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國人來說,農曆新年才是一年之間真正的終點和起點。記住本站域名
溫征這個開酒吧的朋友雖然思想開放,但骨子裡還是國人本質,更重視農曆新年,因而酒吧的年會活動也跟一般公司沒兩樣,非常傳統地選在了農曆新年之前。
在放寒假前,學校終於給盛檸安排了負責她畢業論文以及畢業答辯的導師。
導師人不錯,知道她寒假有實習工作,沒有催她趕緊寫好開題報告交上來,而是讓她自己把握好時間。
暫時沒有學業上的事兒要忙,酒吧年會卻和公司年會的日子挨得很近,還是得忙。
忙到焦頭爛額,酒吧年會的當天晚上,居然是溫衍給她打的電話。
盛檸接到電話才恍然:「啊。」
男人一聽她這聲驚呼就懂了,語氣不太好:「你叫我去,結果你自己忘了?」
盛檸囁喏,說不出話來。
「算了,知道你不靠譜。」溫衍嘆了口氣,妥協道,「在哪兒?我去接你。」
「公司。」
「嗯,等著。」
溫衍從家裡出發,到公司樓下後又給盛檸打了個電話。
她動作很快,沒幾分鐘就下來了,匆匆坐上後車,才發現開車的是溫衍本人。
「怎麼是您開車?」
「你不過周末,我的司機總要過。」溫衍淡聲吩咐,「上副駕駛坐著,我不是你司機。」
盛檸只好又從車子裡出來,改坐上副駕駛。
主駕駛上的男人今天沒穿西裝打領帶,難得閒適慵懶的裝扮,淺色羊毛衫打底,襯得他冷峻的五官竟然柔和了幾分,整個人的氣質看上去也沒有平常那麼生人勿近,冷銳感驟減。
「你工作怎麼比我助理還多?」溫衍單手把著方向盤,眼睛盯著後視鏡,動作流暢地開出側方停車位,漫不經心地問她,「還是說實習生被欺負了?」
就連陳助理今天都去過周末了,她竟然還在公司。
盛檸解釋:「不是工作,年會彩排。」
溫衍眉頭一皺:「我不是已經跟他們說了不用你上台?」
「不是。」盛檸說,「不是我一個人上台了,是我們所有人一起,而且也不穿那身衣服了。」
溫衍頓了下,淡淡問:「那穿什麼?」
盛檸不太好意思地抿唇,對他賣了個關子:「反正到時候您就知道了。」
「……」
男人抿了抿唇,沒回話,繼續專心開車。
今天酒吧來的客人可能是整年最多的一回,泊車小哥忙不過來,大多數客人都是自己找停車位。
順著道兒往前開了好久都沒見到空著的停車位,溫衍擰著眉,終於不耐地嘖了聲。
趁著溫衍的注意力都在路況上,盛檸偷偷用手機給盛詩檬發了條微信。
盛檸給盛詩檬發:「我到了」
盛詩檬回:「VIP阿波羅間」
知道包廂名字後,盛檸就趕緊關掉了聊天界面,生怕被溫衍發現自己和盛詩檬串通。
但轉念一想,這樣著急忙慌地發一條微信會不會顯得更做賊心虛,於是又隨便找了個人聊。
上回她來這個酒吧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小姐姐,兩個人還交換了微信。
在社交方面,盛檸其實是個挺慢熱的人,所以每當認識了一個新的人,如果對方不是很主動,那麼兩個人的關係很快就會慢慢淡下來,最後逐漸變成通訊錄里的陌生人。
再不就是像溫衍這樣的社交例外,她跟他屬於不同階層,共同話題除開各自弟妹那更是為零,並且他對她態度也不怎麼樣,基本上都是挖苦和諷刺。
如果是在一般情況下,盛檸絕對不會跟他有任何交集,但現在有了交集,而且他還用錢吊著她,所以她一直保持著對他的熱情,幾乎是有求必應。
