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一直深愛著北城,我也一直深愛著你。
夕陽灑下纏綿的柔和光線,內心的毫無波瀾也都在瞬間變換。
細雨淅淅瀝瀝的灑下來,很快就又消失了。
幾條小金魚在池子裡游的正歡,誰的臉上灑落了愛情的淺笑嫣然。
洛錦書手上沒停,看向洛琛熠,咬著嘴唇說道「還愣著幹什麼,照片拿來給我看看,我倒是要看看啊,是什麼樣的女孩子,值得你這樣低聲下氣的。」
「敢情你平日裡那副高傲的樣子,只是因為人沒對是吧,哦不對,你本來就高傲,只是這姑娘給你蹉跎了,可真是可憐喲。」洛錦書搖著頭繼續說,眨巴著眼睛。
這一刻,洛琛熠白皙的臉上溢出了身後夕陽一樣燦爛的笑容。
他的臉上也沾染了一些橘色的霞光,魚池裡的繚繞水汽氤氳到他的指尖,他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頭髮,一時尷尬。
「快別藏著掖著了,說不定有我老太太出馬啊,你還能能事半功倍呢。」
她眨巴著眼睛,看似充滿期待的說。
但其實,她就是故意的。
因為下午的時候,她就早已經從洛嘉林那裡要到了照片了。
而她現在之所以又找洛琛熠問,就是故意耍詐。
她要詐自己的大孫子,看他的好戲~
好吃一個大瓜~
這麼甜的瓜,怎麼能只讓別人吃,而自己吃不上呢,這多難受啊,一家人就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啊!
而且這半個下午,她已經拿著照片,和從洛嘉林那裡問到的東西,分析了很久了。
洛嘉林在電話里給她描述了一個大概,因為洛嘉林對於夏恪一,知道的也確實不多。
關於洛琛熠的十年暗戀,洛琛熠也只是簡明扼要的給洛嘉林說了個大概。
不過洛錦書很聰明,她從這些大概里,也就猜測到了一些什麼。
所以,這個下午,她已經快要把夏恪一的照片給看穿了。
她一邊看還一邊碎碎念:不錯,這個挺好的,我家大孫子眼光好的嘞。
這一刻,黃昏摺疊染雲,夕陽層層染心。
魚池裡染了些許落花,洛琛熠的心裡染了對於夏恪一的深情天下。
洛錦書扶著老花鏡,裝作驚訝的,看著洛琛熠手機里的這張照片說「哎呀,好像不認識啊。」
當然,這張照片又是他下午假裝玩手機的時候偷拍的,他那裡有夏恪一的好多的照片,當然,好多都是偷拍的。
洛琛熠聽聞此話後,淺淺的勾起嘴角「老太太,我親愛滴大寶貝奶奶,你在騙我!」
洛錦書眼睛一轉,輕輕的拉住他白皙的耳朵,拍了一把他的腦袋,原本立體的黑色頭髮瞬間就軟了「嘿,你個小兔崽子嘿,喜歡上了,還不早點動手,非得害得我等了這麼久。」
小花喵了一聲,藍色的眼睛動了動,像是也露出了一抹微笑一樣。
「所以,奶奶你知道她是誰嗎?」洛琛熠打了一個直球去問,帶著充滿期待的眼神。
「不知道。」洛錦書把最後一瓣花放好,摸了摸小花的腦袋,小花又喵了一聲。
洛琛熠沉默三秒鐘,靜靜的看著自己老頑童一樣的可愛奶奶。
洛錦書拿起自己的畫框「怎麼樣,好看的吧?你奶奶我的手藝是不是越來越好了?」
「我不信。」洛琛熠給自己泡了一杯龍井茶,一秒鐘就又回到了剛才的話題。
「你快看看,我辛辛苦苦做了一個下午的畫,是不是做的很好看?」洛錦書繼續問,一邊問一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被風吹的有些歪斜的魚缸上的白色蘭花,它們渺小,但是雅致。
