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長地吁了口氣,只覺得身下嬌軀綿軟而有彈性,嬌嬌顫顫地只等待他的進攻。
「好麼,小乖,好麼?」他咬住她的耳垂嗞咂吮吸。
她被火熱的吻親得無法思考,迷迷糊糊中應了聲:「好。」
她吐出的這個字,便是最上等的情藥。
她能感覺到長天嘴角似是一勾,隨後就縮入被中不見。
心裡慌得很,長天卻不許她抬頭。看不見他的舉動,她只覺得更加刺激。
「啊……」只過了一小會兒,她渾身突然劇烈顫抖起來,螓首在枕上來回輕晃:「不要,不要……」
聲音嬌膩,如泣如哭,可惜那人鐵石心腸,連她微小的反抗也要無情鎮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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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天抽手,繚繞室內的輕微異響終於不復聽聞。再看懷中的小人兒,已經頭目森森,眼神渙散,只餘下喘息的力氣。
可以了。
他終於不再克制,將她修長光滑的雙腿輕輕分在身體兩側。
那炙熱滾燙之物刺在她腿心,她也只能情不自禁地收縮一下,嗚咽一聲,卻再也無力反抗。他已經精準地榨**所有精力,讓她綿軟了四肢,熔化了身體。
看到她哀求的眼神,長天壓住心火,在她耳畔絮絮低語:「別怕,只這一次疼些兒,以後便都很舒服了。」說罷,不再克制自己的欲|望,往前一壓,便要穿堂入巷。
在蓬門之外逡巡已久的巨獸終於要闖進來。她雖未親見,但這東西始終帶給她強大的壓迫感。此刻她卻奇異地不想反抗了,只閉上眼等著大禍臨頭。
「報……報告,白……虎神君來訪!」
便在此時,門外響起了一個顫抖的聲音。
守衛快哭出聲了。天還沒暗,長天大人就回來了,可想而知在逸仙居里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如今好事方酣,他這般出聲打擾,恐怕迎接自己的是雷霆震怒!
可是,若不盡職秉報,他怕自己死得更慘啊!大人辦事,一定不喜歡有觀眾圍觀的!
長天的身體,頓時一僵。
寧小閒似乎都能聽到他咯吱咯吱磨牙的聲音。
還未等他們來得及反應,一個清朗猖狂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似遠實近,仿佛就在耳邊:「蛇郎君,我披星戴月趕來找你,快快出來,好生接待!」
兩人都認出來了,這正是白虎的聲音。雖說他動用了神通將聲音傳入,但人的確就在不遠之外了。能直直闖到逸仙居外頭還行若無事的,也只有這同是四神獸之一的白虎神君了。
呼,呼,得救了。可她沒敢露出放鬆的神情,這還是她頭一次見到長天俊逸的面容變得極端兇狠,看起來都有三分猙獰。
「呯」,他重重一拳砸在床板上,震得她耳邊嗡嗡作響。
偏在這時,偏在這時!可他沒興趣讓人觀看活春|宮!