這個叫Linda的小姐姐很會說話,盛檸知道她是女人,警戒心沒那麼重,再加上對方幽默又會找話題,於是就這麼一直保持著聯繫,聊到了最近。
Linda邀請過她好幾次,讓她有空再來酒吧玩。
今天既然來了,盛檸就順便跟她說了一聲。
那邊立刻發了一串驚喜的表情包過來,盛檸覺得這些表情包很有趣,一個一個地添加進自己的表情圖里。
她專心偷表情包,也就沒注意到男人的視線。
「你挺閒。」溫衍扯了扯唇角,「出來幹活還不忘跟人聊天兒。」
盛檸趕緊收起手機。
「不是聊天,您還記得上回我在酒吧認識的那個小姐姐嗎?我跟她加了微信,她說下次我來玩的話一定記得跟她說一聲。」
溫衍蹙眉,想起來了。
是上回來酒吧找溫征,碰上的那個想拐著盛檸去玩遊戲的女人。
男人對此沒什麼評價,轉了半天終於找好停車位,利落地拉起手剎熄了火。
「下車。」
沒想到時隔幾月,兜兜轉轉又來到了這裡。
還是熟悉的夜景熟悉的招牌,只不過上回是溫衍找她來,這回是她找溫衍來。
兩個保安認識溫衍,齊齊叫了聲溫先生。
溫衍點頭,正欲進去,卻被其中一個保安攔下。
「不好意思啊溫先生。」保安抱歉地說,「今天酒吧里人多,為了安全,還得麻煩您和您的女伴登記一下個人信息。」
看滿滿當當的停車位也知道今天酒吧人有多少了。
但填好信息後進去,還是被裡頭的景象震撼了一下。
比上回來的時候多了好幾倍,蹦迪的大廳燈光還是那麼刺眼,一閃一滅間映出人頭攢動的景象,感覺走兩步都能撞到人肩膀。
溫衍和盛檸都很不喜歡酒吧的氛圍,尤其是人多的地方。
盛檸走在溫衍前面給他帶路,走著走著停住了,轉著頭朝四周看。
溫衍問她:「怎麼?」
盛檸回過頭去,張唇說了什麼,溫衍聽不清,皺著眉說:「你大點兒聲。」
她抿唇,又搖了搖頭。
溫衍嘆了口氣,只好彎下腰將耳朵湊到她唇邊:「有話就說。」
「剛剛好像有人碰了我一下。」盛檸委婉地在他耳邊說,「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溫衍眉頭微擰,往周圍看了一圈。
「誰碰你了?」
「不知道,沒看清。」
身邊全是人,等反應過來,也早就看不見了。
溫衍的臉色很差,抬起胳膊環住她肩膀,將她拉近到和自己貼身的距離。
「你靠著我走,再有人碰你立馬告訴我。」
盛檸頓時鬆了口氣,本來不想告訴他,但現在卻覺得很無比安心。
溫衍雖然環住了她,但肩膀以下的身體卻始終和她保持著微妙的距離,若有若無的觸感,偶爾盛檸的腳步慢了點,背就會撞上他的胸腹。
在嘈雜擁擠的人群中,身形高大的男人就這麼牢牢將她護在身前,有人擠過來,他就用胳膊肘擋開其他人。
在他紳士風度十足的保護下,盛檸敏銳地感知到每一次他的胸腹和自己後背的接觸,垂在兩邊的手不自覺攥緊了衣角。
她一直不說話,溫衍反而不太放心,彎下腰在她耳邊問:「還有人碰到你沒有?」
男人鼻息間的熱氣打在耳朵上,低醇的嗓音酥麻震耳,盛檸心臟一緊,搖頭呆愣愣地說:「沒有。」
兩個人磕磕絆絆終於穿過蹦迪大廳。
此時主持人正好上台,拿著話筒在嘈雜聲中宣布:「帥哥美女們!再過半小時就是我們今晚最萬眾矚目的年會遊戲環節!男女不限,年齡不限,只要雙方都願意都可以!大家現在就可以物色你們的隊友了啊。」
台下頓時響起各式的歡呼聲。
