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檸到最後也不知道溫衍是怎麼處理那些玫瑰的。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大概是丟了吧。
她回到宿舍,季雨涵連忙跑上前來問她怎麼樣,盛檸搖頭,淡淡說:「徹底拒絕了。」
「啊??」季雨涵一臉不可置信,又小心翼翼地問,「……是玫瑰花太土了嗎?」
盛檸:「不是。」
她停了一下,說:「我覺得我跟他不合適。」
「不合適?」季雨涵看她臉色蒼白,想到什麼,語氣不解,「不是,這都什麼年代了,他是有錢沒錯,但是你有很差嗎?論外表咱年輕又貌美,論事業咱前途一片大好,別這麼自卑好不好。」
「我不是自卑。」
「那是什麼?」
盛檸疲倦地趴在桌子上,將頭埋在手臂里。
就算圖這一時的爽快在一起了,之後呢?之後要怎麼辦?
這又不是小說或電視劇,片尾打上一個Happyending就算完事,剩下只靠腦補就能過完一輩子。
她是活生生的人,她之後還要過日子,還要生活。
她的生活中本不該出現溫衍。
季雨涵看她不說話,心裡也猜到她是因為什麼。
「……你考慮這麼多現實因素,我也不能說你錯了,但我就問一個問題,最本質的一個問題。」
她頓了頓,問:「你喜歡他嗎?」
盛檸依舊埋著頭,悶悶地嗯了一聲:「喜歡的。」
季雨涵重重嘆了口氣。
想當初還是她跟盛檸科普的溫先生的家世,也是她跟盛檸說的溫先生跟她們不是一個次元的人。
誰能想到溫先生會跟盛檸……
估計就連他們自己都沒想到今天。
可感情奇妙就奇妙在這兒,兩個完全不相干的人,都知道對方是不合適的那個人,卻還是受不住被彼此吸引,然後不自主的靠近和心動。
盛檸既然考慮得這麼多,那麼溫先生那邊一定也考慮過,他或許比盛檸更糾結也說不定。
但糾結過後的決定,卻和盛檸截然相反。
「早知道就不跟你說那些什麼豪門秘聞了。」季雨涵一臉後悔,自責道,「我這不是毀人姻緣嗎?」
毀人姻緣。
盛檸心說,這就是她在做的事。
她擅自去干涉別人的感情,又怎麼還能說服自己去從心接受這份猝不及防將她打得七零八落的感情。
季雨涵說:「盛檸,這是你和溫先生兩個人的事兒,我干涉不了,但我就一句,我不希望你以後會後悔因為今天這麼多考慮錯過了一個你真心喜歡的人。」
「我出去吃個宵夜,你要吃的話微信給我,我幫你打包。」
然後她拍拍盛檸的肩膀,給了她獨自思考的空間。
等室友走了,盛檸這才抬起頭來。
她掏出手機打開微信,卻不是給季雨涵發消息讓她給自己帶宵夜。
盛詩檬:「咋了?」
手指在屏幕上似點非點好久,最後盛檸還是鼓起勇氣告訴她:「我喜歡上溫衍了」
她想她至少應該告訴盛詩檬。
很快盛詩檬打來電話,語氣聽不出情緒:「姐,你在哪兒?」
盛檸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盛詩檬,但是盛詩檬叫她出來當面聊。
她去了學校門口的清吧和盛詩檬見面,因為今天是周日,這會兒清吧里的學生不多,卡座上坐著零零散散的一些人,氛圍很安靜,很適合聊天談心。
姐妹倆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又點了兩杯果酒。
盛詩檬手裡的那杯果酒都喝完了,她仍舊是一言不發。
盛檸沒什麼心情喝酒,淺淺抿了一口就放下了酒杯,醞釀片刻後說:「我知道我現在看上去挺可笑的,口口聲聲說跟他不可能,結果轉頭就喜歡上他。」
盛詩檬抿了抿唇,語氣莫名有些滄桑:「我真是沒想到你喜歡的居然也是溫總這種款式的男人。」
盛檸否認道:「我對他這種款式的沒興趣。」
盛詩檬瞪眼:「那你還!」
「我就是單純地喜歡他這個人,跟他是什麼款式的沒關係。」
