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話一出, 盛檸聽懂了他的暗示,那本來就惱怒的表情頓時更甚幾分。記住本站域名
她上回已經被他用激將法氣到過一回,稀里糊塗把自己的狗屁初吻給搞沒了, 本來就已經悔恨難當,那段時間和溫衍說話甚至都不敢看他的臉, 因為一看他的臉就會自動把目光挪到他的嘴上。
「溫衍你有病吧。」盛檸直呼他的大名,「你還好意思說我只要給錢跟誰都行, 你自己又有多清高?」
男人一怔,而後張唇想說什麼,可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掐在自她下巴那兒的手已經被她狠狠甩開。
她眼神凌厲, 一字一句地質問道:「你這樣跟剛剛那個說我只要給夠了錢□□覺都行的垃圾男人有什麼區別?」
「我承認我是貪你的小便宜,你討厭我,看不慣我, 這些我都認, 我本來也沒想你招你喜歡,但你是我老闆, 你給我發工資,我就有義務讓你開心。」
「我為了賺你這筆導遊費,熬夜準備了好幾頁的文檔,生怕你有一丁點的不滿意。」
盛檸咬了咬唇, 輕聲說道:「我真的是在認真賺錢, 你有什麼工作可以直接吩咐我,為什麼要對我提這種要求?你平時會對其他下屬提這種要求嗎?」
溫衍一言不發,在聽到她的話後, 眼中滿是伴隨著心中情緒起伏而晃動不定的光芒。
他很明白自己在用什麼釣著她,她也確實上鉤了。
而上鉤的魚卻比扔餌的漁夫更聰明, 她想要的餌就咬得牢牢的,其餘的誘惑竟然一眼都不看,從頭到尾沒有摻雜過一點真心在裡面。
溫衍這兩次無理而霸道的要求都在挑戰他以往面對女人時該保持的距離和教養,上一次她跟著他一塊兒衝動,那衝動的後勁兒實在太強,到現在都沒能忘掉,嘴角的傷口早已經長好,當時的觸感卻仍留存在記憶當中。
自從認識了她之後,他總會沒由來的煩躁和易怒,像木偶似的被牽動著每一絲細微的情緒,理性的思考和身體上的行為完全走向了兩個極端。
最令人難堪的是,心意還沒說出口,就被眼前這個什麼也不懂的傻子給拒絕了。
電梯是往上的,先到了盛檸所住的樓層。
盛檸已經冷靜下來,心想自己剛剛那番雖然是從心而說但卻非常得罪他的話會不會讓她直接在此刻失業。
「你回房吧。」溫衍說。
兩個人之間的觀念想去甚遠,一言不合就意見相悖,彼此都覺得對方不識好歹,是對方冒犯了自己的心意。
哪怕他已經在刻意收起姿態,可有時候本能流露出的那副對她居高臨下的傲慢,還是會讓她覺得自己在被輕視。
隨著他突然放輕的語調,這場荒唐的爭論徹底落幕。
「好。」盛檸猶豫片刻,還是敬業地說,「明天我會起早一點,送溫總你去機場。」
「不用。」溫衍淡淡拒絕,「從明天開始好好過完你的年假,放完假後準時來上班。」
她沒失業。
但心中的訝異卻不比沒有失業的慶幸之情少。
盛檸訥訥道:「可是我剛剛罵了你……」
他失憶了?
