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鳶也不知道尉婪這人是腦子哪根筋搭錯了,於是她下一秒反應就是伸手擦自己的唇,這會兒楚鳶的唇上濕漉漉的跟塗了透明唇彩一樣,看得尉婪愣是嗓子眼乾冒火。閱讀
隔了一會尉婪說,「你……拍完戲打算去幹嗎?」
不回尉氏來上班?
楚鳶辭職以後,李也都惋惜好久,還有陳經理,嘟囔著沒人陪他聊天,寂寞得很。
偶爾路過食堂,還會聽見公司小姑娘議論:楚鳶一走,穿搭沒得學了。
「鐵定是跟尉總分手了你信不信?」
「哎呀,尉總這麼帥,楚鳶也捨得分手啊?」
「沒辦法咯,對我們來說,帥哥是稀罕資源,對人家楚鳶來說,指不定尉總這種也就一般水平呢!」
「真羨慕啊,換著男人來,唉,尉總真慘,留不住楚鳶是他沒本事咯……」
「……」當時聽見這些的時候尉婪差點想罵人,硬生生憋住了。
公司里的流言最開始都說楚鳶是走後門的小妹,結果現在楚鳶走了,大家統一都覺得是他被楚鳶拋棄了!
楚鳶離開公司的第一個禮拜,尉婪就開始想她了。
想她的挑釁囂張,想她的聰明縝密,想她漂亮銳利的五官,想她傲人的胸筆直的腿,鮮紅的指甲和烏黑的發。
也許,尉婪自己都沒辦法隱瞞自己,如今這樣打聽楚鳶未來的行程,是在暗示楚鳶,回來尉氏吧。
「去密克羅尼西亞。」結果,楚鳶想也不想地說,「那裡有跟我一樣被人盯上的同類,我不能坐視不理。」
倘若當年她被綁架也是有人在背後出謀劃策,那麼她必須以身涉險,才能抓到最後那個幕後黑手!
看著楚鳶臉上堅毅的表情,尉婪深知她和他或許靈魂深處有著同樣的固執,他們從來不聽別人說什麼,任性到了極點,從來不懂得忍讓和變通——不過這人世間他們也就活這一次,任性又如何呢。
回不來了。
尉婪的腦海里划過去這四個字。
楚鳶不會再來尉氏了。
不知為何,過去覺得不太實際,現在卻非常強烈又切實地感受到了這一真相。楚鳶回不來了。
尉婪想說話,嗓子卻嘶啞。
看見楚鳶站在門外遲遲不進來,在裡面的江殿歸走出來,發現楚鳶和尉婪正彼此沉默著,他好奇問了一句,「你倆吵架了嗎?」
楚鳶和尉婪不約而同地回答說,「沒有!」
江殿歸樂了,「行吧,你倆說沒有就沒有。楚鳶,你休息一天再出院吧,秦威的事兒你別放在心上,你沒做錯。」
是,楚鳶是自然不會放在心上的。
倒是尉婪因為替她出頭,如今怕是夾在了中間,另一頭是他那個殘忍無情的父親。
楚鳶眸光暗了暗,剛要說話,就看見尉婪單手插兜作勢要走,「既然你決定好了以後的計劃,那我也不強行阻攔你。」
楚鳶看著尉婪轉身的樣子,額頭還留著那道疤,沒有那麼快好,倒是給尉婪整個人平添了些許野性,她望著尉婪的背影,「回去你父親會刁難你嗎?」
「跟你沒有關係。」
尉婪聲音冷漠,好像下決心那一刻把楚鳶撇除了自己的世界,他主動邁開步子,動作快得生怕自己後悔似的,把冷臉丟給楚鳶,大不了兩個人都一起不痛快。
果不其然,楚鳶也皺著眉頭說,「我惹你了嗎?」這個人是不是心理不健全,從小爹不疼娘不愛,所以才這麼變幻莫測的?
「沒有。」尉婪從牙縫裡擠出聲音,艱澀又冰冷,「突然看你不爽罷了。」
「……」楚鳶無話可說。
她搞不懂尉婪的心情,他永遠陰晴不定喜怒難猜,又或者說……在那個位置上的人總是這樣的,不管什麼情緒都不會直接表達出來,那些心機手段,永遠要給自己留後路。
江殿歸發現尉婪不太高興,還喊了一聲挽留他,「尉婪哥,一會一起走吧,我們一起吃個飯。」
「不了,你們陪楚鳶吧。」
尉婪乾巴巴地丟下一句話,而後大步離開,身影好像決絕得從來不會後悔一樣。
從來都不會後悔嗎?
尉婪問自己,是否真的不會後悔。
回答他的是自己的沉默,胸腔的心臟一跳一跳的,唯有以此來應答。
尉婪走了,楚鳶看著空蕩蕩的醫院走廊好久,才嘆了口氣,她回頭發現江殿歸正盯著自己,「幹嘛?」
江殿歸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是真的沒心沒肺,還是裝的,「其實尉婪哥應該挺喜歡你的,你看你每次出事他都急得跟護崽的老母雞似的……但他性格確實不太好……」
「閉嘴昂!」楚鳶做了個噓的動作,「別在我這裡說他的好話。有本事讓他自己來說,旁人說的不算。」
也是,楚鳶就這性格。
江殿歸瞅著楚鳶的臉,她那麼漂亮,追楚鳶的人只多不少,這兩年裡,除了尉婪,楚鳶身邊應該也出現過別的男人吧?