盛詩檬張了張嘴,耳根子被她說得一麻。
「那溫總那邊呢?」
盛檸皺眉,咬著牙有些羞憤地說:「……老男人不要臉。」
盛詩檬久經情場,她姐這句老男人,瞬間就讓她懂了。
……這兩個人。
搞什麼啊。
盛詩檬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簡直槽多無口。
「我說你倆臉就不疼嗎?」盛詩檬翻了個白眼,半天也只憋出這麼一句,「在你們互相看對眼的那一刻,你們對我和溫征難道就沒有過一秒鐘的羞愧嗎?」
盛檸:「……」
盛詩檬重重嘆了口氣。
以前有把姐姐和溫總往那方面想過,甚至還開過玩笑,只是每次都被盛檸堅決否認了。
可那個時候盛檸明顯是很抗拒跟溫衍扯上關係的,盛詩檬甚至看得出來,她很討厭溫衍,對溫衍的討好和諂媚也不過是因為溫衍能給她夢寐以求的房子和錢。
所以在收到盛檸的消息那一刻,盛詩檬足足愣了好幾分鐘。
她甚至懷疑是不是盛檸玩大冒險輸了,可是轉念一想,除了她們姐妹倆,沒人知道她們和溫家那兩兄弟的牽扯,她們也不可能告訴別人,怎麼可能會是大冒險。
「那你現在什麼打算?」盛詩檬頓了頓說,「我以前追過溫衍一陣子,不過沒追到,你不會因為這個事跟我吵架吧?」
盛檸這才想起來,盛詩檬以前追過溫衍來著。
她仰頭一口氣喝下去大半杯果酒,腦子更亂了。
盛詩檬還沒意識到盛檸臉色的不對勁,又繼續幽幽說:「而且高蕊也追過溫衍——」
「別說了。」盛檸痛苦地捂住頭,「我就是個見錢眼開的傻逼。」
那男人以前對她態度多冷淡啊,而且他還看不起她。
現在他給了她幾個甜頭,說了幾句真心話,用了幾個拙劣的追求手段,她居然就這麼沒出息地淪陷了。
「……不怪你,要怪只能怪溫衍。」盛詩檬談的戀愛多,見識得也多,所以消化得也快,這會兒已經可以安慰盛檸了,「有錢長得又帥就算了,私生活還乾淨,不到處留情,這種男人……沒辦法,誰讓我們都是俗人。」
「……你不罵醒我嗎?」盛檸神色複雜地看著她。
盛詩檬:「你這不是醒著的嗎?而且感情這東西本來就說不清楚的啊。」
然後她摸著下巴喃喃道:「現在主要就是到時候怎麼跟高蕊解釋……」
「她不用知道。」盛檸打斷她。
「嗯?」盛詩檬說,「可是你跟溫衍在一起的話,她遲早會知道吧。」
「不會在一起。我和你對感情的態度不一樣,你覺得感情是及時行樂,是只要在一起過,哪怕以後分開了也不怕會覺得遺憾。」盛檸淡淡說,「但我不是那麼看得開的人,比如我爸,比如你媽,所以我到現在都沒辦法原諒他們。」
盛詩檬聽她提起盛啟明和石屏,神色一滯,輕聲說:「我明白。」
「你和溫征的事,我沒資格插手了。」盛檸說,「你自己決定吧。」
「什麼意思?」盛詩檬有些不解,「那溫衍給你的房子呢?」
盛檸語氣平靜:「如果他要收回那就收回吧,我也不想欠他的。以後我也不會去想什麼天上掉餡餅的事了,踏踏實實賺錢也過好現在自己折磨自己。」
盛檸覺得盛檸這個人理智得讓人覺得害怕。
又讓人覺得很心疼,讓旁人沒法苛責她的膽小和退縮。
「姐,你現在這麼幹脆,就不怕以後會後悔嗎?」
盛檸搖頭道:「我們壓根就不合適,這是誰都能看出來的。如果我跟他在一起了,以後萬一分開,我或許會忘不了他,這輩子都走不出來都有可能。」
哪怕知道說出來可能會被盛詩檬笑話,但她還是覺得說出來心裡好受多了。
幸好這時候還能有個人聽她說真心話。
盛檸微微哽咽了一下,有些不甘心地說:「……其實我現在就已經非常喜歡他了。」
可是遺憾也好多之後想忘都忘不掉。
終於等快要到門禁時間,盛檸才和盛詩檬告別。
「我去你宿舍睡吧。」盛詩檬有點擔心盛檸,不太想和她分開,「我今天陪你睡。」
盛檸搖頭:「不用,會打擾到我室友的。」
宿舍畢竟不是她的個人空間。
盛詩檬也不想打擾到雨涵姐,只好說:「那你要睡不著就微信找我,我們打字聊天。」
「好。」