「罵就罵吧。」溫衍自嘲地扯了扯唇,「我也確實是有病。」
沒什麼不好承認的,自己在討厭她又對她抱有濃厚偏見的同時,依舊不可抑止地一頭深陷了進去。
因為階級而蔑視她,卻又違背了階級在愛她。
這本來就是瘋了。
反正所有的正負面情緒都在身體內糾纏,最後變成了沒有底線的妥協。
盛檸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從溫衍的口中聽到這種承認自己有病的話。
電梯門重新關上,盛檸這才如同解放般狠狠舒了口氣。
她捂著胸口,不敢置信在剛剛跟溫衍的對話中,比起惱怒,她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他那樣的人,輕視她的同時又在怠慢她,可還是讓她剛剛的心跳一陣陣地急促起來。
-
溫衍說不用送,盛檸在初四那天早上就真沒去送,一覺睡到了日曬三竿。
自然醒之後下意識去找手機,查了下航班信息,估計這會兒飛機已經平安降落在燕城機場。
出於禮貌和問候,她給溫衍發去信息,問他平安到達沒有。
溫衍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簡單短促:「平安」
那看來飛機沒失事,盛檸將手機又丟到一邊,展開雙臂狠狠地伸了個懶腰,然後繼續在床上癱著。
當臨時導遊的那兩天給她累夠嗆,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盛檸仰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發了會輕鬆愜意的呆,寬鬆的褲腳因為她抬腿的動作腳順著顛倒的重心往膝蓋上滑,露出了還沒消退的淤青痕跡。
雖然看著還是有點恐怖,但已經完全不疼了。
看著這個淤青,盛檸又想到那個此時已經回到燕城的上司。
又想起他用冷毛巾幫她冰敷傷口的時候半蹲在她面前的樣子,以及他那隻修長骨感的手搭在她膝蓋上,被這一片淤青襯得更加白皙,就連手背突出的關節和青筋都讓人難忘。
如果她不是學外語的,而是學美術的,估計已經把這隻手給畫了下來。
「……」
她用力捶了錘膝蓋,直到又自虐般的捶疼了自己,本能的痛楚才好不容易蓋過自己因為無事可做而產生的某些胡思亂想,最後蒙上被子,又睡了過去。
就這樣在酒店一癱癱倒初七,盛檸在初七的上午和盛詩檬一起返回了燕城。
盛詩檬在飛機上問她這幾天給溫總當導遊當得怎麼樣。
盛檸不想多說,只是敷衍道:「還可以。」
「我發現你和溫總——」盛詩檬不想這樣猜測,可又覺得實在蹊蹺,「你不覺得你和他之間,哪怕沒有我和溫征的事在中間夾著,也有很多時間在接觸嗎?」
盛檸突然皺眉,抿唇說:「我也覺得。」
「然後呢?你們平時都沒聊我和溫征的事的時候,都在幹什麼?」
「他給我安排工作,我順便賺錢。」
「沒了?」
「沒了。」
盛詩檬失望地搖搖頭,戴上眼罩準備睡個小覺。
盛檸卻突然口氣嚴肅地問:「你覺得溫衍,他有可能會包養女人嗎?」
溫衍轉了性突然對她。
一個向來看不起她這種財迷的資本家突然對她好了起來。
為防止自己自作多情,她還是決定跟盛詩檬委婉諮詢一下。
「啊?」盛詩檬突然掀開眼罩,瞪大了眼睛看著盛檸,下意識搖頭道,「不太會吧,他那樣的男人……」
但是她也不是很了解溫衍,只是憑藉單純對溫衍平時的印象否認,所以語氣不是很肯定。
於是年初八上班這天,盛詩檬帶著這個疑問去問了高蕊。
食堂里,高蕊仗著食堂人多又吵,直接大聲而堅決地否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盛檸嚼著嘴裡的排骨問:「你怎麼這麼肯定?」
「他這種眼高於頂的高嶺之花,一般女人都看不上,別說那種拜金女了。」高蕊說,「一個女人心甘情願被男人包養,不要名分不要感情,那不就是拜金女圖錢麼?」
聽到這話,拜金兩姐妹的表情同時心虛了一下。
盛檸自慚形穢,果然又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高蕊神經大條沒察覺出來,反而還興致勃勃地問:「不過你問這個幹什麼?難道是發現了溫衍他最近身邊有其他女人出現了?」
