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墨痕猶鎖壁間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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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情緒岌岌可危,你的目光里儘是葳蕤。

  一望無際看似一塵不染的空氣里,其實到處都是塵埃遍布的秘密。

  無數塵埃在世間瀰漫,它們聚集,他們消散,它們好像永遠都存在。

  翠綠色的草披上了夜色的墨與燈光的昏黃,飄搖的花朵在昏暗中依然芳香。

  花似有腰,人不妖嬈。

  塵緣了了,情緒並不寥寥。

  小草努力的生長,卻也依然會被踐踏。

  花開後會到處敗落,隨風自由而乾枯。

  「藺老師好/阿憶。」一眾人挨個和藺憶打了招呼。

  「還沒吃飯吧,給你留了飯。」夏雲霏主動說道。

  「我先看一眼一一再吃。」藺憶心裡擔憂,面上平靜的說。

  雖然樓鈺文她也認識,也清楚樓鈺文的業務能力,但是總歸還是自己親眼看了才算放心的。

  畢竟,是自己接觸夏恪一的時間更久,也給她治療的更久,更加清楚她的問題所在。

  當然,這也是夏雲霏和洛琛熠把藺憶請過來的主要原因,相信樓鈺文的能力,但是兩個人的話,便可以事半功倍,更加放心一些。

  正好藺憶這幾日休假,樓鈺文也不用特意請假。

  「好,您這邊請。」洛琛熠率先說道。

  一眾人都進了屋裡,這棟樓里,最大一個房間留給了夏恪一,所以即使站了很多人,也依然格外的空蕩。

  洛琛熠推了推眼鏡,心裡帶著十萬分的抱歉。

  但是如果能夠治癒並且得到她,那麼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藺憶觀察了一下夏恪一,心裡嘆了口氣說「還好,鈺文說的沒錯,今晚我和霏霏都住這間吧,房產隨時觀察。」

  「好。」眾人一起回答。

  「明天你們該幹嘛幹嘛,有空再來吧,否則一一看到了,也會有壓力的。」藺憶又說,此時此刻,她自然得照顧病人的情緒。

  眾人各自回房後,洛琛熠沖了個涼,穿著一套灰色睡衣,獨自坐在院子裡,拿著一杯酒,抱著電腦放了一部電影。

  夜色在眼前覆蓋,情緒平靜也有波瀾。

  那些隱匿的故事沉澱在他的腦海里,像淤泥一樣堆積。

  讓他恨的無法自拔,嘆息同夜風一樣沙啞。

  何俊熙沖了一個涼以後,裹著白色睡袍坐在了他的旁邊。

  「我就知道,你喜歡了她很久。」他隨意的坐下,看著月光與電腦光雙重摺疊下的洛琛熠。

  他高挺的鼻樑上有細細的眼鏡影子,一雙眼睛在鏡片後面似乎沒有情緒。

  「你不也是一樣。」洛琛熠自嘲的說,推了推眼鏡「我從前很羨慕你,因為你在她那裡,至少還有一席之地,至於我,啥也不是。」

  他主動給何俊熙倒了半杯酒,酒暈染了夜色與燈光的調和,顯得淒冷凜冽「而且有一席之地了那麼久,久到我看到你的身影都能瞬間就分辨出來。」

  「哈哈。」何俊熙滿臉苦笑「如果以前有人告訴我,大名鼎鼎的海大冷麵校草洛琛熠,居然會暗戀,還會特別關注暗戀對象的男同學,真真是打死我我都不會信的。」

  「好笑吧,現在信了吧,多麼可憐且卑微的我,哈哈哈,我也覺得好好笑。」洛琛熠無奈的笑了笑,嘴角難得的變得圓潤。

  「甚至於,你是不是也了解我了?」何俊熙小呡了一口,他想喝又不敢喝,他怕自己會醉。

  「喝吧,醉了有我在,放心。」洛琛熠喝了一大口,其實酒精並不能夠使人快樂,它只是能夠麻痹神經,讓我們暫時性的忘記那些痛苦。

  忘了痛苦,所以誕生歡樂。

  又或者,有些人半醉半醒,可以藉機發泄。

  「我才不要,萬一你趁機把我扔出去了,那我可就慘咯。」何俊熙嘴上說著,但是實際上真就還喝了一大口。

  酒很好喝,人也沉浸於夜色。

  夜色照不透心,也照不透骨骼。

  情緒並不零落,燈火寂然明滅。

  「我確實很了解你,九年前我羨慕你,九年後我依然羨慕你,因為她的青春里有你,也記得你,至於我,她一直都不怎麼記得我,可悲可嘆啊。」洛琛熠繼續喝,何俊熙與他碰了一下。