她驚得渾身一顫。長天埋頭在她秀髮里不言不動,過了好半晌,粗重的喘息聲才漸漸平復下去。
「乖乖等我回來。今日不許出門!」他在她唇上重重親了兩口,毫無芥蒂地光著身子走下床。她下意識地一閉眼再睜開,他的衣著已經穿戴整齊,那副好身板再度被隱藏在黑袍之下。
他身上的衣物是巴蛇蟒皮煉成,原本穿戴起來就是隨心所欲。
他打開房門,大步走了出去。
十餘丈外,傳來白虎的笑聲:「咦,怎麼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我該不會來得正是時候……啊喲,你作什麼!」
「滾過來受死!」聽到長天似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她突然忍不住想笑。
接下來再未聽到長天說話,只有白虎大呼小叫,雪雪呼痛,聲音很快就去得遠了。
她撫了撫胸口,長長吁了一口氣,既是慶幸,又覺得身體深處仍在深深悸動,皮膚上似乎仍殘存著他手掌的溫度,熨熱得一直要暖到心裡去。
長天像是在她身子裡面放了顆火種,這一晚她都睡得很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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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門主走進逸仙居的庭園時,看見的就是寧小閒斜倚在軟榻上,她的面色微微發紅,顯得氣色很好。
她笑嘻嘻地望著他道:「鶴門主,好久不見哪!」她醒來之後由於身體不便,長天只讓她面見幾個女妖,同時禁止其他異性前來會面,所以她這幾天連公蒼蠅都看不到一隻。
咳,這天寒地凍的,蒼蠅也的確不會出來送死。更何況長天先前已有指示,這裡要守衛森嚴得連蒼蠅也飛不進來。
鶴門主看到她,卻幾乎要涕淚交加了。
她醒來之前,神君大人像個會移動的大冰塊,身上就差掛個生人勿近的牌子;她醒來之後,隱流門內到處傳著主上的春天提前到來的傳言,長天大人的確也用和善了許多的面部神情,從側面印證了傳言的可信度,有一次朝會居然還破天荒微微一笑,看呆了好幾個女將。
可是,可是最近三天,他老人家給大家的感覺真是一會兒晴空萬里,一會兒冰雪漫天啊,根本無從捉摸。若像以前那般倒也罷了,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大家挨凍挨慣了也不覺得有啥,現在這般熬著,今天冰凍、明天火烤,再後一日兩重天算怎麼回事?臣真的做不到啊!
大伙兒思來想去,這事兒八成還得著落在女主人身上。所以今日寧小閒派人來請,他趁著神君大人不在宗內的好時機,火速趕來面見她。無論如何,要請她將大人安撫好了,他們這些做人手下的,真是難啊!
聽他一席哭訴,寧小閒噗嗤一笑,這才覺得心頭鬱氣稍出。
原來渾身燥熱、寢食難安的不止她一個人。知道他也不好過,她就舒服多了。
打住!她在心裡對自己說,現在時間寶貴,還是趕緊問吧。
她沉吟一會兒,才對鶴門主道:「自我沉睡之後,發生了多少事?」這般宏觀的問題,不宜問青鸞。只有鶴門主這般統籌全局的人,方看得清、說得明。
鶴門主白眉一掀。她這話問得很有技巧,不僅問的隱流,還旁敲了外部的局勢。看來這位女主人雖然猶處深閨之中,卻已經意識到外頭環境的變化,難怪大人中意她。只是,該由他來說,還是由神君大人親自告訴她比較好呢?
他這裡方自猶豫,寧小閒已是微微一笑:「我遲早也會知道。」
說的是。鶴門主斟酌了一下,才道:「您戰殞之後,長天大人心頭難過,當即出手殺了濟世樓的掌門金無患,又將天上居的所有長老都困在了白玉京之內不得脫身,隨後,大人令也替您殞命,觸怒了中京督務局,又引發一場大戰。」
「殺出中京之後,長天大人返回隱流,著手備戰。那時我們方知,原來在中京之內,他和陰九幽定下了一份血契。」
寧小閒忍不住輕呼一聲:「血契,和陰九幽的?」她跟在長天身邊多時,也聽聞這種上古契約的強制性,「是因為我?」對於陰九幽,長天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好不容易掙脫出大獄,正該天涯海角地追殺於他,又怎麼會無故和他定下血契,九成是為了她。
鶴門主佩服地看了她一眼,**頭道:「陰九幽是修行煉魂之術的大拿,無須諱言,他在這方面的造詣比神君還要高出很多,當日與您戰鬥時,就看出您的神魂已經破損不堪,難以為繼了。因此他們兩人訂下的契約內容,乃是陰九幽將補魂之術交給長天大人,但作為交換條件,神君大人須在四年之內,斬殺五十萬修士!」
她小口張開,驚得合不攏嘴:「五十萬!」南贍部洲的北部戰場數百年來動盪不安,死去的也不過是二十萬修士。如今,陰九幽要長天在四年之內,屠滿五十萬修士。
不過是為了她,不過是為了一個女人。
五十萬修士魂力,相當於五千萬凡人魂力,只為換回她一條性命!