「哇哦!」
盛檸想起她跟盛詩檬約好了要一起玩這個遊戲,得趕緊。
今天客人很多,工作人員們也不知道誰是誰,盛檸隨便抓了個工作人員問阿波羅包間在哪兒,工作人員忙得暈頭轉向,語速極快地給她指了路。
去VIP包間的路上,人就沒那麼多了,盛檸獨自在前面走著。
溫衍走在後面問她:「你怎麼知道他們在哪個包間?」
盛檸早就想好了回答:「我看了盛詩檬的聊天記錄,知道他們今天在這裡約會。」
溫衍沒再多問。
「您在外面等我。」盛檸說,「看我表現。」
溫衍挑了挑眉,默認了她的安排。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門進去,一聲大喊:「盛詩檬!」
包間裡本來還在和人玩骰子的盛詩檬瞬間抬起頭來。
一幫人也跟著抬起了頭。
溫征坐在她旁邊看她玩,一聽到有人叫盛詩檬的名字,也跟著懶懶掀了掀眼皮。
一看到來人,他有些驚訝。
他之前看過盛詩檬的相冊,知道眼前這個不速之客是她姐姐。
盛檸看這麼多人再,心裡頭有點犯怵。
但盛詩檬就非要安排在這麼多人面前演這場戲,說是效果最好。
盛檸對這種事也沒什麼經驗,只好聽從了盛詩檬的安排。
早有心理準備的盛詩檬立刻進入狀態,不可思議地睜大眼:「姐?你怎麼在這裡?」
「我怎麼在這裡?你說我怎麼在這裡?還不是擔心你。」盛檸三兩步走上前,厲聲指責,「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能來這種不三不四的地方?爸媽辛苦供你讀書送你上大學,就是為了讓你來這裡糟蹋自己的嗎?」
包間裡其他幾個小開和他們帶來的女伴都愣了,沒料到這個看著跟盛詩檬年紀差不多大的漂亮妹妹能說出這麼家長式的話來。
門外的溫衍抱胸站著,眉峰微挑,靠牆默默聽著盛檸的話。
接著是盛詩檬的反駁聲:「我已經長大了,我能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姐你能不能不要管我?」
兩個漂亮妹妹就這麼當著眾人的面大吵起來,把一群人都給看呆了。
該怎麼說,誇張中透著一絲狗血,狗血中透著一絲drama,drama中又透著一絲賞心悅目,很想讓人接著看下去。
而且姐妹倆除了語氣激動,也沒真動手,所以沒人上前勸,大家都坐在原地看戲。
溫征是第一次見盛詩檬的姐姐,看照片原以為是個性格很斯文的姑娘。
他微眯著眼,一直靜靜地看著盛詩檬和她姐姐吵,直到盛檸將戰火蔓延到他這裡。
「你就是我妹妹的男朋友吧?」盛檸看向溫征,「我妹妹年紀小不懂事,但你應該很清楚,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看著挺漂亮一姑娘,怎麼也這麼古板?」溫征微微仰頭,看著盛檸淡淡笑了聲,很明顯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我們就是談個戀愛而已,別這麼激動,要不坐下來喝一杯?」
「對你來說只是談戀愛,對我妹妹來說不是。」
溫征挑了挑眉:「怎麼不是?」
「姐你別說了。」盛詩檬突然捂住耳朵,拼命搖頭說,「我知道他不是真愛我,我自己騙自己騙得好好的,你為什麼說出來!」
溫征神色一怔,略微詫異地看向盛詩檬。
她知道?
