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盡言罷
她微微抿唇。。喚出大黃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那兩個女人絕不能留,否則將她能馭使猛獸的消息傳出去,還不知道要惹來什麼麻煩。
約莫過了一刻鐘,地面再次震顫,視野盡頭又出現了一個高大的、已有幾分熟悉的身影:巡海夜叉又回來了。
這一回,巡海夜叉將眾人從頭到尾看了個遍,似是他們頭上長出花兒來一般稀罕,這才悶哼一聲道:「剛接到大人傳訊,著我送你們上七宿島。中途別耍花招,否則我將你們丟進海里餵魚!」七宿島一向禁絕凡人和蠻族靠近,這回玄武居然指名要見這幾人,怎不令它想破腦袋也想不通?
他嫌給凡人帶路丟人,那兩個輔兵被他打發去繼續巡海了。
放了句狠話,他也不待眾人回答,就從懷中掏出一樣物事,扔到海里。這東西見風即長,落到海面上的時候直徑已經有兩丈(六米)左右了,看起來像個青色的扁平碟子,但周圍翹起一圈,浮在海面上如同青玉盞,煞是好看。
夜叉指了指這東西道:「上去。」
待眾人都躍上去站好之後,夜叉手中變出自己的法器,乃是一把丈八蛇矛,隨後扎入水中,喝了聲:「來!」
這一聲舌綻春雷,震耳欲聾,但眾人都知道他這一手神通卻是施在了水裡的。果然過了十幾息左右,遠方的海面上就有幾隻魚鰭出現,並且在視野中飛快變大。
不是鯊魚。寧小閒仔細看去,這些如同魚雷飛速游來的大傢伙身長都在一丈左右,隔著海水都能發覺它們肌肉堅實,背上魚鰭如旗,高高豎起,吻部細長渾圓如長槍。它們游到近前放慢速度,然後叼住青玉盞下方的軟索,一個轉身就往海里游去,竟是充當了縴夫或駿馬。
原來是旗魚。她沒見過這種魚類的真面目之前,倒先在都靈城嘗過了它的味道。眼前有五頭旗魚拉動,這枚碧玉盞頓時乘風破浪,箭矢一般前進。夜叉保持在眾人前方半個身位,鳧水而行。他在海中自有秘術,能夠跟上這般迅捷的魚類,不過想來是自託身份,不願親自來當這縴夫,才找了幾頭旗魚來拉人。
事已至此,不能再回頭,眾人索性盤膝坐下,欣賞海天風光。這青玉盞地面居然生有脈絡,寧小閒輕撫了幾下,笑對長天道:「居然有這樣大的王蓮葉子!」王蓮在所有水生有花植物中葉片最大,每片可承重數十公斤,這妖怪居然將王蓮葉片煉成了載人的法器。
長天還未回話,夜叉已經聽到,轉頭不屑道:「沒見識的凡人,這叫法器,變大變小隨意!」
她抿著嘴,笑而不語。
旗魚的速度極快,抵得上華夏的快艇了。玄武的老巢離海岸又不遠,這樣拖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就靠近了目的地。
天上明明還是陽光燦燦,可是一進入這裡,不知道哪裡飄來的濃霧就籠罩了大海,身邊兩丈之外的景物一律都看不清楚了,卻能感覺到王蓮葉片底下的水流越發洶湧澎湃,雖然有旗魚拖行,但顛簸得甚是厲害,像是浪花越來越高,似乎有向著昨晚的海上狂潮靠攏的趨勢。
眾人緊緊抓住王蓮的葉片邊緣,曉得這應該是玄武布下的陣法所致了。海面上的七宿島與星空的北方七宿遙相呼應,連形狀和分布位置都幾乎一模一樣,這可不是什麼巧合,而是玄武親手布就的。對於擁有水、土兩系天賦,又手握山河陣這種法器的它而言,要人為地製造出這麼幾個島嶼有甚困難了?
這一舉動當然也不是心血來潮。七宿島從塑成之日起就是天然的陣法,終年有迷霧封鎖,水下暗礁嶙峋,不能行船。險惡的地形也造就了湍急的暗流,七宿島的正中央即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巨大漩渦,莫說船隻了,即使是道行弱些兒的妖怪被卷進去也是粉身碎骨。受它影響,這一帶的水流極其狂暴,常常有滔天狂浪。
看到這裡,眾人才知昨晚還算不幸中的大幸,進入第三幕天地時恰好落在了七宿島外圍,沒有被卷進這樣的死亡地帶。
不消說,這是玄武對自己老巢的防衛手段了。蠻人不擅水性,在這種地方作戰,力量就要連打好幾個折扣。
七宿島是由一系列大小群島構成,當然不止七個光禿海島。旗魚拉著客人經過這裡,速度也因阻路的暗礁而慢了下來,這裡的岩礁密布有如犬齒,有的更是長長地伸出水面,根本不容陸地種族通行。幸好再行進兩盞茶的功夫,終於衝出了霧陣的包圍,抬頭看去又是南海流波、青天白日的美景。
靈草園是七宿島最靠外的島嶼,不在霧陣當中,反而盡享陽光雨露。寧小閒掌管隱流的仙植園,當然知道這是為什麼——哪怕是靈草仙葩,多數也需要陽氣滋養的。
此時,靈草園終於進入眾人視野。
這個島連喀赤哈也是頭一次近距離觀看,當下忍不住抽了口氣。天然形成的島嶼多數都有淺灘、戈壁,然而靈草園周圍哪有淺灘,竟然是連猿猴也難渡的萬仞絕壁!這個島嶼高出水面至少有六十丈,最頂上鬱鬱蔥蔥,林木繁茂。從遠處看過去,這個島嶼就像個浮在水上的巨型生日蛋糕。
除了防禦敵患之外,將靈草種在高處也是有好處的,能夠採集到更多無根水。隱流的仙植園中也特地設了高台,在巨木上建造暖房,養育嬌貴草木。
夜叉命令旗魚圍島轉了大半圈,終於靠攏過去。大家這才發現,原來這個島嶼上頭還是沿著山壁開鑿出一條小道,通往海邊的一個小小木棧台,只是在綠樹的掩映下很不起眼,想來是給這些海生的妖怪進出之用。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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