她面孔轉白,往後重重靠在軟榻上,過了好半天才消化完這個消息,有氣無力道:「說下去。」
「修為到了神境之上,言必信、行必果,所以陰九幽若肯定這份血契,拿出來的補魂之術就是必然可行的了。只是他也防著大人一手,提出神君大人殺滿了五十萬修士之後,再行為您喚魂。」
她蹙眉道:「喚魂?」
「不錯,原本您的神魂雖然補好,但始終會處在沉睡狀態,須經過陰九幽的喚魂之術才會醒來。所以長天大人幾天前感知到您突然清醒,也是喜出望外。」
她一時怔忡:「是啊,我為何會醒來?」
鶴門長嘿嘿笑道:「神魂之秘誰能說得清楚,恐怕連陰九幽都不敢稱自己窮盡了魂魄之謎。您為何自行醒來,這並不重要。最關鍵 的一**便是,神君大人顧慮盡去,此後可以放心大膽地對付陰九幽了。」
她咬唇半天,咬得下唇都發白了,才鼓起勇氣問道:「他與陰九幽定的血契,完成了多少?」
哪怕是她醒來了,這筆交易也必須依約如數完成,這是天道所監,半**含糊不得。
鶴門主看著她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四十萬了。」
寧小閒閉起眼,好半晌才苦澀道:「戰爭?」
鶴長老不敢答話,只能苦笑。
五十萬人哪!哪怕一動不動地任人砍,五十萬顆人頭要砍多久才能砍完?她不敢去想。再說這是五十萬有道行傍身的修士,不是凡人!即便以長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單槍匹馬完成。
要攢齊五十萬條修士之命,最方便快捷的辦法只有一個——戰爭。
只要投入了戰場這台絞肉機,有多少條生命也能吞噬乾淨的。可是以長天的心高氣傲,又怎麼能容忍為生死大敵陰九幽做這劊子手,被千夫所指,背上世人罵名?
若非為了她,他何至於這樣忍氣吞聲?
那五十萬修士,又何其無辜?過去數百年間北方戰線上所死去的修士魂力,泰半都被公輸昭偷走了。陰九幽從廣成宮玉笏峰脫困之後,修為難以提升,於是便想了這樣一條妙策陽謀來,令長天不得不到處大開殺戒,他則隱在暗處,偷取戰場上的魂力。
這個卑鄙的傢伙,將她心愛的男人推到了風頭浪尖上,自己卻坐收漁利。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她怎能讓他如願!
她將拳頭反覆捏緊,才道:「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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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門主輕咳一聲道:「長天大人從中京返回隱流之後,即著手整頓宗務,為隱流重新制定了軍團編制,兩個月後,隱流隨便找了個由頭,兵分七路,突襲西北聯盟,二十天內即拿下十三個宗派。西北聯盟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瓦解,而作為西北聯盟首領之一的廣成宮,因為地處中部太過偏遠,得到消息時,已經基本是塵埃落定了。」
這倒出乎她的意料,沒想到長天回到隱流之後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拿周邊的宗派開刀。然而她想想也就明白了,戰略上有所謂「遠交近攻」,又道是「攘外必先安內」,隱流與西北聯盟之間從來都是罅隙不斷,遠的不提,前幾年隱流的仙植園還讓人給炸了。長天既想將自己的軍隊打造得跟鐵桶一般,又怎會放著這樣的隱患不去處理?
至於隱注和西北聯盟原本訂下的協議。
協議這種東西,不就是用來撕毀的麼?只要一方力量足夠強大,協議的效用不會比草紙大多少。
再者,打散西北聯盟,吞併仙宗勢力,當然還有實實在在的好處。
隱流在巴蛇森林裡呆了太久,日子雖然過得逍遙,卻沒有人類城市作為根基,不能享受凡人的供奉。而在現在的南贍部洲,仙派妖宗繁榮的基礎,正是最最底層的普通人類!隱流戰力非凡,財富卻遠遠不足。而攻下這些西北聯盟中的小型門派,隱流也就順理成章地接受了他們手裡掌管的人類聚落和城市!