看盛詩檬興致這麼高,盛檸還是打不下這個巴掌,她覺得效果已經夠了,決定收尾走人。
「我不說出來你能醒嗎?你要想繼續跟他在一起以後就不要叫我姐姐,也不要回家了,爸媽絕對不會同意你把人生毀在一個男人身上,要男朋友還是要家人,你自己選。」
放完狠話,盛檸轉身就走。
聽到她姐姐讓她做出選擇,溫征一直繃緊的臉色終於鬆懈了幾分。
他勾了勾唇,好像知道她會選誰,慢悠悠地瞥向盛詩檬。
盛詩檬的反應很激動:「姐!」
然後拔腿就要追上去,卻突然被溫征從身後拉住。
溫征蹙著眉,難以置信地問她:「你選你姐?」
盛詩檬沒料到他會問這個。
感受到他手上慢慢收緊的力道,剛剛他完完整整聽了那一整段對話,包括她的「真心話」和盛檸的質問,他沒有任何反應。
甚至就好像這是一場戲,他已經提前知曉,又或許是他根本不在乎。
到現在盛詩檬要走,徹底打破了他的自信,也同時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的身體才給出了反應。
明明很愛他,但還是在他和家人之間選擇了後者。
這麼多人在場,盛詩檬最終還是給他留了幾分餘地,沒說那兩個字,也沒有把話說得很死。
她輕聲說:「我騙不了自己了。」
然後甩開溫征的手,大步跑出了包間。
等盛詩檬走了,包廂里其他幾個人才後知後覺回過神來。
「看來詩檬妹妹是真愛你啊。」就在其他人瘋狂腦補猜測的時候,知曉內情的朋友委婉地感嘆道,「溫征你這回是真玩大發了。」
溫征握緊拳愣在原地,內心掙扎了很久,最後還是低聲罵了句操,拿上盛詩檬的外套就邁步追了出去。
「溫征!」
「征少!」
沒叫住人,包間門經過劇烈的推拉動作,因為慣性又重新被關上。
包間裡幾個人面面相覷。
drama啊,誰能料到有生之年竟然真的能親眼看見如此精彩的愛情倫理大戲。
小開們都在佩服溫征的魅力,女伴們都在感嘆愛情的偉大。
都以為征少和他女朋友只是逢場作戲,誰知道這倆竟然是真的在認真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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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可以先帶您弟弟回家了」
三分鐘之前,溫衍看到盛檸頭也不回地跑出了包間,緊接著盛詩檬也跟著跑了出來,姐妹倆的身影都很快消失在走廊上。
盛檸說她要向他證明自己不是那種光拿錢不做事的人。
溫衍站在門外聽了全程,雖然她在裡面跟盛詩檬吵得確實很賣力,但他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莫名覺得這三個人都不對勁,都好像在對他隱瞞什麼。
男人微微蹙著眉不知在想什麼,直到盛檸給他發來這條消息。
收起手機,溫衍正打算推門進去帶溫征走,結果溫征先從裡面跑了出來。
他神色焦急,焦急道甚至來不及注意到站在門邊的溫衍,還是溫衍眼疾手快先一步拉住了他。
「操|你媽找死!放開老子!」
溫征破口大罵,剛打算這個擋路的人來一拳,轉頭就看到溫衍板著的一張臉。
他頓時睜大眼:「哥?」
然後又想起剛剛在包間裡發生的一切,咬牙問道:「她姐是你找來的?」
溫衍沒做聲,不可置否。
「你什麼時候找上她姐姐的?」溫征問,「從爸讓你調查我女朋友的家庭背景那天開始?」
也不等人回答,溫征就猜到了。
他恍然地哈了一聲,點點頭說:「我就說她姐為什麼說話的口氣跟你一模一樣,古板到像是從上世紀穿越出來的。」
「你既然知道我和爸調查了她的家庭,就應該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溫衍神色平靜,冷漠地再次點出這個原因,「她配不上你。」