「他在公司接觸的不就那幾個女下屬,比如我姐。」盛檸聳聳肩說,「但出去應酬就不知道了,我們也看不見啊。」
「說到應酬。」高蕊突然想到什麼,正經了語氣說,「外貿企業聯合舉辦的元宵商務酒會,你們知道嗎?」
實習生哪兒會知道大佬們的這種聚會,於是姐妹倆同時搖搖頭。
「我爸跟我說的。」高蕊愁得不行,「聽說到時候還會有女明星來,我跟女明星站一塊兒,那不是妥妥的綠葉嗎?」
「外貿酒會為什麼會來明星啊?」盛詩檬不解。
「賺錢賺到一個份上了,當然要往外拓展。」高蕊說,「我爸說了,溫氏這十幾年什麼領域都踏足了,唯獨還有一個領域沒碰過,那就是文娛影視產業,所以賓客里會有影視娛樂公司的負責人,他們要跟溫氏談合作,肯定要帶當家明星來刷臉。」
盛詩檬聽溫征說過,溫家老一派的傳統思想很重,覺得戲子上不了台面,所以對文娛圈的那些個表面說搞藝術實際上還是在偷偷搞錢的「藝術家」們嗤之以鼻,自然也不想賺這份錢。
但近幾年這個圈子能吃到的紅利越來越多,一夜爆紅賺得盆滿缽滿的人比比皆是,也難怪當初看不上文娛圈的一些大佬轉而又自打臉地往裡頭灌投資。
高蕊熱情地問:「你們追星嗎?到時候我跟著我爸去,要是碰上了幫你們要份簽名。」
盛檸嘴裡還嚼著肉,語氣含糊道:「簽名能賣多少錢?」
「那不知道,得看咖位,咖位越高的賣得越貴。」
「這樣啊。」盛檸說,「那你到時候看看那個明星咖位怎麼樣,如果高的話就幫我要。」
盛詩檬:「……」
她姐可真是一點都不藏著掖著。
高蕊卻覺得盛檸這股坦誠的貪財勁兒莫名可愛,正好也借著這個要簽名的機會跟盛檸打好關係,於是爽快地答應道:「沒問題!」
吃過飯後,三個女孩兒準備回部門午休,她們仨在不同的部門,部門又在不同的樓層,於是直接在食堂門口分了手。
盛詩檬剛回到自家部門,就被組長給叫住,說溫二少來了,在休息間等她。
溫征來得突然,她有些驚訝,不過還是往邁步休息間那邊走去了。
盛詩檬一離開,同部門的幾個年輕女孩兒立刻在背後小聲嘴碎起來。
「跟皇親國戚談戀愛就是不一樣哈,公用的休息間都給包下來了。」
「以後要真嫁進豪門了那還了得,咱們整個部門不都給她讓位置?」
「笑死,你以為豪門真那麼好嫁啊?談談戀愛就得了,少做點不切實際的麻雀飛上枝頭的白日夢。」
「你跟我說有什麼用,去跟咱們部門的那位麻雀小姐說去啊。」
這些「忠告」因為都是在背後說的,所以盛詩檬並沒有聽見,她來到休息間,溫征正倚著茶台,手插著褲兜低頭玩手機,姿態閒適而懶散,見她來了,臉上隨即露出淺淺的笑。
「這還是過年後咱們第一次見吧?」
盛詩檬點點頭,問他:「你找我有事嗎?」
「沒什麼事兒,今天上午來這兒開股東大會,所以順便過來看看你。」
如果是以前,盛詩檬或許這會兒已經撲上去抱住他的脖子甜甜地對他說「我們真有默契,我正好在想你你就出現在我面前了」這種貼心情話了,但現在情況不同,溫征把話給她說開了,那她也就沒必要再演這些戲了。
見盛詩檬反應不大,溫征歪頭問她:「怎麼?我來看你你不高興麼?」
盛詩檬卻風牛馬不相及地問了句:「你爸爸今天也來開股東大會了嗎?」
「嗯?」溫征沒料到她會問這個,但還是如實回答,「沒有,他身體不行,弄得線上連線。」
「你爸爸既然都不在這裡。」盛詩檬笑了笑,「那你沒必要在公司做戲啊。」
溫征突然愣住,被她的話順便撲滅了來這兒見她的所有心情。
「也是。」他扯了扯唇,也跟著笑起來。
盛詩檬摸了摸鼻子,說:「那我回工位了。」
「你等等。」溫征叫住她。
她回過頭不解地看著他。
「元宵節溫氏和別的企業有一場聯合酒會,搞得還挺熱鬧的,你到時候想去玩玩麼?」溫征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哥也會去,他是我爸的眼睛,如果我們一塊兒去了酒會,他會把他看到的告訴我爸。」
盛詩檬心想,她跟溫征一起去的話,如果溫總知道了,就一定會把盛檸也給捎上,到時候就不用麻煩高蕊幫忙跟明星要簽名,盛檸自己就能去要,至於明星的咖位高不高,她也能自己判斷。
想到這裡,盛詩檬點頭答應:「好啊。」
-
就在盛詩檬和盛檸說酒會她也會去的第二天,溫衍找盛檸去辦公室說話了。
前幾天雖然都在同一個屋檐下上班,但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這日子也還算能過下去。