和盛檸告別後,盛詩檬站在原地想了很久,最後還是選擇掏出手機給溫徵發消息。
「你什麼時候帶我去見你爸爸?」
「我想儘快把這場戲演完」
盛檸想要跟溫衍徹底劃清界限,那她這邊就不能再跟溫征有任何牽扯。
那套公寓她已經陪著盛檸住了一個寒假,公寓裡已經有了她們生活過的痕跡,這個寒假裡,她們去宜家逛了好多回,為這套公寓添上了好多好多的屬於她們自己的細節。
就算盛檸已經不在意會不會被溫衍收回,她也不願意就這樣功虧一簣。
-
新的一周盛檸直接請假了,她的實習早就結束,本來就是為了幫麗姐的忙才答應多留半個月,所以她說學校有事要忙想請兩天假,徐百麗也沒多說什麼,直接就給她批了假。
總裁辦少了個實習生也照樣正常工作著。
溫衍是周一下午才來上的班,經過總裁辦的時候,他停下腳步,瞥了眼那個空蕩蕩的實習生工位。
「溫總?」陳助理提醒他。
他回過神來,問:「盛檸沒來上班嗎?」
「她請假了,快畢業了瑣事兒太多。」
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瑣事多還是在躲他。
溫衍收回目光,徑直往辦公室走。
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涇渭分明的工作日和周末,有工作在身的時候,周末也照樣要加班或是出差。
上星期他足足浪費一整個周日,於是這周積壓著等批的文件也就更多。
然而周日那一整天消磨掉的時間也沒有什麼讓他得到正向的情緒調節,反而在周一上班後更加掩不住疲累。
到晚上準備下班,溫衍揉著眉心,打了個電話讓司機在樓下等著,繼而披上大衣走出辦公室。
出來時正好聽到徐百麗和老陳在聊天,似乎是在聊新一期的實習生是不是要等到各大高校統一春招的時候才有定數。
溫衍頓下腳步。
徐百麗和老陳看到他,趕忙起身打招呼:「溫總,要下班了?」
他嗯了聲,狀似不經意地問:「盛檸的實習要結束了?」
「是啊。」徐百麗說,「她的實□□結都寫好了,剛發給我。」
「發給我看看。」
徐百麗也不知道溫總為什麼會對盛檸的實□□結感興趣,每年公司都會招收實習生,要是每一份實□□結他都看,那都不用處理別的事兒了。
但溫總要,雖然目的不明,但她也沒必要捂著。
「那我發到您微信上。」徐百麗說。
溫衍嗯了聲,從大衣兜里掏出響了一聲震動的手機。
整個報告邏輯清晰,語言流暢,在最後致謝的一段她感謝了很多人,麗姐、老張前輩,還有陳助理和張秘書,還有溫衍。
不過很簡單,就只是官方的一句「感謝我的上司溫總在工作上予以我的幫助和鼓勵,令我這段時間受益匪淺」。
這些日子的相處,就這樣被她巧妙而敷衍地濃縮成了如範文般的簡單一句。
既讓人生氣,又讓人挑不出錯處。
「我覺得寫得挺不錯的,專業學語言的學生文字表達能力確實很強。」徐百麗問,「溫總你有意見嗎?」
溫衍放下手機:「沒有,那她之後就不用過來了?」
徐百麗搖頭:「沒有,周五的時候她還要過來一趟交份紙質的總結給我,我給她蓋戳。」
「好。」溫衍說,「辛苦了。」
下了樓,司機已經在門口等著。
他直接上車,司機問他是不是回溫宅,他淡淡嗯了聲以作回答。
之後一路無話,司機透過後視鏡悄悄打量上司,覺得溫總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狀態。
他的上司一直就不是個多話的男人,司機和溫總相處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車上,不論路程的遠近,常常就是這樣一路沉默過來,只是偶爾溫總聽電話,司機才會聽到他冷淡低沉的聲音。
窗外的霓虹夜景如同走馬燈般閃過視線,明明滅滅地照亮後排男人的臉。
男人英俊的眉眼顯得十足疏離冰冷,也顯出幾分掩不住的孤獨和怠惰,他耷拉著眼皮,最後實在撐不住,就這樣在疾馳的車流中,迎著茫茫夜色小睡了過去。
