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有你的無數的夢,始終是我無法凝聚的片刻浮生。
遠方的天空已經變了色,就像心裡也變了色一樣。
時光往復,我們日漸蒼老。
只可惜,所有的情緒在面臨新的白晝的時候,也必須沉入水底。
這一刻,海浪的聲音很長,像古老的尺八悠揚。
夏恪一忙了好一會兒以後,喝了一口茉莉花茶。
花香很淡,茶氣溫暖。
暖了身,卻暖不了心。
她看向一望無垠的海平面,那裡水花陣陣,廣闊無邊。
她垂眸,喃喃自語道:我好想念你啊,我會去看你,可是,你能復活嗎?
那還沒有消腫的眼睛裡,又溢出了一些純澈透明的眼淚。
隔壁的房間裡,周笙這一夜睡的格外的香。
因為她這幾天很忙,也累一些,加上昨晚連夜馬不停蹄的趕回來,又睡的也晚一些,所以睡的很沉。
睡前,她只給夏汀蘭蓋了小毯子,但是自己只穿著睡衣,啥也沒蓋。
畢竟,空調下的溫度足夠舒適。
等她迷迷糊糊的醒來的時候,看見夏汀蘭的小腳丫子,正放在她的嘴巴上~
夏汀蘭坐在那裡,開心的玩兒著玩偶。
她猛然睜大眼睛,抓住那隻小腳丫子說「夏汀蘭,你個小壞蛋。」
夏汀蘭有些迷茫,腳也癢,就咯咯的笑「媽媽,你說什麼?」
周笙當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畢竟她這么小,也這麼傻,哪裡會做壞事兒。
但是她怕她記住這個動作。
雖然娃是自己生的,也那麼疼著愛著的。
但是對於腳丫子放在嘴巴上這件事,她還是害怕的,且不能容忍的。
孩子需要教,需要好好的教。
他們並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所以從他們很小的時候,就得告訴他們,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如果不提前說的話,他們就會認為這是對的,那麼下次還是會這樣做的。
「寶寶,媽媽是說,你的腳丫子不能放在我的臉上,這樣是不對的哦,否則,媽媽就要打你屁股,不給你飯吃了。」周笙很是耐心的解釋說。
夏汀蘭眨巴著眼睛「奧,好。」
「媽媽,拉臭臭。」她又噘著嘴說。
周笙聽罷,立馬把她抱進衛生間裡,放在馬桶上,心想:一一這幾天真是不容易,一會兒我得給她一個獎勵。
剛收拾完,夏恪一發來微信:先去吃個早飯,一會兒開車送我們過去。
周笙捏著夏汀蘭的臉蛋,回覆:好。
等她開門的時候,夏恪一已經在外面了。
早餐是小米粥,松茸雞湯,配涼拌豬耳朵,兩個白水蛋,兩個玉米面饅頭。
吃完飯後,夏恪一把盒子給周笙「朋友送你女兒的禮物。」
那個金兔子,周笙是見過的,之前打視頻的時候,夏汀蘭還特意很是開心的炫耀過兩次。
不過玉蘭花和兔子,都沒見過。
她看著這成色和雕工,有些無語的說「怎麼還混上東西了,還混了這麼多。」
夏汀蘭早就把洛琛熠給忘了,也把玉給忘了,嘟嘟囔囔的說「媽媽,想狗狗,騎狗狗。」
洛琛熠要是知道夏汀蘭已經把他拋諸腦後,只記得狗了,估計得傷心一下,當然他不知道,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一部分。
「好,一會兒就給你狗狗玩兒。」周笙耐心的說,看著夏恪一「一會兒讓樂樂拉她玩兒。」
「她可愛,所以混的禮物,我也不敢拒絕,畢竟,不是送給我的。」夏恪一淡淡的說,沒有解釋太多。
周笙當然懂,在英國的時候,夏恪一的同學和朋友就給夏恪一送過禮物,也給夏汀蘭送過禮物。
她看著三件東西說「兔子和蘭花留下,這條狗太大了,不適合她,還是給你吧。」
她確實是這麼想的,她了解夏恪一,她是一個不喜歡收禮物的人,因為收了都是人情,也都得還掉。