那麼為什麼這兩年楚鳶都沒有再談戀愛呢?
到底是因為被季遇臣傷得太重沒有走出來……還是說……她跟尉婪,默不作聲,卻又不約而同地,在互相做著某件事情?
楚鳶進去的時候挽著江殿歸的肩膀,如同媽媽挽著自己的兒子似的,滿臉都是慈祥的母愛,她說,「小江啊,好久沒見你了,最近大學的作業寫完了嗎?」
江殿歸原本還在思考人生,措不及防聽見楚鳶扭轉話題,登時臉色煞白,「我抄完了……不是,我的論文,我……」
「他花錢找別人寫論文!」
裡面的宋存赫當場舉手舉報江殿歸,「楚鳶,這傢伙差點又掛科!我估計他是大學畢不了業了!」
楚鳶柳眉擰在一起,「江殿歸你這腦子怎麼這麼笨啊!啊!書都不會讀啊!」
江殿歸臉都綠了,天知道他最開始不想跟楚鳶變成這種關係的,可是沒想到——到頭來,怎麼跟楚鳶變成「母子」關係了!
宋存赫笑得不行,在那裡捂著肚子說,「楚鳶,要不你給江殿歸補課吧,他是我們這幾個裡面讀書最差的,我前幾天去他家找他,他爸爸都恨鐵不成鋼地跟我說,那麼好的家庭條件,怎麼培養出了一個油鹽不進的傻子。」
油鹽不進的傻子……
楚鳶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了江殿歸半晌,愣是把江殿歸的臉看得五顏六色跟霓虹燈似的變換,他結結巴巴一會才說,「其實前陣子功課好點了,最近,又,又心不在焉……」
楚鳶和他走到裡面,坐在椅子上,一人喝著一杯水,「為什麼心不在焉?」
江殿歸低著頭,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在,在想你……」
邊上宋存赫舉起了床頭柜上的花瓶,面無表情地說,「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江殿歸把話咽了回去,「我撤回!」
楚鳶哈哈大笑,她拍拍江殿歸的肩膀,「可惜了,在我眼裡你就像我的弟弟一樣。」
江殿歸如同被人踩了尾巴的小狗一樣,當時就蔫吧了,「楚鳶,你都多久沒談戀愛了?」
楚鳶愣住了,隔了一會她說,「我都離過婚了,戀愛這種東西嘛——」
腦子裡不期然划過一張人臉。
白皙漂亮的臉。
尉婪。
楚鳶話說到一半,停住了,隨後她改了一下話,說道,「你問這些幹嘛?我要忙的事情許多呢,拍完戲還要去國外,最近沒空談戀愛。」
江殿歸戳著手指,嘟囔著,「哦……我尋思存赫哥追你沒追到,我還以為我能行呢。」
宋存赫恨不得把花瓶扣在江殿歸的腦門上,「你閉嘴!說得沒一句我愛聽的!」
「但是我和存赫哥也沒有強迫你,總之就是跟你相處怎麼開心怎麼來。」江殿歸又抬起頭來,表情又艷陽高照了,「反正你也別有壓力,我倆也不是什麼一棵樹上吊死的人。」
這不是電視劇里綠茶婊常用台詞嗎?
「不用心疼我,我是自願的。」江殿歸尋思,楚鳶一定會被感動得一塌糊塗吧!
結果楚鳶特別熟練又自然地點頭說,「我知道,所以我對你倆從來沒上心過。」
宋存赫和江殿歸:「……」你的良心就一點都不痛嗎!
******
宋存赫和江殿歸在醫院裡陪著楚鳶到了半夜,打了牌走的時候楚鳶數著錢說,「大爺下次再來呀!」
宋存赫罵罵咧咧地把空了的皮夾子往兜里塞,「tmd這個女人是個吸血鬼啊!」
江殿歸看著楚鳶手裡厚厚一沓錢,眼淚都流光了,「我沒錢了,你給我點錢讓我打車回去吧。」
另外一邊還站著一個後面臨時被他們拉來鬥地主的陳聿,正黑著臉推著眼鏡,咬牙切齒,「楚鳶你是不是出老千?」
楚鳶笑得一口白牙能把人的眼閃瞎,順手從一疊錢里抽出來一張,施捨給江殿歸,拍拍他的狗頭讓他打車回去,接著說道,「怎麼會呢,謝謝哥幾個上門送錢,我感謝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出老千騙你們?下次有這好事再喊上我哦!」
陳聿這種玩金融的人,出去打牌很少輸錢,頭一回在楚鳶身上把現金輸光了,自然拉不下臉,還要不服輸地說,「下次玩大的。」
楚鳶點頭如搗蒜,對著陳聿豎起大拇指,「男菩薩,男菩薩!」
「……」
兄弟三人從楚鳶病房裡走出來,都是一臉家裡死了人的表情,本來只是想著去看看楚鳶情況安慰安慰她,沒想到現在需要安慰的是他們哥仨!
陳聿打開手機,玩金融的,怎麼可能讓自己吃虧?他將微信點開,給尉婪發了兩個字——
報銷。
尉婪發來一個問號。
——?
今天陪你老婆打牌,輸光了,你給我報銷。
尉婪:???輸了多少?
陳聿:我輸了一千。江殿歸輸了三萬,宋存赫輸了五萬。
尉婪:……江殿歸跟宋存赫真他娘是臥龍鳳雛啊。
【作者有話說】
盛不世:擰巴死你得了!死鬼連告白都不會嗎!
尉婪:我又沒學過!也沒人教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