一個人類城市能為仙宗提供什麼?除了仙銀之外,還有龐大的人口勞力、物資特產、人才、消費娛樂等等,是具有造血功能的重要資本。隱流未來不知道還有多少仗要打,正需要大量的城市為自己提供充足的物資和錢財。
長天的戰鬥經驗異常豐富,想必是明白了戰爭消耗的東西,歸根到底算起來只有兩樣:人,錢。
她聽了鶴門主念出來的這十來個宗派的名字,就知道這都是離隱流最近的仙宗,並且最重要的是,它們轄下都有特色的地界,要麼是繁華的城市,要麼是有特產的城鎮,還有兩個仙宗緊挨著礦山。整個大西南地區從整體上來說,都是多樹而少礦的,這兩家靠山吃礦,已經坐享了無數年礦產帶來的富裕,終於也因為礦物而惹來了禍事。
「對於攻打的仙宗,隱流前期突襲只講究快、狠、准,所以……」鶴門主偷看一下她的臉色,才吶吶道,「基本便是滅門滅宗了。長天大人不希望有餘孽存活,後期再來尋釁滋事。」
「從上到下,一個不留?」她閉了閉眼,不知道該說什麼。長天果然好狠。
「是。」鶴門主低聲道,「日前潛入無盡海眼襲擊您的,就是陽明宗的餘孽,當時他二人不在宗內,逃得了性命,轉頭就來算計您了,險些釀出大禍。是以神君大人的手段看起來雖然狠辣,卻最是有效。」
寧小閒不說話了。斬草要除根,任誰都知道,可是真正下得去狠手的又有幾個?
過了一會兒,她才喃喃道:「他這般行事,後期再要征伐其他宗派,怕是很難了。」
「您連這個都想到了。」鶴門主佩服道,「不錯,隱流討伐後面的宗派時,的確啃到了硬骨頭。反正宗派失守,自己也活不成了,那些人就負隅頑抗,隱流的推進速度立刻慢了下來。」
她**了**頭。一開始打打閃擊戰還有可能,猶如當年德國閃擊波蘭。可是等到周圍的仙派都回過神來,隱流的戰爭自然要轉入攻堅戰和陣地戰了。
鶴門主道:「不過我們想要攻占的仙宗,基本也都拿到手中了。接下來神君大人也有準備,立刻改換了策略,但凡要攻打之前,都先下通諜,若投降則一人不殺,若頑抗則滿門被屠。」
隱流敢下這樣的通諜,是建立在先前屠人滿門的赫赫凶威基礎上。其手段之兇殘、戰力之強悍,已是有目共睹,眼見得有生的希望,誰會願意去死?隱流接受了第一個仙宗的歸降之後,果然只是收了地契和城印之後,將修士都趕出宗門令其自尋生路,沒有傷及性命。
有了第一個成功的例子,接下來投降的仙宗也就不在少數了。自然也有硬氣的要頑抗到底,隱流也就再一次顯示了何謂殺出一個屍山血海來。
等到遠在中部的廣成宮反應過來的時候,西北聯盟已是土崩瓦解,其名下大部分地區都被隱流收入囊中。西北地區成名大宗很少,基本都是小門小戶,隱流在長天指揮下,攻下這些小仙派不要太輕鬆。
宗內又有飛梭這等飛行速度極快的運載兵力的法器,並且長天將神魔獄內的海納袋都派送到了麾下各支隊伍的首領手裡,輜重、後勤頓時不再是問題,再也不必仰仗緩慢又危險的地面運輸,隱流的機動力立刻得到了空前的提升。
到了三個月後,隱流已經占據了二十九個大州,隱隱有統一西南之勢。