是司機叫醒的他,說到家了。
溫衍皺了皺眉,腦子還困頓著沒有恢復清醒,幾乎是靠意識勉強拖著身體下的車。
他剛進家門,老爺子的護工就沖他急忙忙地跑過來。
溫衍神色一緊:「爸怎麼了?」
護工忙搖頭說不是,是溫征今天不知怎麼突然帶他女朋友回來見老爺子了。
「我怕他們到時候又吵起來,到時候我攔不住,老爺子的身體真的受不住再發脾氣了。」護工說,「我剛在樓上看到您回來了,所以就立馬下來了,您快去看看吧。」
溫征真的帶盛詩檬回家了。
溫衍嘖了聲,顧不上脫掉大衣,大邁步上樓去看。
書房門是虛掩的,溫衍敷衍敲了兩下門,然後直接推開。
溫興逸坐在正對房門的位置上,而溫征和他的女朋友坐在靠側邊的小沙發那兒,三個人見他回來,都露出了神色各異的表情。
「你回來了?」老爺子沖溫衍招手,「正好,你跟你弟弟說吧。」
「不用哥說了,剛剛該說的您已經跟我說過了。」溫征直接打斷老爺子的話,語氣不耐道,「既然談不攏,那我們也沒必要再繼續談下去,我不想氣您,等您哪天想通了,我再來跟您說。」
「等我想通?!究竟是我想不通還是你想不通!」
老爺子一聽這話,狠狠拍桌,桌上擺著的毛筆架子都隨著震了兩下。
溫征冷著臉不肯鬆口。
「盛小姐,我對你這個人沒有任何意見。」老爺子狠狠白了一眼溫征,接著又看向一旁沉默的盛詩檬,緩下語氣道,「當然,我對你的家世也沒有任何意見,畢竟一個人不能決定他自己的出身。」
盛詩檬抿唇:「謝謝您的理解。」
「你是燕外的高材生,受過這麼好的教育,各方面的能力肯定也很優秀。」老爺子盡力柔和了自己的語氣說,「現在的年輕人比我們那時候更敢拼敢做了,等過個幾年,我相信你會成為一名很出色的翻譯。」
這話聽著像是長輩對晚輩未來的一種正面鼓勵,盛詩檬卻聽得有些心慌。
果然,老爺子話鋒一轉,嗓音渾厚嚴正:「等那時候,多少青年才俊任你挑選,你完全可以找一個家世和你相差不大,個人能力也跟你不相上下的男朋友,比起和溫征這個紈絝在一塊兒,跟各方麵條件都合適的男人組建家庭,沒有我們這麼規矩多的婆家,你將來會過得更舒服一些,你說呢。」
這話已經說得很委婉,但盛詩檬還是聽出了老爺子的態度。
像溫衍那樣直接強硬地要求她和溫征分手,或許她還能以真愛為藉口,跟他爭辯個兩句。
可是這樣站在她的角度看似為她著想的說辭,她一個還沒走上社會的大學生,壓根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她跟我在一塊兒怎麼就不能舒服了?」一貫懶散的溫征聽不下去,言辭捎帶激烈地反駁著父親,「爸你也知道我們家規矩多,那為什麼不改?就非要管得這個家的所有人都喘不過氣兒來你才高興是不是?」
「我管你那是因為你是我兒子!」老爺子瞪著眼大喊,「不樂意被我管那就滾吧!趕緊滾!不要回家了!從明天開始我就叫人停了你的卡!」
「停吧。」溫征滿不在乎道,「我也不是沒了卡就不能活。」
「你活不了!你真以為那個什麼勞什子餐廳真是你一手開起來做到今天的?」老爺子冷冷笑道,「要不是你哥在背後偷偷幫你打點,你以為自己真能這麼順風順水嗎!臭小子,家裡供你吃供你穿,還供你拿錢出去混日子,你就是這麼報答家裡的嗎!」
溫征一愣,猶豫地看向溫衍。
「幫我打點是什麼意思?」
溫衍擰著眉,一言未發。
「你以為錢真那麼好賺生意真那麼好做?白手起家是隨隨便便誰都能做到的嗎?」老爺子指著溫衍說,「你,還有荔荔,成天叫囂著要獨立,要自由,要靠自己打拼事業,實際上呢?如果不是你哥在背後默默護著你們,你們早不知道在外邊兒吃過多少次虧,受過多少委屈了!」
這下不光是溫征愣住,就連盛詩檬也愣住了。
她一直以為溫衍就如同溫征口中說的那樣,作為企業的管理者,他說一不二,專斷又獨|權,對待家人也同樣是強勢又冷硬,對人對事都沒有半點溫情可言。