「奶奶,你平時做這個,需要一個下午嗎?你不會整個下午的時間都在審問我爸,研究我媳婦吧?你真不認識?」洛琛熠早就看穿了洛錦書的小九九,他才不相信洛嘉林沒有告訴她,畢竟洛嘉林最近總是拐彎抹角的吃瓜和敲打他。
「還你媳婦兒?你追上了嗎?人家理你嗎?手牽上了嗎?親上了嗎?說的真好聽,想的可真美你!」洛錦書伸手去拿葡萄,洛琛熠趕緊遞上一顆。
洛錦書吃著葡萄,沒說話,只看著洛琛熠眨巴眼睛。
這話說的洛琛熠心虛,他也一邊吃葡萄一邊想:什麼時候能牽上?什麼時候能親上?什麼時候能抱上?哦不,已經抱上了~
雖然那個下午很驚魂,不過到底也算是前進了一步~
洛琛熠自我安慰,想起他抱人時候的那種感覺,也不禁快樂起來…
「奶奶,其實你知道她是誰的吧?」洛琛熠眨巴眼睛問,像極了小荷討飯吃的樣子,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寵物。
「不認識。」洛錦書繼續吃葡萄,頭也沒抬「我怎麼會認識呢,我又不是孫猴子,神通廣大的。」
「我不信,奶奶你絕對是在騙我。」洛琛熠嘟嘟嘴,像小時候一樣。
他白皙立體分明的臉上,灑下了一些橘色的夕陽,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細微的毛孔,非常細小,一如塵埃。
他的鼻子很高,側影如山峰一般,溫柔閃現。
「信不信由你,你自己追吧,追不上追的上,就聽天由命吧,我也沒辦法啊,太難啦!」洛錦書把畫拿起來,得意的說「看我做的畫多好看。」
「奶奶,我要哭了。」洛琛熠不吃葡萄了,假裝委屈的表情,把那個買給洛錦書的那個包拿出來「奶奶你看,這是我孝敬奶奶的。」
洛錦書眼睛一轉,拿起包反覆看了看「還挺好看的,你就想拿這個來打發我啊,我告訴你,沒門兒!」
「奶奶,你想要什麼,告訴我,我來安排。」洛琛熠拉著洛錦書的胳膊,開啟了搖搖模式。
洛錦書眼睛一斜,手指戳他的腦袋「哼,小兔崽子,瞧你這沒出息不值錢的樣兒!」
洛琛熠眉開眼笑「就知道奶奶疼我了!」
「切,我可不是為了你啊,我那是為了我孫子媳婦,以及我的重孫子,哼~是吧小花,你出去有沒有蹭到美女啊?」洛錦書一邊說,一邊開始擼貓。
她轉頭,對上洛琛熠期待的眼神,又拉著他白皙的耳朵說道「你個小兔崽子,沒出息,沒能力,關鍵時刻還得靠你爹和我這個老婆子,你給我等著,我交給你舅爺爺來處理,我還就不信了~」
正說著呢,她又拿起手機,又看了看照片,佯裝驚訝「不過啊,我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姑娘,有一點眼熟呢~」
她摸了摸鼻子,噘著嘴,沉默片刻。
洛琛熠耳朵動了一下,眼睛一轉「奶奶,你就別吊我胃口了,真是急死我了!」
「呦呵,現在知道著急了,早幹嘛去了,你個小傻瓜~」洛錦書繼續吃葡萄,繼續吊胃口。
洛錦書這半個下午,從洛嘉林那裡打探完消息以後,盯著夏恪一的那些照片,想了好久。
後來,她又特意打電話給洛雲中去問。
結果洛雲中讓她發張照片看看,她發完以後,洛雲中極其開心且無奈的給她說:我親愛的好姐姐,請問,你是不認識夏思歸和蘇華胥嗎?
洛錦書還有些迷茫,她正在思考,然後洛雲中又得意的說:我親愛滴的好姐姐喲,你看看這女孩子這眼睛,那不就是夏思歸的眼睛嗎,還有那個額頭,不也是蘇華胥的額頭嗎,還有,她姓什麼?姓夏對吧?夏思歸夫妻兩個又沒有兒子,這不就是他們的外孫女嗎?只不過跟著夏思歸姓了啊。
洛錦書終於恍然大悟:哦!那我怎麼沒有見過啊?