既然她收下了,就說明是沒辦法拒絕掉的,尤其是夏汀蘭還在的時候。
她也知道她的女兒,年紀小,三分熱度,隔天就忘。
這不,兩個人正說著呢,夏汀蘭就已經睡著了。
夏恪一也不好再說什麼,加上她也確實喜歡這個狗,就只能借坡下驢說「那好吧。」
她明白,周笙是聰明人,知道她在表達什麼。
「這個狗子挺適合你的,你以前不是說想養阿拉斯加,後來沒養成,也算是一個紀念,送這個禮物的人,還是挺用心的。」周笙看著玉狗說,這也是她想把狗給夏恪一的本質原因。
當然,既然夏恪一選擇收下了別人的禮物,她也自然知道,怎麼還回去這些人情,所以這些都不用她來操心。
夏恪一收好玉狗在包里,遺憾的說「是啊,不過不養也好,這麼大,養起來夠累的,要是跑了,我都拉不住。」
這也是夏恪一最終沒養寵物的主要原因,她媽媽不喜歡養寵物,她自己有時候也忙,還到處奔波,又不喜歡請阿姨到家裡,也不喜歡麻煩周笙他們去幫忙照顧。
畢竟,即使是家人,也儘量不要給別人添麻煩。
何況狗還需要遛,也需要陪伴。
想到這裡,她不禁想起洛琛熠來。
該怎麼不著痕跡,不用誤會,乾脆利落的,去還了洛琛熠的人情,這是一個難題。
至於孟珩,太容易了,她會給孟珩那邊的產品出幾個文案。
以前孟珩曾經提議讓她給大孟做個兼職的文案,那邊給她開工資。
孟珩這樣做,當然是有私心的,這樣就能有更多的理由去聯繫夏恪一了。
但是夏恪拒絕了,因為她覺得,孟弦一和她之間,不能提錢,所以她就說有文案需要,發過來就好,她不收錢。
孟珩本來不捨得她辛苦,但是又覺得,她的文案實在是好,所以也就讓她寫了一部分。
其實她和孟珩之間,除了感情問題以外,其他的也不用見外。
她其實欣賞孟珩的工作能力和為人,但是卻不欣賞她對於自己鍥而不捨的感情。
因為孟珩的付出,孟弦一的人情,她會記住一輩子。
海風不停,心思也不停。
因為過去蘇城不遠,所以是讓司機開車送過去的。
從車窗里遠望,風景一片舒適清香。
江南的盛夏,田野里有流水黛色,遠山也是黛色。
整齊的農田裡有粉紅色的荷花和翠綠色的蓮蓬,大片大片的風景襲擊著人心。
道路兩旁,也有大片的青竹鬱鬱蔥蔥。
那一大堆毛絨絨的娃娃,在酒店的時候,周笙看到了以後,只覺得特別的搞笑,最後只願意拿了六個小的走。
此時此刻,她拿著一個熊貓娃娃開玩笑說「富婆,你的朋友也都是富婆,以後記得帶我一個。」
夏恪一看著娃娃和夏汀蘭「都是衝著孩子給的,我啥也不是。」
周笙怎麼可能信。
因為她知道孟珩,所以那天就也知道了金兔子的來源。
不過孟家和夏家的關係,他們也不用過於糾結。
但是換作其他人,就不一樣了,那肯定是衝著夏恪一來的,才給孩子東西的。
當然,她也知道孟珩也是同樣的。
於是,她看著趴在那裡看動畫片的夏汀蘭,語氣假裝威脅似的說「夏汀蘭,你以後不能隨便收別人禮物的好不啦,也不能和不認識的人親近的好不啦。」
她當然懂得夏恪一帶娃的為難。
何況,夏恪一做事情那麼穩妥,這也一定是極其信任的人送的,夏汀蘭說喜歡,夏恪一又尷尬的推脫不掉。
如果不是信任的人給的,以夏恪一做事的方式,定然是絕對都不會收的,她怎麼都會拒絕了,哪怕撕破臉都無所謂。
夏恪一拒絕人,說話難聽的樣子,作為親嫂子,她可太懂了。
她也了解自己的女兒,見到喜歡的就恨不得抓在手裡。
她們教育了很多次,但是孩子太小,總是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
但是還是得教育的,這種習慣不好,雖然人們說童言無忌,但是不能養成習慣,也不能丟臉。
夏汀蘭搖頭晃腦「奧。」
夏恪一被她可愛到了「這小丫頭,又可愛又可笑。」
「姑姑媽咪,哥哥去哪裡了?」夏汀蘭嘴裡又冒出來一句。
夏恪一心裡砰的一聲。