  曾經難以啟齒的,如今都可以拿出來講,似是心照不宣,又似乎是相互看穿,共同兩難,相照肝膽。

  「裡面有解酒藥,還有酸奶,我其實是在想,如果我喝醉了,然後明天你們告訴她,我是悲痛傷心,昏迷了一天一夜,你說她會不會心疼一下我。」洛琛熠放下酒杯,故作輕鬆的說。

  「奧斯卡獎應該頒給你。」何俊熙笑了笑,仰了仰頭。

  頭頂的天空上飛過一隻夜行的鳥兒,誰的心頭有蝴蝶不停的繚繞。

  「那是,我的演技可好了,我如果去演戲的話,那肯定是國際巨星,世界頂流。」洛琛熠自嘲且自信的說「我愛了她十年,也跟蹤,查她,可是卻演的沒有人知道,哦不,藺憶老師應該知道。」

  他動了動腿,白皙的腿上有細細的絨毛,在月光下映照。

  像是心中的無數個情緒和場景瞬間發芽,開出十年的黯然之花。

  「我以前上藺老師的課的時候,還心想,洛大少可真是愛好廣泛,能力還強,幹啥啥行,如今想來,你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何俊熙笑著說,他的眼裡沒有意外,心裡卻還是很澎湃。

  澎湃於洛琛熠不僅上課,還跟蹤,查她…

  有點變態,也有點深情…

  要不是自己也喜歡了夏恪一這麼多年,他都忍不住想要嗑這對CP了…

  「廣泛是挺廣泛的,變態也是變態的,傻逼更是傻逼的。」洛琛熠回想起這十年以來的一切,從前覺得苦,如今只覺得甜。

  畢竟,相對於他心愛的女人,他所吃的這些苦,又算的上什麼呢…

  因為蘇暮寒白天很忙,所以這時候他睡的很香。

  程嶼站在二樓的窗戶上,看見這兩個傢伙大半夜玩兒睡衣Play還不叫他,於是立馬就穿著浴袍出來了…

  他一手拿著零食,一邊走一邊悄悄的觀察,然後突然站在他們兩個身後「快看,我穿了黑色睡袍,和熙熙站在一起,像不像黑白無常?」

  說完以後,他甚至還伸了伸舌頭。

  燈光照在他的臉上,一個鬼臉男伸長舌頭…

  何俊熙:…

  洛琛熠:…

  「不像黑白無常,你像一條大黑魚。「洛琛熠故意戲耍他。

  「嘿好你個洛琛熠嘿。」他輕輕的戳了戳洛琛熠的頭髮,柔軟茂密的黑色頭髮像一片鬱鬱蔥蔥的森林一樣。

  他差點把你哥為了你付出了半天時間,還特意搞笑打圓場的這些話脫口而出。

  可是因為他知道何俊熙和夏恪一的關係,所以他不能說。

  作為夏恪一身邊為數不多的能夠正常交往的異性朋友,即使夏恪一不自負普信,何俊熙也足夠隱忍紳士,以程嶼的聰明勁兒,他也早就看的出來了。

  但是朋友就是朋友。

  別人不說,你就不能戳穿,更不能隨意失去和傷害。

  程嶼拉開凳子坐在那裡,拆了一包瓜子嗑,看向洛琛熠「明天早上,胡辣湯剁椒魚頭可還行?」

  「一大早吃這麼重口味?」何俊熙不禁皺眉,他是海城人,口味沒有那麼重。

  「對,這不覺得洛琛熠做飯好吃,得趁機好好搜刮搜刮嗎。」程嶼嗑著瓜子,又開了一袋子椰棗。

  這些都是他傍晚等吃的的間隙里,在醫院門口的零食店裡買的,想著說等夏恪一醒了就一邊吃一邊嘮。

  他們兩個小時候剛認識的時候也是這樣…

  情景重現一下…

  「挺好吃的。」何俊熙也抓了一把,他其實不太喜歡吃這些,因為太耗費時間了,甚至還有一種街頭吃瓜大媽感…

  「那是,來點兒洛琛熠。」他嘟了嘟嘴…

  「吃多了會上火嗎?嘴巴會腫嗎?」洛琛熠說,一邊嗑了起來…

  「上火不是更好,省得你長成的這麼帥,看著礙眼。」程嶼晃著腿,吃的可香。

  …

  屋裡很空曠,也格外的安靜。

  藺憶去洗澡了。

  剛送到以後,夏雲霏就給夏恪一換了衣服,這會兒,見她睡的很香,也沒有再冒汗再哭了,便算是放心了下來。

  有藺憶在,她也就不那麼擔心了。

  因為拉上了窗簾,所以窗外的月光灑不進來。

  夏雲霏和夏恪一睡一張床,藺憶睡一張床。

  因為藺憶一路奔波有些累,所以很快就睡了。

  夏雲霏沒睡,她當然是睡不著的。

