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各位客人來到cupiditatem城堡。��管家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響起:「接下來,要請大家在這裡住滿三十天,為了保證客人們的興趣,每天城堡都會為各位提供新遊戲。」
洛識微皺了皺眉,看向雪離,低聲問:「這個發音好奇怪,我記得我的邀請函上寫的是弗萊道格城堡,你的呢?」
管家開口解釋道:「是的,主人的姓氏是弗萊道格,但是在很久之前,弗萊道格家族的鼎盛時期,這座城堡的名字便是cupiditatem。」
鼎盛時期不以家族命名,反而是用了一個奇怪的名字?
洛識微尚未搞清楚狀況,雪離的聲音在他的耳邊突然響起:「cupiditatem是拉丁語,其釋義為**,這座城堡在最鼎盛的時期最譽為**城堡。」
洛識微驚訝的轉頭,卻見黑暗中,少年翡翠般的眼眸是那般明亮。
雪離朝他輕笑一聲,眉眼彎彎,帶著一股少年不知愁的天真爛漫,他說:「哥哥你聽,這個名字多有意思。」
「……有意思嗎。」洛識微心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就在這時,已經有人崩潰的喊出聲:「不行,我要離開,我不參加了我現在就要走,快開門放我出去!」
他說著,跌跌撞撞的朝來時的走廊跑去。
現場頓時一片譁然。
「出什麼事了?」
「我覺得他肯定知道什麼內幕!」
「該死的,但是外面的門打不開,這裡根本沒有信號,我們早就被困在裡面了!」
是的。
那位想外跑去的學者,很快便被兩個僕人強迫帶了回來。
洛識微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就見學者癱軟在地方、雙目呆滯一動不動。
老管家朝他無奈的笑了笑,解釋道:「先生,非常不好意思,在你們住滿三十天之前,大門不會打開。」
「你在害怕什麼?」見管家態度不是那麼激烈,洛識微試探著上前一步,輕聲問地上的學者。
學者的唇抖了抖,他遲緩的抬起頭來看著洛識微,黑洞的眼眸又像是透過洛識微看向這座華麗陰森的城堡。
「這裡是**城堡……傳說中每隔百年便會開放一次的惡魔之地!!完了完了,我們都會死在這裡的!」他痛苦地抓住的頭髮,說:「沒有人能活著出去,沒有人!」
怎麼會這樣!
人群愈發騷動的厲害,似乎所有人都感染上了他悲觀絕望的心情,不斷地有人試圖往外跑,還有人想要襲擊管家。
唯有洛識微仍舊保持著幾分冷靜,他晃了晃學者,試圖再尋找一些信息:「還有呢?既然有關於這座城堡的傳聞,那就不可能無人生還吧,你還知道一些什麼?」
學者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不停地抱住腦袋低聲喃喃著什麼。
整個宴會大廳一片混亂。
就在這時,一道清亮的嗓音突然響起,穿透嘈雜的人群,在這混亂中卻顯得格外清晰。
「看來沒錯了,我們的確進入了傳說中的cupiditatem城堡,這裡每隔百年開放一次,如果你的渴望足夠強烈,你的願望在現實中無法得以實現,就有機會獲得這裡的邀請函。
所以,只要你足夠堅定,在這裡你就可以實現你心底最深處的**。」
實現願望,這個帶有蠱惑意味的說法讓現場突然一靜。
洛識微驟然回頭看向雪離,少年仿佛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他甚至無辜的朝他眨眨眼,唇角上揚笑容爛漫。
「哥哥,我當初可是查了不少資料的哦,雖然只是抱有一絲幻想,卻沒想到竟然真的來到了cupiditatem城堡,是不是很幸運。」
少年說著,還狡黠的朝他眨眨眼。
少年的笑容明媚陽光,洛識微卻莫名覺得有些冷。
……這真的是主角嗎?
但如果他不是主角,那這一行人中,還有人可以擔得起主角?
洛識微的眼眸微微閃爍,在混亂的人群中卻再也沒有找到第二個出色的人。
但人群卻因為他的一句話而騷動不已。
有人大著膽子問:「真的嗎?你能實現我的願望?」他的眼中,是滿滿的懷疑。
「是的,您看起來的確有做很充分的事先功課。」
管家深深地看了雪離一眼,似乎是在評估他的身份價值,但是很快便移開視線。
他站在高台之上,身上仍舊是一絲不苟,半點沒將這點小混亂放在眼中,管家俯視著眾人,開口道:
「為了確保大家的新鮮感,我們今天便開始第一場遊戲。」
遊戲?