在洛錦書的印象里,她見過蘇暮寒,蘇朝嵐,蘇朝墨,但是沒怎麼見過夏家的其他人。
至於這個夏恪一,就更是從來都沒有見過了。
洛雲中摸著下巴,嗤之以鼻的說:夏思歸那一家人,一天天神神秘秘冷冷漠漠的,也不和別人過多的來往,除了搞研究還是搞研究,他大女兒不就是蘇雪薇嘛,小女兒嘛,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就是跟著夏老頭子姓夏,叫做夏雲霏,就是幾乎不怎麼出現的那個,你還記得嗎?很久以前,你們不是還誇她特別漂亮來著。
那姑娘現在跟銷聲匿跡了似的…
姐弟兩個在電話里聊了許久,也盤算了許久。
最後洛錦書還要求洛雲中暫時保密,因為她要計劃計劃,安排安排。
洛錦書的思路在整個下午山路十八彎了好久,於是此時此刻,她對上洛琛熠充滿期待的視線,在他的眼裡看到了萬里春色的波光瀲灩。
黃昏鋪陳在天地之間,洛琛熠的眼前飛過一隻白色的蝴蝶,它很小,卻看起來冷淡妖嬈…
於是,他也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墨綠色的葡萄藤上,灑滿了黃昏溫柔的迷離光線,西天像一副油畫一樣傾倒在眼前。
又或者,油畫本來就是脫胎於現實而來的。
院子裡很安靜,周笙回了趟家,把雪碧也給帶過來了。
兩條小白狗正在院子裡玩兒玩具,蘇霜天和夏汀蘭在旁邊咿咿呀呀嘻嘻哈哈的監工。
夏思歸和夏思城兄弟兩個悠然自得的躺在躺椅上看書,蘇華胥在旁邊繡花。
夏雲霏抱著電腦坐在房間裡忙活,旁邊是同樣忙活的蘇雪薇。
蘇雪薇皺著眉頭對夏雲霏說「你也不和爸好好聊聊,整的一一都那麼尷尬。」
夏雲霏不以為意的說「我能說什麼,我能聊什麼,還不都是我自己的錯,是我當初眼睛瞎了。」
蘇雪薇的眉頭更皺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夏雲霏嘆了口氣「姐,我當然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不過如今這個狀態,我什麼也說不了,一老一少都是死倔死倔的,脾氣又硬又臭,我就是那個承上啟下的,比他們兩個還離譜。」
她自嘲似的笑了笑「還是你和媽好,溫柔似水,懂得轉彎也聽人勸,我們三個人就是一根筋。」
蘇雪薇戳了一下她的腦袋「你呀,算了,還是我來想辦法吧。」
這個時候,蘇皓南敲門進來了「一會兒開飯了,你們兩個都出去坐坐吧,院子裡死氣沉沉的,我都尷尬。」
蘇雪薇笑了一下,又推了他一下「尷尬什麼,把辰安他們都抓出來。」
「都抓出來,誰做飯啊。」蘇皓南拉著蘇雪薇的胳膊說「霏霏,你出去透透氣吧。」
香氣四溢,在誰的眼前心底自由飄逸。
廚房裡,夏辰安很是認真的在擺北京烤鴨,這是他剛才特意出去打包的。
飯店裡提供擺盤服務,不過他喜歡儀式感,喜歡親力親為,也喜歡擺盤,就自己動手。
於是,一隻北京烤鴨被他擺成了一朵碩大的荷花,為了好看,他還特意放了兩片粉色的荷花花瓣。
等到他終於擺好了以後,順手就從盤子裡拿了一個肉丸子吃了起來。
夏以安笑了一下「哥哥,你又偷吃了。」
夏辰安就又吃了一顆,搖頭晃腦開心的說道「我好餓,先吃兩顆為敬,我一一做飯也太好吃了,忍不住啊忍不住。」
因為混血,他的眉眼格外的立體,像山亦像水。
夏恪一正在做羊霜腸,看見夏辰安偷吃四喜丸子,也並不在意「喜歡吃就多吃,我做了幾十個,管夠,不夠明天還可以繼續。」
夏辰安噘著嘴,拍了拍夏以安的肩膀說道「看到沒,還是一一好,哪像你個臭小子,哦不,臭姑娘。」
夏以安佯裝生氣,擺了一下頭說「哼,下次帶娃的時候別叫我。」
「切,你別以後帶娃的時候找我請教就行~」夏辰安沒偷吃了,洗起了水果,夏以安在認真的做蛋糕。
一株高大的柳樹飄搖在院子裡,院子外面還有一株。
它們堅硬的地方堅硬,柔軟的地方柔軟。
細長的枝葉隨風清醒的舞動,點綴了誰曾經的夢。
彎月懸掛在柳樹的葉子裡,那些細長的葉子裡住著經年的故事。
微風細雨輕輕的飄搖著,是誰經年的浮生不屑。
綠意裝點的北城,在夜色里陷入墨色沾染的夢。
柳樹的樹齡很大,就像這個院子,也像這座城市。
城市高樓林立,誰心中的樓宇早已經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