而溫衍之前給她的印象也一直是如此,所以她其實理解溫征的反抗。
沒有人會受得了這樣的哥哥,這樣的家長。
而這樣刻板印象下的溫衍,承受著這樣的誤會,默默地將叛逆的弟弟呵護在他的羽翼之下。
「……你怎麼不跟我說?」溫征難以置信地說,「你不是跟爸一樣反對我開餐廳的嗎?如果我不聽就不管我死活,這是當初你跟我說的。」
「他是反對,你偏要出去獨立門戶,他能怎麼辦?一個娘胎里出來的,他就你一個弟弟,要是真的不管你死活!你以為你還能在外頭快快活活當你的紈絝!」
溫征的神色越是不可置信,老爺子越是氣火攻心,直接抓起桌上的筆筒扔了過去。
溫征挪身,下意識就護住了旁邊的盛詩檬。
筆筒里的筆隨著老爺子的動作通通灑出來,盛詩檬被嚇住,反應不及,只來得及用力閉上眼。
但他們都沒有被打中。
盛詩檬不確定地睜開眼,除了身側護著她的溫征,眼前還有一道陰影,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將她和溫征一塊兒護在自己背後。
是溫衍。
盛詩檬詫異地張開嘴,怎麼也想不到他會護著他們。
此時溫衍轉過了身,她看到他整潔的大衣上起了皺,是被東西砸中的痕跡。
溫衍低頭淡淡地看著他們。
「沒事兒吧?」
盛詩檬呆呆地搖頭。
溫衍看向溫征,語氣低沉地命令道:「帶你女朋友先走。」
溫征神色複雜地看了溫衍好幾眼,最後牽著盛詩檬快步離開。
老爺子急得就要去追,溫衍上前攔下老爺子:「爸,差不多得了。」
「你什麼意思?」老爺子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大兒子,「你也要跟我對著幹?」
「溫征的女朋友也是自己父母一手養大的,不該在我們這裡受委屈,您有任何怨言當著溫征的面兒說就行了。」溫衍神色嚴肅,放輕了聲音道,「別傷著人家姑娘。」
老爺子一怔。
溫衍又問:「如果是荔荔在外頭被人這樣說,您心裡會好受嗎?」
「……你說得對,我是被氣糊塗了。」沉思片刻,老爺子頹然坐下,蒼老的聲音再也蓋不住,「叫護工進來,我頭痛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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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征牽著盛詩檬坐上車,他也沒問她要去哪裡,直接發動車子疾疾駛離了溫宅。
狂囂的風蹭過車窗,風聲呼嘯急促,仿佛即將要在車身周圍掀起一陣風暴。
而比風聲更激烈的是車上人的心情。
他開得很快,且這一路上一言不發,竟然很快就將盛詩檬送到了學校。
溫征將車停在靠校門口的馬路邊,像脫力般低下頭,整張臉埋進方向盤裡,冷靜了好片刻後才抬起頭來低聲問:「你剛剛有沒有被打著?」
盛詩檬搖頭:「都打在你哥哥身上了。」
「……我一直以為他是我爸那邊兒的。」溫征啞聲說,「我竟然一點兒都不知道他為我做了這麼多。」
盛詩檬笑了笑說:「現在知道了也不遲啊。」
溫征軟下表情,聲音柔和:「對不起,剛剛嚇到你了。」
「沒事。」盛詩檬搖頭。
「我不該就這麼魯莽地帶你見我爸。」他自責地閉了閉眼,嘆了口氣,「真的不該。」
父親對盛詩檬說的那些話,他聽了都不舒服,更何況是她。
可一開始這也是他對她提出的請求,所以在盛詩檬催促他演完這最後一場戲的時候,他雖然猶豫,卻沒有拒絕。
只是演戲而已,無論老頭子說了什麼,都不要在意就是了。
可他還是該死的在意,他後悔自己就這樣毫無準備地將盛詩檬帶到了父親面前,如果這不是一場戲,如果她是真心以女朋友的身份在今天登門,那她該有多難過。