現在溫衍找她去辦公室,那有些東西就不得不面對了。
比如大年初三那天兩個人大吵一架,她脫口而出罵了一句他有病,結果他還真的承認了自己有病這一魔幻現實。
不但他有病,在那之後一連好幾做夢夢到溫衍的盛檸覺得自己也有病。
所以說不能跟老闆吵架,吵架一時爽,事後火葬場。
盛檸走進辦公室,也沒法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但又不能表現得太不自然,因為越不自然就越是尷尬。
「站這兒杵了半分鐘還是個啞巴。」終於溫衍板著張冰塊臉,語氣不怎麼好地主動開了口,「跟我就這麼沒話說?」
打破沉默那就代表還能正常交流,盛檸鬆了口氣。
「我這不是在等你說話嗎?」盛檸把皮球又踢了回去,「你把我叫進辦公室,難道不是有事要吩咐我?」
溫衍抿唇,直接挑明正題。
「十五那天有一場元宵酒會,到時候溫征會帶著你妹妹過去。」
盛檸瞬間想起這個所謂的元宵酒會,她幾天前聽高蕊提起過。
溫衍吩咐道:「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你跟我一塊兒過去吧。」
盛檸其實不太想去完全在自己社交範圍外的聚會,半個人都不認識,整整幾個小時的酒會,就那樣干站著,簡直是處刑。
到時候溫征和盛詩檬在那兒你儂我儂,溫衍跟別人喝酒應酬,她能幹什麼?站在旁邊當吉祥物嗎?
盛檸委婉拒絕道:「那麼高端的酒會,我去不合適吧?」
「你妹妹都能去你不能?」
「她跟溫征是男女朋友,她去理所應當,我又沒什麼身份。」
溫衍手上還握著鋼筆,垂眼盯著桌上的文件,順著她的話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那你說是我女朋友?」
盛檸瞬間驚恐地抬起頭,哆嗦著聲音說:「溫總,玩笑不能亂開。」
她這個極度抗拒的反應著實給男人氣得胸悶,冷著嗓音說:「隨便一說,看你那嚇得那樣兒。」
盛檸:「……」
「賓客中有不少外商,到時候我還需要一個翻譯。」溫衍頓了頓,問她,「你做麼?」
做為翻譯出席?那就是正經工作了。
盛檸當然要做。
而且口譯講究的是實戰,這是不可多得的鍛鍊機會。
「做。」盛檸點頭,「請務必給我這個機會。」
溫衍看她一下子又積極起來,扯著唇意味不明地嗤了聲。
「那我讓陳助理安排,到時候你跟他一塊兒來。」
「好。」
溫衍提醒她:「酒會上有著裝規定,記得打扮。」
盛檸問:「我上回在年會上穿的那條裙子買了只穿過一次,穿那個去可以嗎?」
雖然價格不貴,但是款式還是挺高貴的,連高蕊這個千金大小姐都說好看。
溫衍沒有直接說不可以,而是反問:「我不是有送你一衣櫃的衣服嗎?」
盛檸反應了一會兒,恍然道:「啊。」
男人語氣倏地沉下來:「你都賣了?」
「沒,在柜子里好好放著呢。」
她又不是什麼名媛小姐,這種需要穿禮服的高端酒會平時根本和她扯不上關係,她每天上班也不可能穿個禮服來,所以就一直沒什麼機會穿那些衣服,一時半會沒想起來。
溫衍嗯了聲:「那就隨便挑一件穿。」
「穿哪件都行嗎?」盛檸嚴謹地問,「有沒有什麼忌諱的顏色之類的?」
「沒有,別穿太暴露就成。」溫衍抬頭看她一眼,語氣很淡,「你還是裹成湯圓兒的時候比較順眼。」
「……」
是在諷刺她身材不行所以得遮著嗎?
因為她半天沒回答,溫衍又開口叫她:「盛檸,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有。」盛檸說。
才怪。
反正她是不會因為男人的一句話就陷入身材焦慮,而且她覺得她身材還行,雖然沒有那麼的前凸後翹,但也算得上小有材料。
她想事情的時候喜歡轉眼珠子,一雙杏眼本來就生得大而亮,平時目光淡淡的時候看著還算文靜,但一動起來就顯得生動又鬼機靈。
「轉著眼珠子在打什麼鬼主意。」溫衍沉著臉色,語氣不善地問道,「是不是想到時候專挑一件暴露的穿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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