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尉婪的靠近,楚鳶睫毛顫了顫,但是她並未抗拒,這種時候,誰先拉開距離就是先承認自己氣場不足,所以看著尉婪在自己身邊坐下,楚鳶並沒有任何表示。
倒是楚星河在楚鳶另一邊酸不拉幾地說,「哎呦,這是誰呀,這不是前男友嗎?」
尉婪當時就笑了,「楚星河你mb一天不陰陽我能死?」
楚星河手伸到耳邊扇了扇,「嘖嘖,聽聽,這素質,難怪被我妹妹甩了呢!」
他正高興呢,楚鳶要是恢復單身,估計楚星河是最高興的了!
一群陪酒小姐看見尉婪過來,很自覺地讓了位置,幾個人你看看我看看你,眼裡都有些害怕。
這個新來的男人確實很帥,站在一群帥哥堆里都還是能第一個被注意到的那種帥,然而……
就是氣場怪可怕的,她們不敢上前,更別說和他搭話了。
尉婪不知道別人這樣看他,也無所謂這樣看他,自顧自拿起一個shot杯,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性感的喉結上下動了動,他喝了酒,這才看向楚鳶,「你晚上回哪?」
楚鳶眼皮都沒眨一下,「回楚家。」
尉婪笑得意味深長,「不回我們家?」
楚鳶心尖兒顫了顫,故作微笑,「我們家?聽不懂這個詞。」
「那房子都還是你的,說不要就不要了?」
尉婪乾脆挑明了說,沒有給一絲迴轉的餘地,就這麼做了決定,「少喝點,晚上我接你回去。」
他的聲音在嘈雜的酒吧里都具有一股極強的穿透力,低沉的,渾厚的,比電音的低頻還要令楚鳶耳膜作響。
聽見這個,楚鳶帶著嘲諷地笑了一聲,「惺惺作態。」
尉婪挑眉,隨她怎麼說,只要楚鳶消了氣就行。
他又喝了一杯,這酒對他來說太小兒科,好像喝多少都不會醉似的,男人坐在那裡弓著背,從脖頸到脊背拉出一截相當漂亮的弧度,哪怕不看臉,看這個坐姿就知道是個帥哥,他眯了眯眼睛,「我耐心有限。」
「我耐心也有限。」
楚鳶眼睛是看著尉婪的,可是眼神卻那樣虛浮,似乎是無法對焦在尉婪身上,也不知道是真的醉了,還是尉婪已經失去了令她感興趣的能力。她笑得花枝亂顫,「我可是被尉少拋棄的那個呢,您要不可憐可憐我吧。」
她那樣貌美,可是說的話卻那樣帶刺。
尉婪手指攥了攥,剛要說什麼,忽然間楚鳶邊上的鐘繾綣晃了晃。
尉婪挑眉,他是第一個察覺鍾繾綣不對勁的人,只是他看了一眼賀誅,收回了視線,「你注意一下身邊的鐘繾綣。」
楚鳶一下子沒回過神來,畢竟話題的跨度有些過大了,可是下一秒,楚鳶另一邊鍾繾綣用力抓住了楚鳶的裙擺,她臉色發白,這個動作令楚鳶嚇一跳,「你沒事吧?喝多了?」
鍾繾綣死死抿著唇,擠出了一個笑容來,酒吧燈光打下來,迷亂的光線令人看不清楚她的真實臉色,女人只是搖了搖頭說,「沒事,我只是喝急了。」
然而細細看去,鍾繾綣似乎在隱隱顫抖著。
楚鳶本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可是她分辨不出來,也許是酒精麻痹了她的思考能力,她便信了鍾繾綣說的話,倒是一邊的賀誅,伸手捏住了鍾繾綣的肩膀說,「你少在這裡演戲,有事就講,擺一副要死的表情也不會多讓人同情的。」
鍾繾綣感覺自己額頭有冷汗滑了下來,然而聽見賀誅的話,她更難受的是心,只能點點頭說,「我知道……」
「知道還不趕緊給老子扯個笑臉出來?」賀誅湊過去,在女人耳邊說著只有她才聽得見的話,下一秒按在鍾繾綣肩上的手用力收緊,似乎是不想因為鍾繾綣給他丟了人,這些好朋友難得出來碰頭,鍾繾綣要是裝得有氣無力的,那他賀誅多沒面子!
女人就是麻煩,早知道下次不帶她出來了。
楚鳶沒聽見賀誅的話,還以為鍾繾綣真的沒事,還看見她舉杯起來,笑容酸澀跟賀誅賠不是。
憑什麼要給他賠不是?
楚鳶一伸手就將杯子搶過來了,「鍾繾綣,沒事不許跟賀誅說對不起,你又沒對不起他!」
話音未落,只見鍾繾綣一哆嗦,就直接倒在了楚鳶的懷裡。
邊上的陪酒小姐還以為是鍾繾綣喝多了,調笑說這位小姐酒量不太好,豈料楚星河一摸鐘繾綣的額頭,立刻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送她去醫院!」楚星河大喊了一聲,「鍾繾綣昏過去了!」
什麼?!賀誅的瞳仁縮了縮,昏?
這個女人……怎麼會無緣無故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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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繾綣從漆黑一片中醒來的時候,邊上先看見的是楚鳶那張臉。
她一愣,看著楚鳶臉上還帶著妝,顯然是妝都沒卸就在一邊陪她了,讓鍾繾綣心裡一酸。
從前醒來都是孤身一人,如今有人在乎她了,這種感覺真好……
看著鍾繾綣眼眶紅了以後,楚鳶也跟著眼眶紅了,她拉住了鍾繾綣的手說,「你怎麼那麼傻?懷孕了也不說!」
懷孕?