溫征厲聲反問:「那誰配得上?爸給我找的女人嗎?!」
溫衍:「是。」
「是個屁!也就你被爸洗腦了才覺得是。」溫征扯了扯唇角,說出來的話也不自覺帶了刺,「因為大姐已經死了,爸把集團留給了你,你現在是他最器重的兒子,整個溫氏都是你的,你當然心甘情願被他控制著,女人算什麼?畢竟你是聽老子頭的話到肯跟曾經出生入死過的兄弟朋友決裂,估計今天爸給你找來一個女人讓你結婚,明天你就能去民政局領證。」
溫衍沒有反駁溫征氣急時口不擇言的猜測,看著他的目光卻漸漸冷卻下來。
他感覺到到溫征情緒上的過於反常,神色凌厲地質問道:「你到底是因為盛詩檬在鬧,還是因為爸的控制在這兒跟我控訴?」
溫征的眼神晃了下,立刻回駁道:「有區別嗎?反正都不是我能決定的。」
溫衍沒有再繼續糾纏這個疑問,而是沉聲反問他:「如果不是爸,如果你不姓溫,你會活得這麼舒坦嗎?你的出身給你帶來衣食無憂的生活和這些年的順風順水,現在就為了一個女人,要全盤否認這些年你因為溫氏所享受到的便利和特權?」
「溫征,我們都是這個出身的受益者,既然享受了,就得承擔起應該承擔的。」
溫征無法反駁這些話,被這個事實說得懵住,臉色微微發白。
顫抖的身體和瀕臨爆發的情緒在溫衍的注視下無所遁形,仿佛一個只會發瘋跳腳的小丑。
眼前這個理智到仿佛沒有情感的男人是他親哥,他的每一句話都在否認他。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他永遠是冷靜的、優秀的,而他永遠是魯莽的、幼稚的。
溫征迫切地想要找到一個突破口,用來撕破溫衍那冷靜到令人生厭的外殼,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可笑。
他想到了什麼,神色突然鬆懈下來,淡淡問道:「哥,那個因為我的惡作劇被你求了婚,後來又和你在辦公室里單獨相處的女人是怎麼回事兒?」
溫衍下意識蹙眉問:「你從哪兒知道的?」
溫征依舊固執地重複剛剛的問題:「你甭管我從哪兒知道的,你就說那女人是怎麼回事兒?」
溫衍神色微變,語氣不虞:「現在不是在說我。」
而溫征卻得了逞。
「你發現沒?你甚至都沒有否定你和那個女人的關係,要換平時,你撇得比誰都清。」
溫衍沒了耐心,嗓音低怒:「你到底想說什麼?」
「爸會這麼對我,也會這麼對你,你一直都這麼聽他話,他對你的失望一定會勝過對我的,我等著那一天。」溫征突然冷冷笑了聲,磨著後槽牙狠狠說,「到那一天,就算你被爸打成殘廢,我也絕對不會幫你說一句話。」
溫衍的臉色剎那間變得有些陰沉可怖,周身的空氣突然一寂,瞬間落入冰點。
感受到哥哥的手勁兒小了些,溫征掙開胳膊,很快消失在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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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盛詩檬已經追著盛檸跑出了酒吧。
「真的行嗎?」盛檸有些擔心,「我覺得有的話太誇張了。」
盛詩檬卻不覺得:「有嗎?我想台詞的時候已經儘量貼近生活,讓它聽上去不那麼假了啊。」
盛檸搖搖頭:「不知道,可能因為我知道是假的,所以就下意識覺得誇張吧。」
「誇張就誇張吧,反正溫總和溫徵信了就行。」
姐妹倆站在酒吧門口吹冷風,盛詩檬因為出來得急,連外套都沒來得及拿,冷得揣手縮著脖子。
盛詩檬聲音都發抖:「等溫總帶他弟弟走了以後,我們再回去,遊戲快開始了。」
「他們也不知道多久才會出來。」盛檸說,「我們先找個地方等吧。」
零下幾度的天氣,盛詩檬就穿了件毛衣,盛檸伸手抱過盛詩檬,正打算給她暖和一下身體。
盛詩檬也正打算往盛檸懷裡縮,突然兜頭被罩上一件外套。
