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門主管從來就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他們以前是新人的時候被打壓,等到往高處爬了,也渾然變成了自己曾經最討厭的樣子,把過去吃過的苦頭接著給下一代新人繼續吃,從沒有人跳出來去打破這種根本就不該存在的職場潛規則。
難道新人就有義務要幫著前輩做那些本不屬於新人的工作嗎?
而現在,他居然被一個人當著所有人的面,說他沒事找事!
部門主管的臉面往哪擱?
身為管理層的他自然帶上了性別歧視和階級優越性,企圖從這些層面上擊垮楚鳶的心理防禦,於是他說,「女人就是女人,稍微多干點事情就會這樣嘰嘰歪歪,其實什麼都干不好,你這樣不管去哪個公司都混不下去的!」
楚鳶真的想笑,事實上她也笑出來,一邊笑,一邊總算站起來,面對身邊這麼多人將她團團圍住,楚鳶終於伸手去將那本早上楊若盈遞給她的資料拿了起來。
楊若盈以為她這是服軟了,打算加班來錄資料。
於是這個女人在邊上得逞般地勾唇,「還算識相,現在學聰明了?可惜了,在我們這裡,你已經令我們失望了。」
來這裡上班,就得遵守規矩!
「你在說什麼?」
豈料楚鳶順手一丟,將那份資料直接塞入了電腦邊上的碎紙機里!
看著那些文件被碎成了一條一條,楚鳶盯著最後被轉出來的碎紙,仿佛那不是被分碎的紙屑,而是人的血肉。
她歪頭笑了,「你們失望關我屁事?」
楊若盈後退一步,看著楚鳶如此大逆不道的動作,指著她,手指都在哆嗦,「你這是在幹什麼!」楚鳶把她給的資料丟進了碎紙機!
「如你所見,下班時間快到了,我在處理一天工作下來的垃圾。」楚鳶冷艷的臉上沒有別的表情,先前楊若盈以為她服軟,事實上楊若盈才是大錯特錯那個!
連部門主管都開始怒吼,「新來的,你什麼意思!」
「我把垃圾資料丟進碎紙機里,你有什麼好對我大呼小叫的?」
楚鳶犀利地反問部門主管,「給你們部門錄資料,這是我該乾的嗎?」
她這一反問,所有人都驚了!
「我又不是你們部門的人,所以我把這些不屬於我的資料當做垃圾丟進碎紙機里,怎麼了?」
楚鳶還要反問一句怎麼了,她說完話,笑得分外諷刺,跟巴掌似的打在這幫人臉上,「你們不會那麼沒用吧,連自己分內的工作都還要拉上別的部門下水?我處理我自己的垃圾,跟你們有關係嗎?」
說完這個,楚鳶冷酷的視線直直落在了楊若盈的臉上,她手指在自己下巴上戳了戳,像是在用一種漫不經心的情緒打量楊若盈,但是偏偏她眼裡的神色那樣銳利,一點兒不像她行為般懶散,「你不會真的以為,你早上過來一通安排,我就得乖乖答應吧?」
楊若盈哪裡能猜到楚鳶是這種脾氣性格的人?如今這個社會,職場裡大大小小的潛規則到處都是,誰敢反抗?所有人都習慣了做沉默的大多數,不去打破這個規則,也就代表著永遠要被這個規則奴役。
他們不打破,只能忍著,忍著妄想有朝一日自己爬到了更高處,能夠用同樣的權利去奴役別人。
「另外,什麼部門主管兒子的畢業論文也要我幫忙來寫?」
楚鳶直接走到了部門主管的面前,在路過所有人的圍觀下,她紅唇輕張,說話清晰又直白,臉上還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敢問您的兒子,是,廢物,嗎?」
此話一出,全場驚嘆!
甚至邊上已經有人在倒抽冷氣了,「我的天!」
「這個女人怎麼敢啊……」
「其實這話我也很想對欺負新人的老人說了……」
「好爽啊……好爽啊……」
部門主管勃然大怒,眾目睽睽之下竟然失控伸手,他想要打她!
於是巴掌落下來那一瞬間,楚鳶直直捏住了他的手腕!
一個大男人,對一個女人動手,居然還被女人反控制了?
楚鳶用力收攏手指,中年男人便感覺到了一股劇痛,他叫了一聲,「你還想在公司里打人?」
「到底誰先想打人,我想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吧?何況……」楚鳶另一隻手指了指頭頂,「這兒還有監控錄像呢,這位……」
看了一眼部門主管的牌子,楚鳶道,「哦,這位主管。」
她故意停頓,可不就是在諷刺他當主管的身份麼!
這場變故讓楊若盈都嚇得魂飛魄散,他們只是想孤立一下楚鳶的,讓她以後在公司職場裡混不下去,這要真的出現動手打人了,那事情可就嚴重了啊!
楊若盈立刻上前去拉部門主管的手,「主管您別生氣,新來的你給主管道個歉,怎麼能那麼攻擊主管的家人呢!」
「他兒子是我生的嗎?畢業論文要我來寫?」楚鳶伸手又指著外面圍觀的工作人員,聲調猛地拔高,「還是說我們下面這群人是為了他兒子服務的?自己工作都忙不過來,還要幫主管的兒子寫畢業論文?!」
「就是……我們社畜真的加班很累了……」
「自己兒子的論文為什麼自己不幫忙寫……」
「誰敢拒絕啊,拒絕的話以後在公司里就要被針對了……我們太慘了。」
聽見周圍響起的議論聲,楊若盈臉色大變,這種職場打壓如此常見,原以為大家都是默認且遵從的,沒想過一個楚鳶出現了,大家的情緒就會跟著被挑動起來。
楊若盈皺著眉,尖聲道,「你不寫就不寫,有必要這樣說嗎!不就是幫人家兒子寫個論文……」
「你那麼熱心腸,你怎麼不去?」
楚鳶直接反問,「你那麼想幫部門主管兒子的忙,你怎麼不去幫他寫畢業論文啊?怎麼反倒將這個任務丟給身為新人的我?他兒子是腦殘嗎?是智障嗎?考上了大學,結果連畢業論文都要別人幫忙寫?」
說完這話楚鳶更加迅速地看向部門主管,「來尉氏集團工作,當上部門主管,給你權利和義務,而你就是拿這個權利,去壓迫下屬為你的兒子寫畢業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