至此,隱流屠滅修士二十二萬人,自身付出了三萬妖眾死傷的代價,若從雙方死亡人數對比來說,可謂十分划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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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廣成宮宣布對隱流開戰,與它站在同一條戰線的,還有十餘家仙宗。
這一次,才是真正的敵眾我寡。以廣成宮為首的仙宗,修士總人數都達到了近七十萬人。
長天接到這個情報的時候,嘴角卻難得地露出了笑意。哪怕是廣成宮,也缺乏飛梭這樣的戰爭利器,修士手裡所有的,也不過是能載重幾十人的法器罷了。就算他們馬力全開,一路上不吃不喝全速前進,從南贍部洲中部飛到大西南,路上都要花費半年左右。何況修士也是人,也會累也會乏,不可能保持這樣高速運動的方式,且這些法器驅動起來還要耗費大量靈石靈力,趕到目的地的時候,已是疲弱之兵。
因此廣成宮萬里迢迢跑來西南一趟,也絕不是簡單的事,從開拔到落地,至少也是大半年之後的事了。隱流早就在整個大西南各個角落都安插了耳目,這半年裡面加緊了對名下所有城市的進一步管控。
此時,因為與隱流的關係,寧遠堂在南贍部洲中部已經幾次遇險。長天乾脆關閉了寧遠堂,將寧羽等人從中部撤回,負責大後方城市的管理工作。隱流的妖眾,在這方面是經驗匱乏的,但寧羽卻不一樣,昔日的岩城不過是個貧弱之地,也被他整治出了烈火烹油般的繁華。他被寧小閒外派出去數年,手底下也積攢了一大批運籌帷幄的人才,再算上隱流內部這幾年也培養出了不少可用的妖怪,此次幾乎被全投了出去。
然而這樣也仍然是遠遠不夠。寧羽於是採取了另一個辦法,說起來卻是極盡簡單,只有「放羊吃草」四個字。他請示過長天之後即下令,隱流所控制的城鎮鄉縣,十年內進貢的仙銀減少三成!
此令一出果然深得人心,民情振奮。趁著廣成宮的部隊未到,隱流又對著各凡人聚落的首領好一番敲打,恩威並施,並承諾若政績突出,百姓安樂,隱流將賜下祛病消災的靈藥。因此這一頓作為下來,也算是各方滿意了。
寧小閒聽到這裡,又有深深不解。
長天和她不同。他這般得天地之寵的巨妖,生下來就是草芥人命的,怎會知道什麼叫做體恤民情,什麼叫做休養生息?可是看他率隱流收走這些地方之後的所作所為,又分明是要收攏凡人,令他們生出臣服和感恩之心。
這又是為了什麼?若說是因為她,她是堅決不信的。長天行事一直自有主張,從不受他人左右,只有和陰九幽定下的血契除外。
「廣成宮的隊伍走了大半年,直到了前年冬天才抵達西南。」鶴門主微微冷笑,「修仙之道講究細水長流,居養氣,移養體。修士和我們妖怪不同,這麼奔波了大半年沒得好好調息,更無人侍候,到得地頭來之後,一身本事也只剩下了三成。」
「他們是分批到來的。第一批抵達之後在杏濱鎮落腳。他們前腳才進了鎮子,鎮民後腳就來報知。隨後這些倒霉蛋就受到我們的熱情款待了,六千餘人死得剩二百來個,逃走了。」
她瞠目道:「這些人堅決不降麼?」人類修士,有這麼硬的骨氣?