是死亡遊戲吧!
眾人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管家像是毫無所覺,他緩緩開口自述,語氣沉肅:「我曾經伺候過的一位主人,他是最頂尖的藝術家。他的油畫流傳至今仍舊是世界瑰寶,藏在皇室最隱秘的藏寶庫里避免世人覬覦。
如果在明天凌晨之前,你們能獻上我的主人最喜愛的東西,就可以獲得巨額的獎勵回報。」
……這是什麼奇怪的命題?
眾人紛紛搖頭,眼神警惕而排斥的看著老人。他們連他的主人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知道他最喜歡的東西是什麼?
洛識微下意識看向旁邊的雪離,作為世界的主角,雪離是對這個古堡了解最多的人,他理應知道答案。
可奇怪的是,方才無所不知的雪離卻意外沉默,可眼神一瞬間的變化卻讓洛識微明白,他知道內情。
不對勁兒,太奇怪了。從這個主角,到這個背景,全都充滿了違和感,就像是一個還未露出冰山一角的驚天陰謀。
所以,到底是哪裡不對?
洛識微的腦海里閃過一絲疑惑,可還來不及仔細追究,最早的學者卻再次開口打斷了他的思路。
「手……」蒼老的嗓音充滿了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極度恐懼中打撈起來。
「他他他……」深吸一口氣,學者費盡力氣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他的主人最喜歡的東西,是人的手。」
「什麼?」有人忍不住一把抓住學者的領子,「什麼叫喜歡人的手?」
「那個人……」學者顫抖的吐出一個名字,可在說出第一個字的瞬間就被迫消音,仿佛這名字在這裡都是種禁忌。
可眾人已經不在意姓名,更渴望知道其中的內幕。
原來管家的這位主人曾經是皇室最優秀的藝術家,從13歲起,他的畫就足以代表上層社會對美的極致追求。
有人一擲千金,只為得到他一張廢棄的畫稿。可這位天才藝術家卻在20歲的時候,燒掉了自己所有的畫作,只留下唯一一幅。
「是手,畫滿了無數雙手。優美的、粗糙的、不論男女、不論身份。」用學者的話說,每個藝術家都有自己的繆斯,而這位的繆斯就是手,各式各樣的手,仿佛只要看著這些,他的藝術靈感就能維持爆發。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要的獎勵是人手?」
「對。」學者的臉色越發慘白,「如果是他最喜歡的,那一定是人類的手。」
這裡只有三十人,外加那個死人管家,從哪裡去找這樣禮物,方式已經昭然若揭,他們彼此身上。
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就連那些強作鎮定的人,臉上的申請也變得嚴肅起來。
法治社會,這樣的遊戲,聽起來就像是個笑話。更何況,所謂的獎勵,他真的能實現人心底的願望嗎?他又真的清楚他們想要的是什麼嗎?
開玩笑,別等他們犯罪之後,這惡魔卻似是而非的獎勵什麼人血、蟑螂之類的吧!
管家似乎看穿了他們的想法。
他指向人群中的當紅明星道:「如果能夠成功,那麼你可以獲得《末日曙光》電影的男主角。」
「你……你怎麼會知道!」
男明星悚然就驚了,他們試圖競爭《末日曙光》電影的事情只有他和經紀人知道,但這樣的想法他們才剛剛開始,就磨滅了。因為還沒到試鏡日,劇組就傳來了,兩屆奧斯卡影帝要出演主角的消息。
這樣的消息,誰人敢去競爭。
可是……這是最好的獲獎機會,真正的文藝大片……
而他們怎麼知道?
明星覺得恐懼,被人看破思想,看破曾經的恐懼,但是卻又升起灼熱的**。
管家緩緩轉頭,再對上市公司總裁的情婦道:「你不用擔心懷裡的孩子是誰的種,他一定會變成你先生的種。」
女人的臉色頓時一陣白一陣紅。
她懷孕了,可是她這個被人完全用金錢包養的女人卻出軌了……那是一個美麗熱情年輕卻貧窮的男孩子。
總裁有著聯姻的妻子,他們之間沒有任何感情,更沒有孩子,他在外面至少養了十五個情婦。
而她是唯一懷有身孕的。
可這並不是幸福,並不是擠入上流社會的籌碼,而是……死亡的間諜。
偏偏她還不能流掉這個孩子,總裁已經四十五歲了,她敢流掉,絕對會被瘋狂的總裁殺死的!
