠的,直接把他打回去了。
江殿歸癱在沙發上不停地撫著胸口喘著氣,這一刻居然沒人敢上前來幫他一下。
為什麼?
因為面前女人臉上那雙本該是細長嫵媚的眼裡,一絲屬於人類的感情都沒有。
冰冷,麻木,誰招惹她,誰就該死。
一個女性,為什麼會有這種比男人還兇狠的眼神?她經歷過什麼?江殿歸伸出手指著楚鳶,「你會為今天的行為付出代價!你這種爛褲襠的賤人,別以為我會善罷甘休!」
陳聿倒是覺得這個場面很新鮮,頭一次看見江殿歸在女人身上吃癟,吹了聲口哨,對著尉婪壓低聲音說,「你帶來這個女人,練過?」
這個女人打起人來那麼狠,一點不像是別的過家家似的小打小鬧,貨真價實的每一次發力都瞄準了江殿歸的薄弱處。
尉婪卻欣賞著楚鳶的身體,看著她手臂上那因為發力而流暢緊繃的線條,還有打起人來時跟著划過空中的髮絲,帶著張力令人根本挪不開眼睛。
什麼叫暴力美學,這就叫暴力美學。
長得美,打架帥,下手准,發力狠。
怎麼會有這種……這種大逆不道的女人?
倒是栗荊在邊上哀嚎一聲,場面太僵持了,江殿歸肯定是低不下來頭道歉的,這樣下去今天原本是來給尉婪接風洗塵的,可能會變成一整個打架鬥毆,於是栗荊勸慰道,「你別欺負他了小鳥,你大人有大量放過她吧,你看看你,這麼欺負個男孩子……不,不像話啊……」
楚鳶想笑了,聽聽栗荊說出來的話,她要是江殿歸,這會兒肯定羞愧自盡。
稍稍彎下腰來,楚鳶拿著餐巾紙,拍了拍江殿歸的臉,男人因為家庭優越導致皮膚極好,嫩白的臉上寫滿了憤怒的紅暈,他惡狠狠盯著楚鳶,楚鳶咧嘴,「這麼盯著我也沒用,你太廢物了,再來幾次都打不過我的。」
邊上的陪酒小姐倒抽一口涼氣!
天啊!說出這話的,竟然是個,女人啊!
說完如同給狗擦口水似的,拿著餐巾紙給江殿歸的臉擦了擦,女人驚艷的五官本該是最帶著性暗示和誘惑力的,可是如今她的臉卻在江殿歸的眼裡如同殺人魔。
那一刻,他仿佛看見她背後的靈魂緩緩舉起了死神的鐮刀。
這個女人……到底蘊藏著什麼力量,居然可以比男人還不留情面心狠手辣。
「我不管你以前跟誰怎麼說話,說什麼話。」楚鳶看了一眼周圍人,「你是大少爺嘛,確實喜歡當人上人。我不是來教你做人的,你平時侮辱別人不關我事,我也沒那個熱心腸替人出氣。就是來勸你一句,以後別這樣跟我說話。野雞?這種詞語可真太難聽了,嘖嘖,我聽不得。我這人沒什麼優點,就一個,不太要命。再惹我,整個江家都保不住你,聽明白了嗎?」
惜命?兩年前她早就死過一次了。
那刀子扎進楚鳶的身體裡那一瞬間,就已經把她的人性捅碎了。
那個時候她終於清醒,原來善良是無用的,瞧瞧她滿腔熱愛得到了什麼?
兩年後回來的她,早就把靈魂獻祭給了魔鬼。
良知?道德底線?我曾經擁有這一切的時候,你們回應我的是死亡。那如今,這一切我都不要了,我就是奔著復仇和掃清障礙而來的。
拋開人性的我,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
栗荊從後面去牽了一把楚鳶的手,「小鳥……算了,你別嚇著他了,他年紀小……」
「19歲也不小了。」楚鳶貼著栗荊,目光卻放在江殿歸那張白嫩的臉上,「只不過被江家養廢了。」
養廢了這種話都說得出口,楚鳶真可謂是殺人誅心的一把好手!
