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萍水相逢

  三更半夜,雨刺穿靈堂,墜落於棺材,濺起了水花。

  靈床子捲起一陣冷氣,無形無影。風起,靈堂四周瀰漫著煙霧,紙錢散亂,凜冽透骨,牆上的琉璃燈半明半滅,似乎隱隱遮藏魔氣,似乎紛紛飄動鬼魂。

  儀式開始,牧師走上講台,用低沉而莊重的聲音誦讀著悼詞。

  台下,眾人身披葬衣,卻濕漉漉的,入殮師們一齊跪下,為去世者默哀悲思。

  但最不起眼的兩位小孩,靜靜的跪在旁邊。霧氣繚繞,水氣厚重,小夏喬的眼前浮現出她的父親,她的父親正一臉慈祥的衝著女孩微笑。

  女孩驚訝了一會兒,不禁欣喜若狂,笑出了聲,嘴裡還念叨著爸爸我想你了。

  突然,一個聲音打破了這片死氣沉沉的氛圍。

  「你笑什麼呢?我爸爸去世了,你就幸災樂禍!你真是惡毒!」

  說話的人是小夏喬旁邊跪著的男孩---江舟,他惡狠狠地盯著小夏喬,他的眼睛是血紅的,如雄鷹一般犀利而又深邃,氣勢堪比一座牆壁高大。

  小夏喬被罵得不知所措,語言系統瞬間被打亂,想說的話卻咽入喉嚨。她緊緊地攥著手,慌張地望著四周,向周圍人求助。

  打小她都有溝通障礙,受到驚嚇時連話都說不出。

  「不好意思呀,打擾到你們了,對不起,我這就帶她走。」一位陌生的女入殮師急忙拉著小夏喬離開。

  雨溫柔了許多,如煙如霧,無聲地飄落到靈堂屋頂上。淋濕了草地,淋濕了房屋,淋濕了柳樹。

  女入殮師---夏喬母親安置好小夏喬後,隨後返回了靈堂,參加葬禮。

  在雷雨交加的夜晚,小夏喬做了一場噩夢。夢裡,她目睹了父親因一場車禍而亡的場景,那夢裡也是雷雨天。

  「不要爸爸,不要離開我,嗚嗚嗚……喬喬一定聽話,不,不要走嗚嗚嗚……」茅屋中迴蕩著小夏喬的嗚咽聲。

  那年她才六歲。

  過了十幾年……

  「你爸媽都是入殮師,為別人祭葬的,結果你爸死了,無人為他祭葬是吧?哈哈哈!」

  「你們都胡說!」

  「你和你媽都是不祥之兆,身上都有死人的味道!哈哈哈!」

  教室裡頭傳來無盡的笑聲,可在夏喬耳里,無比刺痛。

  夏喬無助地低首,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嘲笑與冷漠。風吹亂了她的頭髮,她的頭髮遮住了她的眼淚,她的眼淚沾濕了書本。

  一旁的女生揪住了夏喬的頭髮,狠狠地往後拽,衝著她露出了一個貪婪的笑,「我看呀,她活著卻死了!呵呵呵!」

  「你放開我的頭髮!」夏喬想掙脫女生的手,她的反抗卻走來了一頓謾罵。一堆的髒話對她進行人身攻擊,她似一棵小草任人宰割。

  「夠了夠了,上課了!」一位老師從後門進來,敲了敲門,正好上課鈴打響了。

  那位女生在夏喬的耳朵旁威脅道:「放學別急著走啊,敢走我就抓住你打你一頓!聽到了嗎?」

  她囂張地走到座位上,坐下,露出似勝利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