現在那惡魔管家說,可以把這個出軌的孩子變成總裁的種?
女人眼中漸漸洶湧起**,眼睛已經悄悄地在打量在場每個人的手。
之後管家沒有在說話,只是用靜默地目光掃過在場的每個人。
那目光依舊保持著管家的謙遜,含著淡淡的笑意,卻讓在場的每個人不寒而慄,感覺自己已經從頭到尾被人看穿了,他們藏在內心深處不可訴諸於口的秘密。
人群中騷動的愈發厲害。
只要砍斷別人的手,就能獲得無法宣之於口的願望,這是真的嗎?
那麼……什麼人的手最美麗呢?
當然是從事相關工作的,例如明星、畫手、鋼琴家等等……一瞬間,黑暗中,一些貪婪的目光在四處開始掃蕩。
洛識微不著痕跡的將雪梨拉到自己的身後。
少年疑惑的向前微微探頭,他的下頜抵在洛識微的肩膀上,一雙明亮的雙眸眨啊眨,小聲的問:「哥哥是在保護我嗎?」
「當然了,」洛識微屈起手指敲了敲他的額頭,同樣壓低聲音,小聲的說:「笨蛋,你年齡這么小,當然是最容易受到襲擊的,以後隨時隨地都要跟著我,不許你隨便亂跑知不知道?」
「好,」
少年的唇角揚起甜蜜的弧度,與他十指緊扣,小聲喃喃:「那我也要好好保護哥哥。」
洛識微轉過頭,淡茶色的眼眸卻緩緩歸於平靜,一片冷漠。
他重拾方才的疑惑,自然看出雪離的異樣。不過是演戲而已,那就慢慢觀察一下,這位小糖精到底是主角還是反派好了。至於那個遊戲……
洛識微陷入沉思,他總覺得這個題目的解讀方式似乎並不僅僅是一種模式。真正的惡魔不會給獵物逃跑的機會。這個世界比他腦補的要有趣的多。
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點小插曲。
當騷動逐漸平息下來後,管家行了標準地一個脫帽禮,「當然,各位尊貴的客人,有獎勵便有懲罰,如果明晚十二點之前,您們沒有完成任務,那麼我的這位主人,會隨機為諸位選擇一些懲罰。」
懲罰……什麼樣的懲罰?
眾人心頭一提。
但是這一次卻沒有得到回應。
管家再次行禮,退了下去,「城堡里的所有房間,你們可以任一選擇入住,祝先生和女士們夜晚安樂。」
「上帝保佑!」
他退了出去,那股籠罩在眾人心頭的陰影似乎也隨之散去,又仿佛隱在深處暗流涌動,一旦爆發便是一發不可收拾的巨大災禍。
所有人望著漫無邊際的走廊高梯,以及餐桌上的美味佳肴,都有些不知所措。
回房間?還是就餐?
洛識微注意到,人群中那位鋼琴家,已經急匆匆的拎著行李穿過走廊,不知躲在了哪間客房中。
又或許是角落裡不起眼的雜貨間呢?
