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東白鬆開拉布拉多,反手把門關上。
嘭的一聲,同時響起的還有臥室的門。
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黎東白摸了摸鼻尖,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
他走到沙發那坐下,隨手拿起楚陌放在茶几上的時尚雜誌,頁面翻到的正是某個奢侈品牌下個季度的新款。
黎東白饒有興致地拿起來看,甚至在心裡已經給楚陌選好了幾套衣服,心想到時候買來送她,就以他不在家期間,她幫她照顧狗的理由。
他拿著雜誌,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靠在沙發背上,又翻看了雜誌里的幾款首飾。
十來個小時的飛機,一想到下飛機就能來見到楚陌,他毫無睡意,渾身的細胞就像突然擰開的碳酸飲料,膨脹沸騰。
從機場趕到空城,沒給她發信息和打電話,也不敲門,就站在門口等。
他不知道自己等下去的意義是什麼,卻第一次這樣心甘情願,毫無保留地想等下去,等她開門出來看到他。
不想吵到她休息。
說不疲憊是假的,更何況他在M國的時候感冒了,雙重疲憊的疊加讓他狼狽不堪,可在看到她開門出來時,見到那張日思夜想的臉,他所有的疲憊都化作了滿腔的柔情。
而剛才,他在門口說『想默默』的時候,其實說的是『想陌陌』。
明明才去M國不到四天,在他看來,簡直是過了四年,度日如年,他第一次深刻地體會到了這種煎熬。
雖然她聽不出來,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幾天,黎東白真的覺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三十歲的成熟男人,還像個情竇初開的愣頭青。
難怪老三和容馳要笑他。
可他也不知道怎麼了,容馳說他以前和黎若談戀愛的時候也不會這樣。
是啊,他不會這樣,因為和黎若在一起,他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怦然心動的悸動和心動。
他思來想去,才在某一個時刻恍然大悟,原來他那麼喜歡楚陌,早就超出了他自己的認識範疇。
不過得到了這個清晰的認知之後,他心情好到差點飛起,也愈發地堅定自己一定要把楚陌追到手,改變她不想談戀愛、結婚的想法。
等楚陌換了一身比較家居風格的衣服出來,本以為黎東白在逗狗,沒想到他靠在沙發背上,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一樣。
楚陌不動聲色地走過去,看了一眼,便看到他手裡抓著那本雜誌,捏著她之前看中的,打算等到時候去買回來的一對耳環。
她收回視線,坐在桌前,開始吃她的早餐。
饒是她吃相再優雅、慢條斯理,也難免會傳出一點動靜,但黎東白一點反應都沒有。
楚陌靜默地看著他,幾秒後才確定他真的睡著了。
拉布拉多從地上做出要跳向沙發的準備動作,卻對上楚陌警告的眼神,它連忙往後退縮一下,乖乖地趴在地上,並用眼睛瞟了楚陌一眼。
楚陌收回視線,喝著溫水。
看來是真的很累了,這麼一會兒時間都能睡著,在M國的時候都沒睡嗎?很忙嗎?
本來以為他靠在沙發上小憩一會兒就會醒來,可到了中午,黎東白從靠在沙發背上,到躺在沙發里,仍然沒有醒來。
楚陌中間去了錦瑟的辦公室一趟,回來時看到黎東白還在睡覺,而他白皙的臉上出現了不同尋常的紅暈。
拉布拉多擔憂地嗚嗚叫了兩聲,可憐兮兮地看著楚陌。
想起中午在房間門外聽見他的一聲咳嗽和沙啞的嗓音,楚陌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她走過去,站在沙發邊,伸出手,風衣袖口的系帶從黎東白的下頜輕輕划過。
一隻做了星空紫美甲的手撫上黎東白的額頭。
也許是因為女人的手心溫度涼涼的,很舒服,黎東白微微皺著的眉頭,緩緩地舒展開。
楚陌的唇間抿了抿,果然發燒了。
「黎東白。」她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薄薄的襯衣下,體溫燙手。
黎東白剛夢到自己第一次在酒吧見到扔飛鏢的楚陌,第一眼就被她深深地迷住了,剛要過去搭訕,就被人叫醒過來。
楚陌看著他睜開眼睛,以往黑白分明,深邃如海的眼眸,此刻顯得有些渾濁和迷離。
他迷迷瞪瞪地望著她的樣子,看上去有點……傻乎乎的。
楚陌猶豫了幾秒,才開口:「你發燒了,起來,去醫院。」
黎東白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卻一把握住她的手,他燒得有些糊塗了,在夢境和現實里瘋狂拉扯,卻敗給了自己日益滋生的念想。
他緊緊握著楚陌的手腕,他身上燙得驚人的體溫傳遞給了楚陌,楚陌皺眉,剛想抽手,而意識不清的黎東白還以為她要掙脫開。
他猛地扣緊,一扯,將楚陌的手抱在懷裡,死不撒手,「你別想再跑。」
看著他抱著她的手的樣子,楚陌的眉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她以為他生病了再加上發這麼高的手肯定沒什麼力氣,對他也沒有防備,突然被他一扯,她整個人往前一撲,幸好另一隻手及時按在沙發背上,才沒有壓著他。
可這麼一扯,她的手就被他牢牢地抱住了。
她低頭看去,黎東白略顯的有些蒼白的唇若有似無地碰到了她的手指。
而且,他這個樣子,像極了得了一根肉骨頭的狗。
「黎東白!」楚陌冷聲,暗暗施力要將手抽回來。
可是黎東白卻越抱越緊,他生病了,將力氣全部用在這裡。
楚陌頭疼,抬起另一隻手捏了捏眉心。
早知道這樣,就不答應讓他進來坐一會兒,當時她看到他風塵僕僕的樣子,為什麼要心軟?
黎東白睜開的朦朧雙眼再次緩緩地閉了上去,可還是抱著楚陌的手不放。
就在楚陌趁機要將手抽回去時,黎東白好像說了一句什麼,她的目光頓了一下,漸漸的眼底似乎有一抹光一閃而過。
他像是委屈極了,喃喃地說:「楚陌,我再也不會嘴賤亂說你了,你也別污衊我,我沒有身經百戰,我只有你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