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段單方面喜歡的關係中,郁聞州沒有給過喬南壓力和心理負擔,他喜歡的坦坦蕩蕩,也是真心實意的喜歡她。
喬南的心不是石頭做的,要是沒有過去的經歷,要是在少年時沒有遇到一個影響她一生、強勢的霸占她整個青春的男人,她覺得自己早該對郁聞州動心了。
沒有如果,她也不會做這樣的假設,所以從來沒給過郁聞州機會,不想讓他空等。
自然也想過如果有一天他自己放手了,會是一個很好的結果。
可真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卻覺得郁聞州不像這樣的人,不像他以往的行事作風。
但此時此刻她不會知道郁聞州內心的真實想法。
那顆柔軟的心啊,被生生的撕開了。
「喬喬,沒有喜歡上我,是你的損失,你要是現在答應我,我或許就會改變主意了。」郁聞州的目光沒有從她的臉上移開一寸,從一開始眼神都沒有半點的變化,只有攥著喬南衣袖的手指,悄無聲息的抓緊了。
然而回答他的,是喬南的沉默,接著才聽到她說:「你明知道我不會,又何必呢。」
真不愧是他喜歡的姑娘啊,這個時候連一句好聽的話也不會說。
郁聞州心裡自嘲的笑了一下。
轉頭看向另一側的窗外,高樓層,窗外沒多少光亮,雨水將窗戶打濕了,糊了一片,他忽然覺得難受,渾身上下哪都難受。
他甚至要懷疑醫生的資質到底夠不夠格,是不是沒有檢查清楚他身上其實還有內傷的存在。
否則,怎麼會渾身都在疼呢?
喉結滑了一下,他慢慢的將攥得發緊的手指從喬南的衣袖上鬆開,一點一點的,親手將她放開。
他看著黑漆漆的窗,平靜的說:「好了,該說的我也說完了,你回去吧。」
喬南看著他的側臉,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感覺,她坐在椅子上,雙手搓了一下膝蓋,不知道該說點什麼,起身,默默的轉身出去。
這個時候說什麼都顯得有點多餘了。
喬南走出病房時看見言西,言西急忙站起來,「喬喬,你要走了?」
喬南點頭,言西蹙了一下眉,私心裡希望喬南能留下來,這樣老闆心情肯定會很好,可她不能自私的讓朋友做她不願意的事情。
「那好,我送你下樓。」
「不用,你留下吧,你是女生比較細心,留下來照顧他,我自己開車來的。」
兩人感情好,不在乎這些,言西也不再堅持,就送她到電梯。
……
鄒助理進屋,才發現屋裡的燈都關了,但走廊的燈光從病房門上的玻璃窗照進來,還不算太暗。
郁聞州躺在枕頭上,看著那扇黑漆漆的窗,低沉道:「她走了吧。」
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的鄒助理一聽聲音就覺得不對勁,頓時敏銳的察覺出老闆心情不好。
他老老實實的回答:「已經走了。」
「叫人跟著吧,這麼晚了。」郁聞州語氣還是沒什麼變化。
鄒助理聽著心疼,往後看了一眼,正好看見言西站在門口,因為病房的燈關了,所以顯得她站的位置背對著走廊的等,臉部輪廓就顯得有點暗,,鄒助理沒看見言西微微泛紅的眼睛。
他抬了一下手,示意言西把門關上。
然後從褲兜里摸出一包煙,走到郁聞州身後,這個時候他不敢走到郁聞州的面前。
「老闆,抽一根吧,醫生不在。」
郁聞州聞言一嗤,「抽什麼煙,沒看到你老闆我腦子撞出一個洞出來了嗎?」
「你們都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言西喉中哽了一下,忽然覺得有一股寒氣鑽進身體裡,一陣陣的發寒打顫,想過去陪他說說話,又知道自己不夠格。
她比鄒助理先一步走出病房。
鄒助理離開前,還是把煙和打火機放在床頭柜上,然後才出去。
待房間的門關上,安靜的病房裡好一會兒才傳出郁聞州的呼氣聲,他坐起來,餘光里掃到床頭柜上的煙盒,低低的笑了一下,然後磕出一支,點上。
尼古丁在肺里滾了一圈也沒能壓制住那股難受的衝勁。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她的?
是頻頻去招惹她,她的堅韌不拔讓他刮目相看?
或者,是更早以前了。
最早見到她的時候,她穿著一條紅色的裙子,被梁非城護著坐進車裡,車子經過他身邊時,她沖他做了個鬼臉。
那時候她鮮活的像一朵薔薇花。
他鬼使神差的叫人去查,才知道她是梁家的養女。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她的呢?
應該沒有答案吧。
他一向不喜歡文縐縐的詞,可腦海里還是不期然的想起那句已經很土,卻依然被許多痴男怨女掛在嘴邊的句子——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不會遷怒喬南,因為他捨不得,但也不能再繼續喜歡衛央的女兒。
因為父親愛著別的女人而讓母親長時間接受冷暴力導致精神抑鬱,他要如何才能坦然接受,那個女人是喬南的母親。
狠狠的吸了一口煙,他緩緩吐出煙霧,「以為不是哥哥,就還能繼續喜歡,可連老天爺都要捉弄我。郁聞州,你特麼真是越活越窩囊了!」
……
郁顯禮是在郁聞州的情況穩定下來之後,確定沒有什麼大礙,才接到鄒助理打來的電話。
當時他已經睡下了,接到電話聽到兒子出了車禍,氣血上涌,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一向最沉穩的郁先生急得額頭直冒冷汗,哆嗦著穿衣服,紐扣都扣不好,揚起嗓子大喊了三聲,將他的助理喊來,一邊往外走,一邊叫人備車。
車子停在住院樓下,郁顯禮也不等助理開傘,直接打開車門下車,疾步朝大廳走去。
這個時間點,住院樓大廳沒什麼人,他盯著電梯的數字,已經下來到五樓了,否則他是真的等不了,要直接走安全通道。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裡面只站著個女人。
那女人正好抬頭看出來,四目相對。
郁顯禮發白的兩鬢瞬間緊繃,他看著電梯裡的女人,一時間像是跨過了時間的洪流,一雙炯目漸漸氤氳了一層水霧。
「衛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