畢竟,他的手看起來那麼美麗。
「那哥哥,我們也要快去找房間嗎?」
雪離站在他的身側,眼眸忽閃忽閃的,看起來分外乖巧,等待他的指令。
洛識微拉開餐椅,示意他坐下來,含笑安撫道:「雪離不怕,今天是第一頓飯,他還沒有得到美麗的手,不會在飯菜里對我們下毒的。
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應付這一切。」
見他們坐下,猶豫的人群中很快又有幾位年輕人一起坐了下來,共進晚餐。
其他人則更加謹慎,要麼帶著麵包回房間裡進食,要麼為了避免被害,感覺不去碰觸這裡的食物。
但,不得不說,城堡內的一切供應都是極為奢華的,這頓歡迎宴的美味就是最好的證明。
吃著美味的鵝肝,喝下一杯紅酒,所有人的表情都微微緩和了下來。
洛識微還在淡定的吃著意面。
對面的一位大叔突然抬起頭來,在這對少年的身影上微微打轉,他面帶微笑,試探著問道:「你們是結伴來的嗎?」
「不是啊,」雪離熟練地用英腔與他對話,毫無保留的回答:「我和哥哥是在這裡一見如故,大叔你要加入我們可不行哦。」
說著,占有欲極強的摟了一下洛識微的胳膊。
洛識微淡定的敲了敲他的腦袋,訓斥:「少說話,吃你的飯。」
「哦。」少年鼓起臉頰,像一隻受了委屈的河豚,一雙碧眸水盈盈的望著洛識微,見他不肯哄自己,這才失落的低頭進餐。
如果有耳朵,這個時候早就耷拉下來了。
對面的大叔再問什麼,卻得不到半句答案。
男人尷尬的笑了笑,也低頭吃起飯來,不過趁著喝酒的空隙,他還是悄然打量了兩眼這對臨時組成的少年兄弟。
「哥哥」面含戒備卻身體纖細瘦弱,弟弟健氣十足但天真無邪很好欺騙,這對兄弟只要不在一起,就可以很好下手啊……
他垂下眼眸,掩飾住貪婪狠毒的光芒。
洛識微很快便放下了叉子。
小糖精還不依不饒的將一塊鱈魚送到他的盤子裡來,興致勃勃的分享:「哥你嘗嘗,鱈魚配紅酒,很好吃的。」
「別喝酒……」
洛識微一抬頭,聲音頓住。
燈光下,少年雪白的臉頰泛著微紅,綠寶石眼眸一閃一閃的,像一隻等待誇獎的小奶狗,濕潤潤的看著他。
很好,他已經微醺了。
洛識微嘴角微抽。
這都什麼熊孩子,還自己開啟支線劇情?
別留著了,直接打死吧。
雪離已經一頭栽進了他的懷裡,哼哼唧唧:「哥,我有點熱,我要去盥洗間……」
「我扶你去。」洛識微憑著自己乾死原狗的忍耐力,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將人扶了起來。
他愛憐的擦了擦少年額頭的汗珠,卻被燙的手指一顫,這樣如火焰般的肌理與熱切的呼吸聲,真是難以想像……
然而下一秒,一股寒意陡然從脊背竄了上來。
不對勁!他到底是個海王,在顏狗也不會折在一個小崽子身上。平時逗逗孩子也便罷了,生死攸關還能縱容這種拖後腿的賴著自己本身就不對勁。
仔細回憶,洛識微陡然發現,從他和雪離開始對視的第一秒,他就被這個少年牽著鼻子走了。
有點意思,所以這個雪離如果不是主角,那他會是反派嗎?
洛識微將人扶進盥洗間時,還在悄然觀察他的狀態。
雪離宛若樹袋熊,將整個人都掛在了他的身上,黑色的短髮在燈光下閃爍著點點金光,毛茸茸的腦袋一個勁的往洛識微身上蹭。
「下來,下來你洗把臉。」
洛識微無奈的將這隻黏糊鬼扯下來。
「好吧。」
雪離不情不願的嘟囔了一聲,他一手撐在洗手台上,另一隻手慢吞吞的打開水龍頭。
水流瘋狂的涌了出來,濺在少年的臉頰和運動服上。
洛識微眼疾手快的關上了水龍頭。
少年無辜的瞪大了眼睛,像是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水流順著他額頭的碎發落下來,濃密的睫毛甚至托住了一滴水珠,隨著他的呼吸小幅度的一顫一顫,卻始終倔強的沒有掉下來,像一滴淚珠般可憐兮兮惹人憐愛。
那雙漂亮的雙眸透過水珠,浸透出清澈透明的綠意,像是剛剛在賭石中切出來的翡翠一般蒼翠欲滴。
可越漂亮的,越危險。
洛識微收斂心神,拿出紙巾給他擦臉,「看來是年代過遠,水龍頭需要修理了。」
雪離回過神來。
他擦了一把臉頰,那終於都是笑容燦爛的臉龐罕見的皺起了眉頭,嘟囔著:「這真是太狼狽太不優雅了。」
對於血統高貴的森克斯家小公子而言,這種狼狽的體驗可能還真是前所未有。
他看著洛識微,可憐兮兮的說:「哥哥,你去我的行李箱內,拿一件新衣服過來吧,我這樣實在沒辦法出去見人。」
「好的。那我去拿你的行李,你乖乖在這裡等我,不要亂跑哦。」
「我知道。」少年眉眼彎彎,看起來超乖的。
洛識微快步走出了盥洗間。
這裡距離宴會大廳還有一段距離,要踏過長長的走廊,洛識微走過去的時候敏銳察覺到身後有一道目光,在隱隱的窺伺。
他若無其事的摩擦著口袋裡的刀片,眼眸中一片冷意。
前有狼,後有虎。盥洗間裡留著一個不分敵我的雪梨,而現在背後過來的恐怕就是不懷好意的伏擊者了。
如果沒猜錯,應該就是晚餐時那份四處打聽他們的大叔,他與對方體型上有差異,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智取。
洛識微垂下眼眸,走向一個拐角。
他提起警惕心,緊盯著即將走過來的身影。
然而……
對方沒有跟來。
為什麼?