周笙有些疑惑,但是也沒往心上放,她還以為是夏恪一朋友家的小朋友呢,就說「一會兒,你就可以見到哥哥了。」
她說的是蘇暮寒的兒子蘇霜天。
夏汀蘭太小,腦迴路也短,就信以為真的說「奧,哥哥給我帶狗狗玩兒,我要騎狗狗。」
夏恪一看著夏汀蘭那麼可愛的樣子,心想好,真是好,也對的上號了,我也不用給我嫂子解釋了。
也不用拐彎抹角了。
論身邊有聰明人的好處~
周笙捏著夏汀蘭的耳朵說「好好好,給你騎狗狗。」
夏恪一忽然想起洛琛熠的臉,和小荷那條大胖狗來。
她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忘記。
海城的風今日帶著一些潮濕,因為下著濛濛細雨。
洛琛熠停好車,小荷跳下了車,蹲在洛嘉林的旁邊。
洛嘉林笑的得瑟,低頭看著小荷說「這大胖狗,兒子,你放心,你這幾天去北城,我一定好好給它減肥,讓它變成一百一十斤。」
小荷本來歡快的尾巴,瞬間就不歡快了~
洛嘉林看著小荷耷拉下來的尾巴「嘿,小胖狗還挺聰明的哈。」
小荷嗷嗚一聲~
洛琛熠開心的笑了「你看著給它減減肥就行,省得這傻狗抑鬱了。」
「哈哈,你別到時候受了挫,再抑鬱就行。至於小荷,沒有什麼是排骨和零食解決不了的,是吧,小荷。」洛嘉林眼睛滴溜溜的轉,一邊看著洛琛熠,一邊看著小荷。
開完一個會後,洛琛熠進入的辦公室里。
小荷蹲在地上,繼續甩尾巴。
他的辦公桌上,放著一隻金制的簫,半個手掌大小。
他勾起嘴角,把玩兒了起來。
不是樂器,是他設計的一個,準備送給夏恪一的包飾。
洛琛熠上過一些興趣班,在音樂里,他鋼琴,古琴,笛,笙,簫都學過。
相對於管樂,他其實更喜歡弦樂,因為不用太費力。
夏恪一在海大附中和海大的那六年裡,其實一直都很低調。
她除了一直傲然的成績,和驚為天人的美貌以外,其他方面的存在,都極其的沒有存在感。
別的女孩子去學生會,參加各種社團,各種比賽,跳舞,打球…
夏恪一什麼都沒有,連和宋荇那次打雪仗,也是洛琛熠記憶里,她為數不多的,顯得有一些活潑的狀態。
劍橋的天裡,承載了洛琛熠痛苦的思念和愛情。
夏恪一剛去劍橋的那個聖誕節,她在帳號上曬出來了一段音樂,是用簫吹出來的。
配文是:許久不吹,節奏沒忘記,就是比較費力,也不太連貫的樣子,就像我不太連貫的記憶一樣。
幾天後的元旦,洛琛熠畫出來了一個設計圖。
是一個18k金的簫設計,配了一朵白色的蓮花,旁邊配了一顆皇家藍的藍寶石作為配色。
葉子和花苞,特意做了兩種金色,藍寶石作為一顆晶瑩的露珠,落在金色的荷葉之上,玉簫平放在荷花的下面,像是浮在水面上一樣。
那一天,他覺得,夏恪一要是戴起來,肯定會很美的。
後來,成品製作出來後,比想像中還要驚艷。
那個春節,夏恪一回國了,她是在北城過的年。
他打算約沈琮他們出來玩兒,順便把夏恪一叫上,然後想辦法把禮物帶過去,送給她。
為了送禮物,他想了很多的理由,比他做排列組合的時候,排出來的還要多。
只可惜,那個春節,沈琮林絮婉他們兩家人,都一起去了最南邊的亞城度假,說是北城太冷了,找個暖和的地方舒服舒服,亞城不僅溫暖,空氣還好,海鮮還多還好吃。
所以後來的那個春節,他根本就沒有辦法見到夏恪一。
他知道她就在北城,但是卻不知道她在哪裡。
他們明明在一座城市,明明近在咫尺,可是卻始終無法相遇,那麼的遙不可及。
甚至,他連去見她的理由都沒有。
他其實很想告訴她:夏恪一,蘇暮寒結婚了,你不要再和他來往了,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這一刻,他低頭,看著這個玉簫,只覺得自己極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