姐妹倆回頭望過去。
溫征繃著張臉看著她們。
盛詩檬倍感詫異,下意識問:「你怎麼——」
後面幾個字沒來得及說完。
溫征一言不發,耐心幫盛詩檬一顆顆扣上外套紐扣,接著拉上她的胳膊要帶她走。
盛詩檬立刻看向盛檸:「姐!」
盛檸果斷攔住:「你要她去哪兒?」
溫征啞聲說:「我向你保證,我一定不會傷害她,請讓我和她單獨談談。」
緊接著他又看向盛詩檬,眼中情緒紛雜。
「和我單獨談談,就一會兒。」
盛檸和盛詩檬彼此交換了一個茫然的眼神,溫征的這個反應完全不在她們的預想之內。
之前盛詩檬很肯定地告訴盛檸,溫征是一個好面子的人,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他一定不會追上來。
他對女人一向看得很輕,和所有的紈絝一個樣,對女人的態度都是可以寵可以縱容,但絕不允許女人爬到他頭上當眾給他難堪。
分手原本是兩個人之間的事,盛詩檬在之前是想要跟他體體面面的分開。
可對於溫征這種男人,她有時候真的分不清他的真心或假意。
既然他覺得她很愛他,那她就一騙到底,即使分手了也還是要騙他。
盛詩檬不想給自己留有好聚好散的退路,事情鬧得越大越難看,他們就能斷得越徹底,所以她才特意選在了這麼一個時間和地點。
但最後溫征還是帶走了盛詩檬,至於他要帶盛詩檬單獨去哪兒談,盛檸不清楚。
盛詩檬是成年人,這是她自己的事,她沒有干涉的必要。
盛檸站在原地發了好半天的呆。
所以今天到底是成功了還是沒成功?
不太清楚,只好掏出手機給溫衍打電話,想問問他為什麼沒帶走自己弟弟。
電話一接起,盛檸就向他匯報:「您弟弟剛剛把盛詩檬帶走了。」
男人的聲音聽上去沒什麼情緒:「我知道。」
盛檸又問:「那您在哪兒啊?」
「繆斯。」
盛檸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映過來,繆斯是酒吧里的另一間包間名字。
沒辦法,她只好又折回了酒吧。
這間叫繆斯的包間比阿波羅那一間稍微小一點,也是只對VIP客戶預留的。
溫衍不是這間酒吧的常客或是VIP,但他是溫征的哥哥,酒吧老闆又和溫征很熟,所以想要這個包間自然也很容易。
盛檸亦趨亦步朝他走過去,語氣不解:「您不帶你弟弟回家,怎麼還自己開了個包間?」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重重地揉了揉眉心。
「我攔不住他。」
盛檸想到剛剛溫征的那個語氣和眼神,並不覺得意外。
她嘆了口氣,果然世事難料,早知道會變成這樣,還不如就讓盛詩檬自己跟溫征說分手。
玩這些複雜的幹什麼,把溫衍也給叫了過來,結果他白來一趟,她也白干一場。
兩個人的表情都很煩躁,不太想說話。
盛檸躊躇片刻,輕聲問道:「您就打算一直坐在這裡?」
「頭疼。」溫衍說。
她想了想,走近了點想要查看他的情況。
「是身體不舒服嗎?」
「不是。」
「那我幫您倒杯水?」
「不用。」
盛檸抿唇,在他身邊坐下:「那您坐著休息下吧,我陪著您。」
溫衍拒絕:「我不需要人陪著,你趕緊回去。」
「但是您的臉色很差。」盛檸說,「是不是著涼了?」
溫衍嘖了聲,側眼睨她,嗓音低躁道:「你是不是覺得有加班費拿所以才要陪著我?」
盛檸在他警惕又抗拒的眼神下迷茫地眨了眨眼。
溫衍撇開眼,冷下語氣說:「沒有加班費給你,回去。」
她喃喃道:「我沒有要加班費啊,就是單純地覺得您不舒服,所以才想陪您坐坐。」
溫衍神色一滯,將目光牢牢鎖住她,語氣複雜:「盛檸,你是我什麼人。」
盛檸不確定地說:「下屬?」
「下屬就是你為我付出勞動力,我給你相應的酬勞,除此之外我們沒有別的關係。」他冷冷闡述,「如果沒有酬勞,你就沒有必要為我付出什麼。」
盛檸啞口無言。
他說的很對,是這樣沒錯。
如果沒有錢拿,她留在這裡有什麼意義?