洛識微的眼眸微微閃爍,卻沒回頭,亦沒有急著去給雪離拿衣服,他閃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慢慢放空情緒,開始思索一個問題。
城堡的主人,需要一雙手。
這個範圍可是很廣了,是活人的?死人的?是自願獻出的,還是被強迫砍下來的?
「我猜,他會想要一雙活人的手,而且是被同類砍下來的。」洛識微喃喃道,突然提出一個大膽的架設:「那如果,我給他一雙自願奉獻出來的雙手,會怎麼樣?他這個惡毒的遊戲還能進行下去嗎?」
男人正在小心翼翼的盯著洛識微的身影,等待一個無人的角落再下手,比起他那位活潑健氣的弟弟,這位「哥哥」顯然瘦弱的更加沒有反抗能力……
即便是逃亡多年,但是想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男孩,還是太容易了!
他的身體佝僂,手裡的餐具刀折射出冰冷的銀光,男人的眼眸顯得異常的歹毒,帶著絲絲縷縷的貪婪。
「你想要他的手?」
輕飄飄的疑問句在身後響起,逃亡犯一驚,猛地回過頭來,卻對上了一張純淨無害的面龐。
少年站在他的不遠處,似還在為上衣的水漬而苦惱,在看向他時,那雙明動的眼眸中充斥著單純的疑惑。
「你想阻止我?還是替你哥哥去死!」逃亡犯不屑的嗤了一聲,卻悄然握緊了手裡的餐具刀,內心一片警惕。
能夠撞破他的好事,還能保持絕對的冷靜,不是真的蠢到極致,就是有所依仗。
他這樣想著,低頭看了一眼少年垂在一側的右手。
雪離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想法,少年彎了彎唇,善解人意的告訴他:「我沒有槍。」
「那你以為你可以憑什麼阻止我!」
逃亡犯也確定了他沒有藏槍的地方,立刻放下心來,他鄙夷的看著少年,嘲諷道:「憑你們貴族少爺那點騎馬的本事?還是擊劍?」
「既然你不想活了,那就把這雙手留下,讓我換點好處吧!」
他貪婪的望向少年修長漂亮的雙手。
貴族少爺還是有點好處的,這雙手絕對可以達到管家對美麗的要求吧。
更何況,越是美麗的東西越能引起施虐欲,他簡直迫不及待的想要用刀劃爛他的臉頰,看這位小少爺驚恐哭泣的模樣了呢……
他巨大的身影一瞬間將少年所籠罩。
「嘭——」
這是摔出去撞在柱子上的聲音。
線條分明的立柱高高向上支撐著拱肋,男人撞在身上又向下滾了兩圈,腦袋一陣劇痛,他仰著頭,望著葉片交織的拱形天花板,一陣眩暈。
就在這時,雪離已經走了過來。
他的運動鞋輕描淡寫的踩在逃亡犯的手腕上,男人因疼痛而冷汗淋漓,他瞪大了眼睛,驚恐畏懼的看著低頭俯視著他的少年。
「你……你……」
怎麼可能,他看起來那麼纖細,這是怎麼做到的!
不可思議!