鶴門主聳了聳肩膀:「長天大人說,初期不需要俘虜。何況他與陰九幽的血契,也需要人命來填。」
果然,她暗暗抽了一口冷氣。雖知長天意在懾敵,仍心驚於他的狠辣。這樣揮手之間,就斬盡數十萬修士的決絕,果然只有這等上古巨妖才有。
接下來,廣成宮終於在西南的土地站穩了腳跟,開始與隱流對戰。不過此時隱流已經大幅度回縮,堅決不與它硬碰硬,而將主力軍團都撤回了巴蛇森林之中,只留下機動力特別強大的禽妖和精通土遁加成之術的地面部隊,對來犯之敵採用游擊戰術,小股包抄。此時就看出隱流妖怪的天賦,當真是千奇百怪,有些妖怪本身並未有突出戰力,然而卻能給全體友軍帶來土遁、水遁的效果,有些可以布設幻境,有些能夠馭使蟲獸,在這種不拘一格的戰場上,當真是發揮得淋漓盡致。
廣成宮方面,卻遇到了許多麻煩,其中最重要的一項,就是給養的不足。修士雖然不像凡人那樣三頓要吃喝拉撒,但一、二十天裡頭,總要補充一頓熱飯菜吧?這不僅是身體需要,也是心理上的慰藉。再者,與人拼鬥的過程中法器壞了,也得修補,救命的靈丹沒了,也要找長官哭訴一番的,否則下次再遇敵,說不定就掉了腦袋。
許多人心裡都在默默吐槽:隱流的那幫雜碎果然名不虛傳,打起仗來跟不要命似的,許多修士空有一身修為,卻從來沒上過戰場,被屍山血海的血烈之氣一衝,腦子都懵了,十成的身手都只剩下三成,被敵人衝上前來,幾個呼吸間就負傷累累。
廣成宮高層手裡,自然也有兩三件大容器的法器。這種上古奇物固然對個人來說,能夠裝納海量的物品,然而用在這種幾十萬人的行軍當中,想裝載軍備物資,效力卻是九牛之一毛。長天有神魔獄在手,海納袋少說也有一、兩千隻,足夠改變整個隱流行軍的格局,但對方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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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便是來自西南地區凡人的消極抵抗了。廣成宮的隊伍無論走到哪裡,老百姓都不曾給什麼好臉色看,讓修士們納悶得要死:咱是來幫你們脫離苦海的,你們這些螻蟻一樣的凡人不是該痛苦流涕地磕頭感恩麼,為什麼反而拿冷眼來視?
他們卻不知道,修仙者的世界離凡人太遙遠了。對這些壽命不過百年的人類來說,神仙老爺們打架,不波及自己就好,至少是哪一批神仙老爺來統治自己,又有多大幹系?老百姓只希望繳納的仙銀少些,仙派留給自己的活路多一些,他們自然就感戴了。而隱流控制西南這一片地區之後,行惠民之政,養生息之策,半年裡甚至派出丹師給凡人看病,秋冬時節還命令地方吏員體察民情、為窮人發放米粟。
這麼得民心的宗派,就算裡面全是殘忍的妖怪老爺又怎麼樣?對修士殘忍和大家有p關係?對我們凡人好一些就成啊。所以廣成宮的隊伍所到之處,城市和鄉鎮裡都籌不到資源,這固然是因為他們到來之前,隱流已經將大部分有用的物資都收走了,也因為城中的凡人將有財物錢帛甚至是糧食都秘密藏了起來。
西南的冬天很冷,修士們宿在民居之中,雖然能勉強凡人為他們做事,但飯里摻些砂子、拿來的被褥里能爬出幾條蜈蚣蠍子,這種小事卻是數不勝數,聯軍還在雪地里抓到好幾個奸細,都是要奔去向隱流告密的平民。這些人自然是被處死了,可是這種事兒發作得多了,不少修士心裡都感茫然:自己萬里迢迢跑到這大西南,到底做什麼來了?
