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毅『上一世』只是一個普通人,因為女兒的事忙得焦頭爛額,對商場和江湖上的事知之甚少,所以也完全不知道所謂的『北楊南李』。
見凌毅搖頭,韓若雪便解釋道:「所謂北楊,指的就是江陵以北的楊澈;而南李,就是江陵以南的李家,真正的江陵第一人,李青河。」
「江陵第一人?不是楊澈?」凌毅不解的問道。
之前在角斗場的時候,付仁傑不就是為了爭奪楊澈那江陵第一人的寶座,所以才不惜代價與你們大打出手的嗎,怎麼到頭來,連獎品都是假的?
韓若雪笑笑,道:「楊澈是近幾年趕上了時代的紅利,所以成績格外耀眼。加上他年紀不大,敢拼敢沖,在好幾樁利潤過億的大生意上都截了李青河的胡,所以外界都以為江陵易主,從此姓楊不姓李,這才有了北楊南李的說法。
可單論實力,在江陵經營數百年,將觸手滲透到各個行業,甚至連江陵省各個實權部門都有嫡系,被圈內人稱作李半省的李家,豈是一個楊澈所能相提並論的?
簡單來說,楊澈就像是個暴發戶,而李青河,是正兒八經的豪門貴族,兩者根本就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別的不說,李家只是在淮州的地界下了一枚東鴻集團的棋子,就逼的楊澈不得不冒險西顧,來打江州秦家產業的主意,孰強孰弱,就一目了然了。」
聽完韓若雪的解釋,凌毅算是對這北楊南李有了個大致的了解。
讓他沒想到的是,這江南李家,竟是如此聲勢顯赫,居然有著『李半省』之稱,這對世俗凡人來說,確實已是貴不可言了。
也難怪一個東鴻集團,能在楊澈的眼皮子底下壯大起來,不僅沒被楊澈給拔掉,反而還讓楊澈這位江北的梟雄亂了分寸。
「這李青河把手伸這麼長,就沒人找他們的麻煩?」凌毅問道。
他這話的意思其實是,李家憑什麼能做到這種程度,他李青河又有何倚仗?
「李青河的老丈人跟我爺爺一樣,職位比我爺爺當年還要高半級,屬於跺跺腳,都能讓江陵省抖三抖的存在。
但這終究只是外因,助力並不大,最關鍵的是,李家世代習武,每一代家主都是內勁大成的武者,到了李青河這一代,據說已是內勁圓滿,所以江陵省內,無人敢撼其鋒芒。」韓若雪解釋著。
聽到這話,凌毅這才點點頭:「習武世家,又有內勁圓滿坐鎮,這就很好理解了。」
說完,凌毅似乎想起什麼,於是又問道:「楊澈身邊的那個老傢伙,也是內勁圓滿?」
韓若雪道:「楊澈剛剛給我說過這事,龍叔當年跟李青河過過招,三招就敗了,還受了暗傷,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恢復,所以楊澈根本不敢對東鴻集團輕舉妄動,而且……」
韓若雪頓了頓,然後繼續道:「據楊澈自己說,東鴻集團有些古怪。表面上不顯山露水,但運氣實在好的過頭,每次到關鍵時候,總能給他楊澈當頭一棒,讓他前期的投入全都付之東流,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做大做強。最關鍵的是,他讓龍叔去探查過好幾次,結果連東鴻集團幕後主使的影子都沒查到。」
凌毅笑了笑:「不是運氣好,而是他給淮州富豪肯定也下了詛咒,截了他們的財運,自然可以坐享其成。看來楊澈也是被逼無奈,所以才想著打江州的主意。
至於連影子都沒查到,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也是我當初沒有第一時間去淮州找人的原因。」
「怎麼說?」韓若雪撲閃著大眼睛,好奇的問道。
「很簡單。」凌毅解釋道,「巫師跟武者不同,他們都是在人背後放冷槍的那種,見不得光。
若是對上近身肉搏的武者,可以說是毫無勝算,所以必須藏起來,哪能讓人輕易找到?當然,若是巫師境界夠強,直接就可以咒殺武者,後者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這豈不是跟你們修道者差不多?」
「還是有區別的,至少,巫師比修道者更能藏!」凌毅搖頭笑道:「別說是龍叔找不到了,即便我去了,也未必能找到。」
韓若雪若有所悟:「所以你故意把詛咒轉移到沈彥軍身上,就是為了引蛇出洞,然後順藤摸瓜?」
「想法是好的,不過估計也實現不了。」凌毅搖了搖頭。
「為什麼?」
「楊澈他們不是傻子,這種辦法他們肯定也想到過,只是沒能奏效,所以在知道沈彥軍身後有尾巴跟著時,他們的選擇是直接殺了,而不是放走跟蹤。」
韓若雪之前還在責怪楊澈他們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壞了凌毅的計劃,現在聽凌毅這麼一說,才知道這裡面的門道。
「話說回來,既然江陵境內,無人敢跟李青河抗衡,他為什麼不北上,一統江北數十州郡?一個小小的東鴻集團,怕是統一不了江北吧?」凌毅回到之前那個話題。
韓如雪聞言,眉頭忍不住皺了皺:「這就是楊澈要我提醒你的地方。
之前江北可以說是一盤散沙,大家各自為政,威脅不到李青河,對李家來說百利而無一害,自然沒必要花費精力和代價一同江北。但現在不一樣了……
江北被你凌大師給整編了,這就成了他李青河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可以允許自己只叫李半省,但絕不會允許再出現一個可以跟他叫板的凌半省。
所以楊澈估計,江南李家應該很快就會對你出手,他讓你提前做好準備。」
凌毅點了點頭:「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意料之中的事。一個內勁圓滿而已,我還不放在眼裡。」
韓若雪看了一眼凌毅,問道:「可我想不明白的是,這種事他為什麼不親自對你說,還能在你面前混個眼熟表個衷心啥的,對他楊家來說豈不是更好?」
凌毅搖頭笑道:「我之前無意間救過他女兒,他跑到躍鹿山偽山頂,讓我離他女兒遠點,說我還沒資格做他女兒的男朋友。」
「……」韓若雪聞言之後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笑得花枝招展,胸口那一對則是止不住的在方向盤上蹭啊蹭,看的凌毅生怕車子被蹭出馬路……
還好,韓如雪的車技還不錯,帕拉梅拉無比平穩的進入江州地界。
原本陰沉的黑夜,突然下起了大雨,讓這原本就苦寒的一月,又多了幾分涼意。
凌毅看了一眼窗外城鄉結合部,看著那漸漸多起來的昏黃燈火,和聽到偶然傳來的幾聲犬吠時,突然想起藏郡天璽的妻女,和守衛她們的袁天罡,忍不住感慨一聲:
「柴門聞犬吠,風雨夜歸人;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