溫征將手伸進衣兜里,摸到了一個戒指盒。
那是去年他為了對溫衍惡作劇而買的鑽戒,後來惡作劇結束,餐廳的工作人員又把這枚鑽戒還給了他。
這是一枚五克拉的鑽戒,他當時買的時候也沒有多想,純粹就是好玩就買了。
沒有打算送給任何人,也沒有任何目的。
可是最近他常常帶著這枚戒指在身,尤其是在見盛詩檬的時候,卻從來沒有拿出來過
而今天一過,他不知道還有沒有拿出來的機會。
「檬檬,我想清楚了。」
盛詩檬:「什麼?」
「我們以後不要再演戲了。」衣兜里的手不停摩挲著鑽戒盒子,溫征輕聲說,「我想跟你說真話。」
可還沒等他將這幾個字說出口,盛詩檬就先一步將她想說的說出了口。
「不用再演戲的話,那我們就分手吧。」
溫征不安地舔了舔唇,侷促地說:「這個事兒先緩緩,你先聽我說。」
「沒錢真的很難的。」盛詩檬突然說。
她見過盛檸為錢煩惱的樣子,她知道錢這東西有多重要。
溫征:「什麼?」
「而且我們也不是真的要結婚,都是演戲而已,你沒必要把話說的那麼絕。只是開餐廳的話,你爸你哥其實都默認了不是嗎?他們沒有真的不准你開餐廳,你爸只是因為你今天帶我回了家,才這麼生氣的。」
「所以你的目的其實已經達到了,他們其實早就對你妥協了。」盛詩檬說,「我們這回是真的可以分手了。」
溫征啞口無言,半晌後才結巴地說:「我說的不演戲不是要跟你分手的意思。」
說著,他緩緩從兜里掏出了一個戒指盒。
這個戒指盒的出現完全出乎了盛詩檬的預料。
她不敢置信,眼睛睜得大大的,也跟著結巴了起來:「這、什麼?」
「戒指。」他掀開蓋子,露出了裡面璀璨的鑽戒。
「我知道現在這個時機很不好,但錯過了現在我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跟你說。」
溫征內心翻湧,有些緊張地看著她:「檬檬,我是真喜歡你,跟演戲沒關係,之前說的讓你幫我演戲,都是為了拖延跟你分手的時間。」
「現在我知道我哥是我這邊兒了的,你姐那邊我可以去說服她。」
從來沒做過這種事兒,也沒有任何準備,就在這學校大門口跟姑娘求婚,寒酸又狼狽,可他也沒辦法了。
溫征的語氣也不自覺顫抖了起來:「這戒指……你收下行麼?以後我給你補個更浪漫的儀式。」
盛詩檬的思緒在剎那間如同煙花般炸開,但很快又如同石頭般沉甸甸地落了下去。
……太晚了。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和溫征徹底分手,然後幫盛檸拿到那套房子。
而她到目前為止對溫征所做的,不過是一些虛情假意的愛,遠不及溫衍對溫征所做的那些。
她和盛檸合夥坑騙兄弟倆的事一旦這件事被他們知道,盛詩檬簡直不敢相信那之後將會遭受什麼樣的後果和代價。
人可以拿任何東西做賭注,唯獨不可以用愛。
越是真摯的感情就越經不起任何欺騙。
如果他是假的,那她可以毫無負擔地陪他演,可如果他是真的,那她就是不折不扣的罪人。
她定定心神,狠下心將戒指盒推了回去。
溫征慌了:「檬檬?」
「我們分手吧。」盛詩檬語氣堅定,「今天的話我就當沒聽過,你把戒指收回去,我們以後都不要再聯繫了。」
溫征仿佛被人兜頭澆下一盆冷水,剛剛鼓起勇氣向她坦白的那些侷促和緊張在這一刻全都化成了灰心和難堪。
所以糾纏拖延了這麼久,他們最終還是要分手。
溫征甚至不知道盛詩檬是什麼時候下的車,只知道自己兜里的手機響了,他才僵硬地低下頭,笨拙地掏出手機接起了電話。
溫衍在那頭問他:「送她回去了嗎?」
「哥。」溫征回過神來,沙啞著聲音說,「我跟檬檬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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