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里,有一個人始終將自己打扮的很精緻,不管是穿衣還是妝容上,喬南從來沒見她隨便過。
那個女人從來都是以最美麗最優雅的一面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嗓子眼發緊,她張開口,想發出點聲音,可除了痙攣的疼以外,竟發不出一個字出來!
那個女人似乎也察覺到了她在看她,所以在她站起來的瞬間,忽然轉身。
朝著她來時相反的方向疾步而去!
剛才喬國良只出現了一會兒,就讓喬南一個人待著了,那兩個僱傭兵在半山腰喬南可以看見的地方抽菸,不時的朝她的方向看過來,但此刻,正好低著頭抽菸。
放眼望去,整片墓園就只有她,和那個突然跑掉的女人!
喬南猛地站起來,腦子裡不斷切過一些片段,然後混亂成一團,在那個念頭從混亂中抽離出來的瞬間,她毫不遲疑的大步追過去。
心臟提到了嗓子眼上,不斷膨脹擠壓,她只能靠急促不斷的呼吸才能讓自己因為那種幾乎要撕裂她的情緒而跌倒。
是她嗎?
是她嗎!
一定是她,她不會認錯的!
那女人儘管穿著低跟的鞋子,腳步卻很快,尤其在察覺到喬南跟上她之後,加快了腳步,幾乎是沿著山路跑下去的。
喬南頓時也加急了腳步,寒風從她的臉頰如刀一般的擦過,她半點不覺得疼,剛才冷卻的血液瘋狂的沸騰起來!
公墓在山頂和山腰之間,喬南和喬國良沿著盤山公路上來的,沒想到後面還有一條用花崗岩鋪就的石階,一直通往山腳下。
四周是連綿起伏的山巒,這座山最高,從這邊下去還不到山腰就有一片林子,此刻雖然是冬天,那林子裡的植被卻不顯得光禿。
喬南緊繃的嗓子眼在跑起來的瞬間,被扯開到了最大的極限,聲嘶力竭!
「喬清如——!!!」
那女人的身影一頓,突然竄進旁邊的林子裡!
喬南根本沒想那麼多,飛快的跑過去,也鑽進了林子裡,心跳在這一刻幾乎到達了極限,在腎上腺素飆升的同時,她已經失去了最理智的判斷。
剛才那個女人絕對是喬清如!
她不能錯過這次機會,如果錯過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喬清如!
就算前方是龍潭虎穴她也要闖過去!
她快速的穿梭在林子裡,四周光禿乾枯的枝椏從她的身上擦過,刮過她的臉,手背,脖子,可是四周靜謐的根本不像有人來過的痕跡。
但她知道,那個身影像極了喬清如的女人的確跑進來了。
如果她不是喬清如為什麼在看到自己的時候要逃跑?
兩個僱傭兵是在喬南追出去的一分鐘之內發現喬南不見的,等他們沿著花崗岩的山路追下去時,忽然聽見下方的樹林裡傳出一道劃破天際的砰聲!
是槍聲!
……
昨天喬南從醫院離開後,梁非城回到病房又再次發起了高燒,一直到深夜十一點將近十二點,燒才從三十九度退至三十七度三。
病去如抽絲,梁非城平常身體很好,可一病倒,免疫系統紊亂,反覆發燒都是常事,得有一個過程才能調節到正常狀態。
黎東白跟小九守著,樊七接到電話,進來諱莫如深的看了一眼黎東白。
黎東白跟他走出病房,一直到拐角處,黎東白始終蹙著的眉頭更加緊鎖了起來。
「是不是喬南出事了?」
這個世界上,還能有什麼事能讓樊七這麼拿不定主意,而且不敢在生病的梁非城面前說的。
樊七點頭,「不是出了什麼危險,而是喬南回安城了。」
「回安城?」
「是,帶了兩名僱傭兵,是她外婆的墓地問題。」
黎東白舌尖頂了頂後槽牙,「老三剛退燒,就讓他先睡一覺,這時候是真的不能再操心了。既然那邊她帶了僱傭兵去,你也派幾個人在周圍看著。」
一直到第二天,梁非城睡到自然醒,喝了粥之後,體溫已經趨於正常了,黎東白才跟他說起這件事。
「你先別著急,我已經叫樊七查清楚了,是喬南外婆的墓碑被人惡意砸斷。」
梁非城臉色發青,「這還叫我不要著急!」
到底要什麼樣的事才算是大事呢?
她外婆的事情,她怎麼能再承受得住!
他一把推開黎東白,連病號服都來不及換,就大步走出病房,嚇了門外的小九一跳。
只聽男人沙啞的嗓音擲地有聲:「備車,去安城!」
小九為難的看了一眼他身後的黎東白,黎東白點頭,「去吧,你不給他準備車子,他走路也要去的。」
他本就不是要攔著梁非城,只是昨晚那樣的情況,他必須做出選擇,而他的選擇當然是自己兄弟的身體要緊。
在開往安城的車上,小九幾次硬著頭皮將喬南的情況說給梁非城聽,梁非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幾乎凝結出了冰霜。
「槍傷?」
……
三樓賓館的房門外,兩名僱傭兵在聽見樓下傳來的腳步聲,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戒心。
樊七和小九動作快如閃電,他們的身手不在這些僱傭兵之下,即便對方手上有槍,也根本沒有拔出來的機會。
尤其是樊七,在戰場上混戰了那麼多年,比起不要命的僱傭兵,他更是把命拿捏在手上!
很快,那兩名僱傭兵就被小九和樊七控制住了。
梁非城讓賓館的前台拿房卡把房門刷開。
他揮了一下手,叫人退下,並去準備他的房間。
隨後,他才走進去。
喬南睡的很沉,半點沒有察覺到異樣。
梁非城走進去就看見她和衣躺在床上,大衣包裹著躺在床上實在算不上舒服。
他彎腰將她抱進懷裡,女人被驚動,渾身緊繃的在睡夢中顫抖了一下,然後貼著他的胸膛,軟軟的靠著。
梁非城始終提著的心總算沉了下來。
看著她無意識的靠在自己身上,心頭軟得一塌糊塗,可伴隨而來的就是密密匝匝的疼,來勢洶洶讓他手臂的肌肉不自覺的緊繃起來。
目光下移,落在她腳踝上的槍傷上,醫生已經處理過了。
在這之前,喬南的情緒很激動,僱傭兵打了電話請示之後,讓醫生給她打的止疼針里加了點安眠藥。
他抱著喬南大步走出房間,賓館只要給錢辦事效率就很高,很快他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換了嶄新的床墊和床上用品。
在服務員鋪床的時候,他站在門外,抱著喬南。
一個穿著病號服的男人就這麼在大白天裡懷裡抱著個受傷的女人,任誰看了都忍不住側目。
此刻有新住進來的客人,卻在打量的目光剛落到男人身上時,就被對方不動聲色卻冷意黯然的目光給擊退了。
梁非城緊了緊懷裡的人,薄唇抿緊,等床鋪好了,他才走進去,仍是捨不得鬆手,坐在床邊維持著抱著她的動作,一直到喬南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