值得一提的是,隱流重出江湖打江山的消息,此刻已若爆炸餘波一般向四面八方傳了出去,除了被吞併的小型妖宗成員之外,還有許許多多妖怪是自行前來投靠的。妖族的本性即是趨強凌弱,三萬年前的神獸橫空出世,又領著隱流這般強大勢力興風作浪,就吸引了眾多妖怪前來效力。
對於主動投靠者,隱流來者不拒。巴蛇的生長之力,使長天並不虞他們會背叛。接下來的漫漫征程,也需要新鮮血液的補充。只是新兵員需要狠狠操練,長天也不著急,仗著主場作戰的便利,和廣成宮方面的聯軍打得不緊不慢,一方面削減對方兵員,一方面將自己的新兵投入戰場,經受血火淬鍊。
鶴門主沉沉道:「我們也知道,這廣成宮必然是被陰九幽控在手裡了,才唆使這麼多仙宗派人來送死。嘿嘿,他怕神君大人拖著那筆血契不作為,乾脆送人上門來給我們殺。既得了魂力,又令隱流成為天下公敵,真是一石二鳥之計。」
雖然知是陰九幽的計策,但隱流對待這群敵人,又怎麼會手軟?果然到了第二年夏天,在隱流堅壁清野的方法下,聯軍未等到秋收時節就再也堅持不住了。廣成宮或許還有餘力,但原本聽從號令的那十餘個仙宗不幹了,齊聲要求從西南撤軍。於是這一年初秋,當聯軍黯然離開的時候,已有六萬名修士永遠在此閉上了眼。
這一役,似乎再次證明了在幅員遼闊的南贍部洲,長途勞軍、客場作戰是多麼愚蠢的策略。
不過半年之後,長天就親手打破了這種認識。這一次,消息從南贍部洲東部傳來。
盤踞在瀛沙群島的九霄仙派,被滅門了。附近的宗派幾日之後才接到消息,趕去察看的修士都為之色變:這裡從上到下,都沒有半個活物,連山門裡飼養的靈獸、草叢裡蹦跳的兔子,都橫斃當場,果真是雞犬不留。
九霄派最宏偉的大殿,已經在此役中被擊得千瘡百孔,再未有昔時氣派。其正中央的照影玉璧,原本是能夠放出飄飄雲霧、渺渺仙樂的寶物,現在上頭只留下十二個血紅色的大字:「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以命抵命!」落款自然只有兩個字——長天!
此事到底是不是隱流所為,大家起初還將信將疑,結果不久之後,一封聲明從巴蛇森林發出來,這才是確鑿無疑地坐實了殺手確是撼天神君!誰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在半年內帶領妖眾神不知鬼不覺地橫穿了整座大陸,清洗了整個九霄仙派。這個宗派雖然歷史悠久,但長年與世隔絕,不知怎地就能得罪死了撼天神君。並且傳言九霄派內,是有三位渡過了天劫的仙人坐鎮的,莫非也都死在了長天手裡?
只是這樣動不動屠人滿門的舉動太過駭人,經過這一事件,大陸上風聲鶴唳,人人自危。若有朝一日被這樣的對頭盯上,豈非永無寧日了?所謂先下手為強,就有諸多宗派跳了起來,要求將隱流定為魔宗,令全大陸群起而攻之。
對於這樣的呼聲,隱流自然是全然不理的。其實從九霄派覆滅到長天返回巴蛇森林,這段時間內隱流是群龍無首的,就有人忍不住唆使離西南最近的奉天府趕緊動手。
面對外界的風雲滾滾,奉天府卻是少見地沉默了。那名長袖擅舞的府主汨羅不僅自己束手旁觀,也不允許奉天府門下趟入這局渾水當中。所以寶貴的戰機稍縱即逝,長天返回巴蛇森林,這裡重新固若磐石。
也因為承了這一次人情,所以隱流和奉天府的關係就變得很有趣了,互不試探,也互不干涉,民間卻有商貿往來。但對於汨羅的做法,也沒人能說什麼,因為他再過不久就要渡劫了。萬一雷劫不過,難道他要留下奉天府面對隱流的報復和怒火麼?世人此刻已經清晰明白地認識到,隱流是個多麼睚眥必報的強大宗派了。
在此之後,隱流又經過了大大小小的戰役若干,將自己的版圖擴張到了三十二個大州,已經和奉天府、鏡海王府擁有的地域相差無幾了,若是再算上巴蛇森林本身的面積,已是雄踞西南地區的巨無霸。
至此,長天和陰九幽的血契內容,也完成了一大半。
這個時候,大陸上隱隱開始散播一個傳言:撼天神君這兩年來之所以大肆殺伐、毀人不倦,乃是為了收集生魂獻祭天道,以復活自己的心上人!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