  上一次在醫院裡這樣陪伴夏喆一的日子,即使已經十年過去了,卻依然還是歷歷在目,格外清晰。

  心緒塵囂甚上,腦海里掛滿悲傷。

  記憶是一個罐子,密閉時候發酵,打開時候喧囂。

  那一日,因為蘇暮寒的出現,讓喬浥塵與那對夫妻兩個人都有些生氣和啞口無言。

  見著夏恪一拿著所謂的證據,女人依然很是嘴硬的說:證據拿出來就拿出來,沒做就是沒做,誰怕誰啊。

  她的腰杆挺的很直,大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

  可是,一旁的男人有些心虛,臉上便也掛不住了。

  因為女人的心思都在收拾夏恪一上,所以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老公已經冒汗的額頭。

  誰會想到,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會有隨身監聽設備…

  你可別叫囂了,你老公都怕的要尿褲子了。

  蘇暮寒鄙視的笑著說,眼裡全都是厭惡。

  他不相信,自己這麼可愛的妹妹會撒謊。

  再者說了,就算真的是夏恪一也有錯的話,只要問題不大,那麼他都會想辦法護著她的。

  這就是蘇暮寒的原則。

  要站在法律道德上,也要站在護短的線上。

  畢竟,夏恪一是妹妹,她也還小。

  女人這才去看自己的老公,看著男人依舊帥氣的臉上,那些有些心虛的汗水,於是便更加強硬的說道:我老公是被這個小賤人嚇的,小賤人拿刀傷人,我老公看見殺雞都害怕,看見我受傷了,能不害怕嗎!他這麼善良柔弱的一個人。

  你可真是死鴨子嘴硬。

  蘇暮寒特別無語的笑了笑說:就沒見過你這麼囂張這麼嘴硬,還這麼無恥的。

  要不,今天這事兒,咱們都算了吧,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男人的虛汗還在冒,但是語氣卻不虛。

  喬浥塵扶了扶眼鏡框,看著這四個人,沒有說話,他的情緒在發酵,情緒很多。

  怎麼,認慫了啊?

  蘇暮寒定定的看著他說,又瞥了一眼喬浥塵說:還有你,小姨夫,我告訴你,這事兒沒完,等收拾完這兩個賤人,我再收拾你。

  十七歲的蘇暮寒,在容城的夏日街頭,烈日灼灼,心中全都是氣。

  他想起七年前的那個北城春日,忽然覺得那一日的喬浥塵未必就是倏忽,他忽然看不懂眼前的這個男人了,卻又忽然,看懂了他。

  小寒,你別著急,既然有證據,那我們就慢慢來吧,其實我是覺得,這個問題大家鬧的太難看了,因為都是熟人,沒必要,大家都要臉,再說了,一一傷人,這個確實是事實。

  要臉?

  蘇暮寒一邊給自己爺爺打電話,一邊不屑的看著喬浥塵。

  他暫時不想驚動夏思歸夫妻,省得夏思歸再生氣發脾氣,又嚇到了夏恪一…

  要臉,三個大人忽悠欺負一個小孩子,這就叫要臉啊,你們可真有意思,你們都給我等著。

  蘇暮寒被氣的不行,蘇以霖在電話那頭都能聽到他的怨氣,他本來還想著,這孩子不是剛考上大學,最近挺歡樂的嘛,今天怎麼忽然這麼大脾氣了…

  蘇暮寒只三下五除二的,讓蘇以霖給容城這邊打個電話,他要解決問題。

  蘇以霖也護短,在三句話了解了來龍去脈以後,二話沒說的就開始打起來電話了。

  因為蘇家夏家人低調的關係,所以不熟的人也不知道他們的實力。

  雖然喬浥塵娶了夏雲霏,但是因為他始終沒能和蘇家夏家三家走的太近,所以也不是特別清楚蘇暮寒的實力。

  經年歲月流淌,覆蓋不了心上的傷。

  誰的心上沾染墨色,誰的黑暗被記憶封鎖。

  塵埃將心慢慢的覆蓋,死亡也早就淹沒了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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