她為什麼要關心一個資本家頭疼不疼,需不需要人陪著?
頭疼他可以花錢找醫生看病,需要人陪也可以花錢僱人陪。
這世界上沒什麼是錢解決不了的事情,只要一個人足夠有錢。
而她跟個傻逼似的,就因為今天他無意中護著自己穿過人群的行為,就愚蠢地想著投桃報李,誰知人家根本不需要她的回報,人家有錢有勢,有的是人衝上去討好諂媚,又怎麼會在意她這點為微不足道的關心。
盛檸想通這點,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您說得對,是我逾越了。」她站起身,「您慢慢坐吧,我走了。」
「等等。」
他每次先把她趕走,又再把她叫住。
搞什麼?搞她心態嗎?
盛檸轉過頭:「您到底想幹什麼啊?!」
溫衍默了會兒,還是說:「外頭人太多,我送你出去。」
「……」
盛檸的心態有點爆炸,剛剛在抗拒她的好意,現在又要主動再送她出去。
她直接拒絕:「不用了,我自己會走路。」
「會走路不代表會保護自己。」溫衍冷冷反問,「想再被誰占了便宜都不知道是誰碰的你?」
盛檸實在很討厭他的這副口氣,好像就他想得周全,做什麼都是對的,所以她就必須要聽他的。
但她說的他卻不聽,她的關心就全部被他當成是為了錢的諂媚。
盛檸也有脾氣,她忍不了就要立刻反駁回去:「你能不能別這麼雙標?又讓我別管你,那你老管我幹什麼啊?」
溫衍一愣,嗓音低怒:「我是為你好。」
「難道我剛剛關心你就不是為你好嗎?」盛檸恨恨說,「我被誰占了便宜關你什麼事!你只是我的上司!不是太平洋警察!」
丟下這句話,她甩門就跑了出去。
溫衍頭疼欲裂,被她的話氣到呼吸困難,雙腳宛如釘在原地。
管她幹什麼,一個神經大條到被人占了便宜都可以不在意的姑娘。
可沒過幾秒,他重重嘆了口氣,還是忍著劇烈的頭疼胸悶追了出去。
追到蹦迪大廳那兒,男人的臉色就又迅速往下陰沉了幾分。
滿大廳的男男女女抱在一起在玩夾爆氣球的遊戲,嬉笑打鬧聲甚至蓋過吵鬧的音樂聲,溫衍在人群中穿梭找人,等他眯著眼找到盛檸,卻看到她旁邊還有個女人。
是那個上次和盛檸在酒吧里認識的女人。
盛檸說她叫Linda。
他陰沉著臉走過去。
夾爆氣球的遊戲這會兒剛剛結束,主持人在台上cue下一個遊戲流程。
「下一個節目!來請燈光師再把燈調暗一點!音響師麻煩把音樂也換一下,換個唯美點兒的。」
盛檸原本是和盛詩檬約好了一起玩,但盛詩檬現在不知道被溫征拐到哪裡去了,她只能放棄遊戲。
結果走的時候穿過大廳,卻又碰到了Linda。
遊戲流程是循序漸進的,越往後遊戲內容越刺激,獎品也越豐厚。
燈光變得昏暗,甚至難以看清面前人的臉,音樂此時已經換成了曖昧輕佻的輕爵士樂。
盛檸不知道下一個遊戲具體是什麼,直到Linda笑著問她:「妹妹你是初吻嗎?」
盛檸意識到什麼,整個人愣住。
「果然。」Linda笑得更開心了,「放心,知道你是直的,只是碰碰嘴唇,我不會伸舌頭的。」
她話剛落音,就聽見盛檸一聲驚呼:「你要幹什麼!」
Linda以為是自己剛剛調戲的話太過火,盛檸一個直女受不了,她剛要解釋是玩笑,懷裡的人就被一股力道給擄走了。
她眯著眼四處找人。
「妹妹?」
Linda在模糊至極的光線中叫她,盛檸卻已經被溫衍強行拖走了。
他又把她拖到了包廂里,關上門,擺出了一副要興師問罪的架勢。
盛檸不想理他,轉身又想出去。
他在她身後,胳膊一伸,摁住了她剛打開的門。
「又要去哪兒?」