這兩個字就跟刀子似的直直劈開了鍾繾綣的身體,女人倒抽一口涼氣說,「懷孕?我自己都……不知道……」
楚鳶臉色一變,立刻看向門口,「哥,你把賀誅放進來!」
賀誅和尉婪在外面守著呢,這會兒楚星河不讓賀誅進去,因為鍾繾綣懷孕了,楚星河氣得不行,這兩個人沒一個意識到懷孕這回事的,還出來喝酒呢!
聽見楚鳶的聲音,楚星河總算把賀誅放進去了,進去以後賀誅也沒好氣,兇狠的眼神便直直戳在了鍾繾綣的臉上,「你裝死啊?懷孕了也不說?」
被賀誅吼得一愣,鍾繾綣攥緊了被子,「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能不知道?」
賀誅伸手指鍾繾綣,楚鳶站起來反問賀誅,「那你呢!你也不知道?你做這種事情就不能做一下措施?現在鍾繾綣懷孕了,你反倒第一個怪她,你是不是男人啊!」
賀誅破天荒地沒有給楚鳶面子,反而拔高了聲調,「又tm不是老子的孩子,我給她什麼面子!」
楚鳶身體一僵,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向鍾繾綣,感覺自己喉嚨里聲音都是嘶啞的,「繾綣,賀誅說的……」
「是真的。」鍾繾綣面色蒼白,就像在一瞬間被人抽空了血似的,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臉,「上個月他送我去陪別的男人……一時疏忽,我忘記吃避孕藥了。」
賀誅,這好像……已經是我第三次打胎了吧。
楚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什麼情況?鍾繾綣被賀誅當做一個工具人,居然真的會被賀誅送上不同男人的床,而這一次,甚至還懷孕了!
賀誅上前一把攥住了鍾繾綣的衣領,「上個月?我知道了,崔家的孩子是吧?」
鍾繾綣面無血色,上個月賀誅送她去陪崔家,後面不知為何大動肝火,再也沒送她去陪過別人,前陣子又要送她去的時候,就被楚鳶攔下來了,所以基本可以確定這是崔家的孩子。
「崔家的孩子還想保一下的,可惜了你喝了酒。」賀誅沒有鬆開鍾繾綣的衣領,「不然還能拿孩子綁架一下崔家呢。」
她懷孕了,喝了酒導致有先兆流產的徵兆,而賀誅,這個她陪了那麼久的男人,說出口的話竟然是要她用孩子去綁架崔家。
鍾繾綣感覺自己看不清賀誅的面孔,他有一張極為野性的五官,對女人來說這應該是張狂漂亮的,可是為何……「你的心腸怎麼會這麼歹毒……」
聽見鍾繾綣無意識的喃喃,賀誅笑了,「第一次認識我?沒有我你早死了,報答一下救命恩人不算過分吧?我會叫醫生好好關注一下你這胎,來得太及時了鍾繾綣。」
鍾繾綣瘋狂搖著頭,「我不想生下來,我……我不想……」
「生下來指不定你還能嫁進豪門呢。」賀誅面無表情地鬆了手,盯住鍾繾綣漂亮卻慘白的臉,「用這個孩子做靠山,你還能在崔家混得風生水起,替我牽制崔家。鍾繾綣,你不該感謝感謝自己母憑子貴?」
「我一點都不想!」鍾繾綣像是被賀誅逼到了極點似的,何況她還喝了酒,這孩子根本沒法要,生下來也是一個被賀誅利用的工具,她一點都不想要這個孩子,「你強迫我的,賀誅,你不是人,強迫我去陪別人,現在還要強迫我生下別人的孩子!」
賀誅的下一句話令鍾繾綣血液凝固,他一動不動看著近乎被逼瘋的鐘繾綣說,「不然呢?難不成你想生下我的孩子?不了吧鍾繾綣,你這身子,太髒了。」
太髒了。
這三字擊垮了鍾繾綣所有的防禦,她紅著眼睛說,「我髒?是誰把我變這麼髒的,是誰讓我去陪那麼多男人的!到頭來你說我髒!」
難得見到她如此尖銳,賀誅心口一刺,「你敢反諷我?」
「哈哈哈,我太髒了,賀誅,你不配做人!親手把我弄髒的可是你啊!把我送給別人陪的時候,怎麼就不說我髒,現在要來戳我心窩子!」鍾繾綣將所有的能摸到的東西統統朝著賀誅砸過去,楚鳶在一邊見了心疼得不行,上前一把將鍾繾綣抱住,「繾綣,聽你的,聽你的,孩子我們打了,跟賀誅也別聯繫了!」
「怎麼可能不聯繫,怎麼可能!」鍾繾綣眼眸猩紅,「他拍了我的照片,我的視頻,他冷眼看著我被別人侮辱,他囚禁我,拿捏我所有把柄,在他手裡我早就死了!我跟死了有什麼分別!」
饒是站在外面的尉婪聽了都下意識睜了睜眼睛,看向楚星河。
楚星河正在糾結要不要衝進去分開鍾繾綣和賀誅,被尉婪一把抓住了,「楚鳶會解決的。」
他倒是很相信楚鳶啊。
楚星河壓低了聲音,「你要是也敢讓我妹妹這麼傷心……」
尉婪笑得玩世不恭,「傷心?楚星河,你妹離開我以後巴不得掛兩串鞭炮慶祝呢。」
為什麼從他臉上也看不出一絲對楚鳶的在乎?
還是說……尉婪從不讓人看出他在乎什麼?
尉婪這人就這樣,越是在意什麼,越要割捨什麼。毫無軟肋的人,是可以不動聲色拋棄任何人的。
楚星河眸光沉沉,站在門口觀察著裡面的發展,一有不對就就打算衝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