宋存赫使了個眼色,有個陪酒小姐顫顫巍巍站起來,將江殿歸扶起來,「我……我帶您去洗手間整理一下,江少。」
江殿歸臉色蒼白,像是失了魂似的被陪酒小姐扶出去了,剩下的一群人在包間面面相覷。
楚鳶挽著栗荊坐下,翹著二郎腿往自己嘴裡塞了塊西瓜,「都看著我幹什麼?今兒不是來給尉少接風洗塵的嗎?」
尉婪笑得特別開心,「我還以為你今天想當主角呢?」
楚鳶想也不想地說,「江殿歸犯賤,自己上來惹我。」
尉婪高深莫測地點頭,「嗯,確實犯賤。」楚鳶的確給了他很大一個教訓,估計他會被打擊很久。
宋存赫吃驚,「阿尉你還幫著……」
尉婪笑說,「不搞笑嗎?我覺得是該讓小江反省反省,你要是有意見,你再去跟她打一架,替小江出氣。」
宋存赫硬生生憋住了,他怎麼都想不到他們一群男人居然……對一個女人的武力望而卻步。
楚鳶看了一眼栗荊,瞧瞧栗荊多帥多有素質,在這群人裡面簡直鶴立雞群。
栗荊察覺到楚鳶在看他,立刻舉起手說,「你別這麼看我,我主要也是因為認識你早,打不過你。」
「……」尉婪衝著楚鳶招招手,看著楚鳶跟栗荊粘一塊,他挑了挑眉,「坐我這兒來。」
楚鳶哦了一聲,也沒多反抗,乖乖站起來坐了過去,隨後還特別乖巧地舉起酒杯,「我也來給尉少接風洗塵。」
尉婪真想笑,看看她現在這幅巧笑倩兮的模樣,哪裡看得出來剛才冷艷揍人的影子?留這個女人在身邊簡直太有意思了,一點都不乾枯無聊。
就是宋存赫沒忍住,「你這女人變臉怎麼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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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間裡,江殿歸用水龍頭沖刷著自己的臉,好讓臉上的酒精味下去一點,楚鳶結結實實澆了他滿腦袋的頭,如今酒水都順著脖子往下滑進了衣服里。
死死咬著牙,江殿歸盯著鏡子裡的自己,撇開惡劣的性格不談,他的臉真的又白又漂亮,如今濕漉漉的頭髮黏在臉上,配合那個帶著痛恨的眼神,少年氣又兇狠,他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女人,喊道,「餵。」
外面的陪酒小姐嚇得立刻回應,「江少,我在。」
「去幫我拿一下擦手巾,男廁所這裡的用完了。」江殿歸毫無客氣地使喚別人,但是陪酒小姐也拿他沒轍,乖乖去了女廁所,結果她的腳步聲剛消失,另一道女聲在外面響起,「江少……」
江殿歸皺眉,走到外面看了一眼,「你誰啊?」
來者穿得花枝招展,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貨色,她上前貼著江殿歸說,「江少,我是蔣媛。」
蔣媛?
江殿歸防備地說,「什麼事?」
畢竟是季遇臣的未婚妻,那還是給幾分面子吧。
蔣媛將一包藥塞到了江殿歸的手裡,「江少,剛才聽說了包廂里發生的事情,這個給您……」
江殿歸本能就知道她沒安好心,雖然討厭楚鳶,但他也不想被人利用,「你這麼做的理由?」
「那個女人拆散了我和我未婚夫……」蔣媛果真是天生的演員,她其實一直暗中跟蹤著楚鳶的一舉一動,剛才包廂里有陪酒小姐也是她買通的內應,知道江殿歸和楚鳶如今水火不容,她便來順水推舟,借江殿歸現在對楚鳶的仇恨,好好報復一下楚鳶。
添油加醋地描述完了楚鳶大鬧她婚禮現場的事情,江殿歸誤以為楚鳶是季遇臣在外的小三,來拆散蔣媛和季遇臣的,頓時心裡對她的厭惡更深一分,「我就知道她是個婊子!」
「所以,我才想著……江少,我們合作,讓她狠狠吃點苦頭。」蔣媛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將「利用」說成了「合作」,心機極深,「我也想……保護一下自己的婚姻,還能幫你出口惡氣,看她出醜……到時候她暈了,第二天在酒店醒來,我會安排很多記者在外面等著,她註定會身敗名裂!」
江殿歸眼神直直壓了下來。
十分鐘後,江殿歸回到了包廂里,他回去後因為沒說話,加上關係緊張,楚鳶自然沒多看他一眼,卻沒發現江殿歸一直盯著她喝酒的動作。
顧著和栗荊聊天,楚鳶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那杯不對勁的酒喝進了肚子裡。
隔了二十分鐘,楚鳶察覺出來了自己狀態不對。
她坐在尉婪身邊,感覺到一陣眩暈上涌,同時伴隨著燥熱,女人想要站起來去廁所洗把冷水臉清醒一下,卻在起身的時候沒站穩,下意識伸手扯了一把身邊尉婪的領帶。
尉婪凜冽的眉目里沾染上些許意外,看著楚鳶有些凌亂的動作,這個女人向來冷靜漂亮,這會兒是怎麼了?
剛才打江殿歸花了太多力氣了?
結果楚鳶直直摔在了尉婪的懷裡,一碰她,尉婪就發現她燙得不正常,楚鳶眯著眼睛,喘著氣指了指那杯酒,「有東西。」
那不是尉婪的杯子嗎?有人在尉婪的酒杯里下藥?
宋存赫意識到了有別的變故,「什麼情況?」
剛才還強大美麗的女人這會兒怎麼像是被擊潰了似的?
尉婪冷笑一聲,將那酒杯直接拿起來觀察了一會,聞了聞味道後,男人漆黑的瞳仁狠狠一縮,隨後將酒杯摔碎在地上,「還看不懂麼?這他媽衝著我來呢!」
【作者有話說】
江殿歸:啥玩意兒?我這藥還沒下呢姐姐!
栗荊:不管了先抓他!
江殿歸: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