「我要出去玩遊戲。」
「你給我老實待在這兒!」
「我、要、玩!」
溫衍頓時有些氣急敗壞,沉聲質問:「你喜歡女人?」
盛檸覺得他莫名其妙。
「跟女人接吻就是喜歡女人?二十一世紀了,你思想能不能別那麼古板?」
溫衍卻壓根不聽她解釋,呵了聲也不知道是在嘲諷她還是在嘲諷自己。
「你居然是同性戀。」
盛檸莫名因為玩遊戲就被懷疑了性取向,大聲反駁:「我不是!」
「你不是你跟女人接吻?」
「跟女人接吻就是同性戀?那我以前親過貓貓狗狗是不是就是人獸戀?」
「你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聽著她的詭辯,溫衍覺得自己太陽穴那塊兒的青筋被她氣得直突突地往外蹦,「人和跟動物那是一回事兒嗎?」
「怎麼不是一回事?」盛檸理直氣壯地說,順便還斥責他多管閒事,「我就是玩個遊戲想拿獎品而已,我自己都不在意,你替我在意什麼?」
溫衍覺得她簡直不可理喻:「那獎品就好到能讓你做這種事兒?」
「沒錯。」盛檸語氣激動,「因為那些獎品很值錢,我就是喜歡錢。」
就在吵到如此劍拔弩張的時候,溫衍卻突然沉默了下來。
他的怒目而視和此刻的沉默形成對比,讓盛檸的心裡不禁有些發憷,不敢出聲。
「好,可以。」溫衍氣得連連點頭,再次啟唇道,「你算算那些獎品有多值錢,我按雙倍給你折現。」
盛檸一愣,頓時警惕地看著他:「你什麼意思?」
他邁步朝她走過來,盛檸下意識往後退,但還是被他抓著拎了起來。
整個人被扛起來又被重重甩到了沙發上,盛檸慌得大喊:「溫衍你他媽要幹什麼!」
她手腳並用,撐著沙發就要趕緊站起來,又被人一把狠狠推倒重新摔在了沙發上。
身形高大的男人此時不再是她的保護罩,而是變成了危險的侵入者。
他整個人倏地籠罩過來,在盛檸驚恐又害怕的眼神下,僅僅只用單手就輕鬆攥住了她的兩手,而後抱起她整個人與她調換了位置。
男人靠坐著沙發,將人一把抱坐到了自己腿上,另只手扣著她的腰不准她起身。
「跑什麼,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為了錢什麼都肯做。」
盛檸終於反應過來他想幹什麼,立刻用盡全身力氣掙脫。
然而並沒有起到什麼效果,他們之間的力量懸殊太大,男人輕鬆壓制住她的掙扎,不明意味地冷冷笑了兩聲。
他皮笑肉不笑地說:「永遠只會跟我耍嘴上功夫,有本事你就親。」
溫衍放開了她的手,盛檸立刻雙手抵著他的胸口把他往外推。
「我不要!你走開!」
不痛不癢的反抗,男人並不在意自己身上的衣服被她扯皺,空出來那隻手改扣著她的後腦勺,又拉近幾分,死死摁住不准她離開,鼻尖相抵,呼吸急促粗重,兩個人這時候都在氣頭上,誰也不肯服軟。
溫征在氣急時對他說的那些話此時又湧進了腦子裡,提醒著他那清晰得不能再清晰的事實,
溫征和盛詩檬就已經得不到父親的同意,他和盛檸都是很清醒的人,他們之間更加不可能。
然而下一秒他說的話卻再次與理智背道而馳。
面對旁人時從容不迫的那股淡定和冷靜都因為此刻對峙而煙消雲散,他用強勢且惡劣的嘶啞語氣將盛檸的脾氣直逼到臨界點。
「不是只要給你錢就不在意和誰接吻嗎?敢親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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