「噓,別吵,萬一被他聽見就不好了。」
雪離看起來仍舊是那麼純良無害,翠綠的雙眸清透見底,精緻的五官宛若被精心雕琢、用來陪伴人類的人偶娃娃,少年彎唇笑了笑,帶著甜蜜的弧度,他輕聲的說: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將他引走,找到空隙過來處理你的。」
「你想做什麼!救命——救命啊——!」逃亡犯意識到不妙,瘋狂地想要掙扎,下一秒卻被少年輕飄飄的卸掉了關節,莫說掙扎,他連呼救的聲音都發布出來。
「想做什麼?」
雪離歪了歪頭,似乎也在想這個溫柔,他似乎回憶到了什麼,神情逐漸冰冷下來,那美貌的少年與黑暗融為一體,仿佛從暗夜中走出來的惡靈,他的聲音陰沉:
「因為我討厭別人動我的玩具,每次遇到這種情況,我都控制不住我的毀滅欲啊。」
「該怎麼懲罰你呢?」
在男人驚恐的目光中,少年輕飄飄的從他手中拿過去了那把餐刀,低聲自言自語,突然冰冷不見,他燦然一笑,像是解開了什麼難題一般,笑道:「有了,乾脆就讓你自己體驗一下這種快樂吧。」
什麼歡樂?
逃亡犯瞪大了眼睛,緊接著無聲的發出痛苦的嚎叫聲。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手指握住餐刀,不受控制般的滑向自己的右手手腕。
鮮血飛濺而出,與少年雪白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雪離的笑容愈發甜蜜溫柔,碧色的眼眸幾乎能把人溺死在其中,忘記一切痛苦。
逃亡犯的大腦一片漩渦,只痴迷的盯著他看,唇角上揚,眼裡甚至留下了悔恨的淚水。
他這一生殺過很多人,做過無盡壞事,已經壞到了極致。可這一刻,在這個堪比聖子般純潔的少年面前,他願意將自己的醜陋的靈魂從軀殼裡剝離,讓腐臭的血液從身體中抽乾,最後,再將罪惡的雙手獻祭,來懇求神的救贖。
殘忍到極點的一幕,可少年的笑容也愈發的愉悅,雙眸明亮的像是聽到了什麼動人的歌聲。
劇烈的疼痛讓逃亡犯的臉變得扭曲起來,可他看向少年的眼神卻更加虔誠而瘋狂。
快了,就快了。
脫離這些罪惡,他就能獲得新生。
逃亡犯的臉上慢慢露出扭曲狂熱的神情。
可少年卻突然露出遺憾的表情,搖了搖頭。
「不,不……」逃亡犯慌忙的搖著頭,想要否定。距離救贖只剩下一步,他不能前功盡棄。
可少年卻只輕描淡寫的說了三個字,「你不配。」
逃亡犯陡然睜大眼,極度的刺激中失去了最後的意識。
「嘖!」少年意興闌珊的嘆了口氣「可惜了,我還沒有送他禮物的想法。」
提起「他」,那傢伙,雪離的神情中浮現出濃濃的厭惡。
雪離從口袋中拿出一個手帕將逃亡犯手裡的餐刀包起來,扔到更遠的走廊。看著滿地的鮮血,他甚至小心翼翼的往旁邊踏了一步,避免沾在身上。
然後少年拿出洛識微曾經給的紙巾,一點點擦乾淨指尖的鮮血,露出白淨的肌膚,瞬間整個人都變得純淨無害起來。
他笑容明媚,對著空氣小聲的比了一個「噓」的動作,說:「還不到時候哦,這件事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不許告訴我哥哥哦,他那麼單純,知道了會害怕的。」
空氣中的氛圍陡然變得恐怖起來,濃烈又冰冷的殺意瞬間密布其中。雪離悠閒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走廊盡頭,只有滿身是血的逃亡犯還躺在血泊之中。
在人們聽到動靜趕到這裡的前一刻,看見的只有逃亡犯的慘烈模樣。恐懼也在這一瞬間充斥在每個人的心中。
看不見的殺戮已經在**的操縱下,悄然展開。他們每個人都將是他人眼中的獵物,而他們手腕上的雙手,就是和惡魔交易的最好的門票。
「雪離!」
洛識微也在人群中,他看著地上的鮮血和手腕上只剩薄薄一層皮的男人,根本不需要問發生了什麼,立刻前往盥洗間尋找雪離的下落。
下一秒,雪離從前面的拐角處跑了過來,一把撲到了他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