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暴怒的長天

  寧小閒此時,自然是在神魔獄裡了。

  她從傳送陣光圈裡走出來,正迎上長天焦急的神情,於是再也堅持不住,軟軟地坐倒在地。儘管長天已知她被刺傷,但那時他是從魔眼的角度看過去的,雖然能體會一劍刺來的驚悚,卻沒有現在面對面相望這麼直觀。

  寧小閒的身材原本就苗條單薄,這幾日食用雲香米才略微改善了體質。此時她右手抱住了左肩,卻止不住血水仍在汩汩流出。事實上,哪怕是個壯漢受了這麼重的傷,最好的應對方式也是原地躺下不動等待救援。可惜她沒有那條件,還得忙得著從石季珊劍下逃得性命,又想要反擊,後面連續頻繁的彎腰、張臂、刺擊、疾奔等動作做下來,氣血流動更旺,莫說自動止住了,肩頭的血淌成了小河一般。

  長天見到時,她已經成了一個小血人兒,傷口流出的血染紅了大半個身子,並且腰部以下的粗布衣裳也在迅速地染紅之中。她的手也太小,根本遮不住肩上那個猙獰的傷口。

  這丫頭傷得這麼重,身體又這么小,她還有多少血可以流?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心尖突然像被針扎似地一痛。還沒等他適應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寧小閒偏又看著他半是討好、半是炫耀地一笑。

  頓時,一股無休無止的怒意席捲而來,在他的神識里咆哮、翻騰,想要尋找一個宣洩的突破口,可是又無從爆發,於是醞釀成一股恐怖的風暴。

  寧小閒也覺得很不對勁。她進了神魔獄之後,第一眼望見那個黑色的身影,鼻子裡莫名地一酸,幾乎要落下淚來,十幾息前想反傷石季珊的悍勇勁兒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只覺得滿腹的委屈都想找他傾訴,就像小狗尋到了主人。

  可是自己現在渾身是血,形象已經這麼狼狽不堪,再哭得滿臉涕淚,他會不會反而厭惡自己?唉,她好佩服自己啊,在傷口血流成河、痛徹心扉的關頭,自己還有精神這樣胡思亂想。

  可還沒等她開口,地面突然微微顫抖了起來,不對,是整座神魔獄都在微微顫抖。

  這可是她見過的最強**器啊,她大驚之下抬頭望向長天,卻看到他面色冷厲,原本清澈的金琥珀色眼眸中居然風起雲湧,演繹著諸般異象,似乎有無數璀璨的星雲正在不停誕生、不停旋轉、不停毀滅。如此輪返往復,被毀滅的星雲越來越多,臨寂滅之前爆發出的炫爛光華極短暫、極燦爛、極輝煌,長天眸中神光奕奕,令人不敢直視。

  若有大羅金仙在這裡,必會驚呼,長天的境界居然已經到了「一念生世、一念滅世」的地步!他身上的銀鏈緊緊繃起、如臨大敵。神魔獄感受到了他的憤怒,害怕得簌簌發抖,整個地下層空間像被一股巨力扭曲,身處其中的人如陷泥沼,周身都動彈不得。

  她害怕了,提氣連喚了他的名字兩聲。長天這幾日來一直都不對勁,今天突然爆發了麼?選的時間可真不恰當,她現在傷得很重,亟需他的幫助。再不趕緊止血,她一定會死在這兒的。

  她沒有多少力氣了,呼喚的聲音不大,但仍然傳進了長天的耳里。

  他驀地閉上了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此刻不是生氣的時候,他也未料到這股怒氣會來得如此劇烈。須知他上一次這樣大怒已經在數萬年前,那時他掀起了滔天的洪水,淹沒了南瞻部洲至少十分之一的土地!可是今天僅僅是見到寧小閒受傷,就讓他如此失態麼?

  他再睜開眼,雙目已經恢復了澄清,那些星雲和光華都不見了。

  「過來!」她是神魔獄的主人,他沒法將她直接搬到自己面前。

  但她還有些害怕。原來長天發起怒來這麼恐怖!話說他到底為什麼生氣啊,受到傷害的人可是自己啊。「我,我吃顆瓊露丸就好了。」她有些吞吞吐吐。

  「你受的不是致命傷,不要浪費瓊露丸的藥力!」他極不悅,因為她受了重傷還在磨磨蹭蹭,也因為她露出了懼怕他的神色。「快**過來!」他不自覺地用上了命令的口吻。

  「哦。」她委委屈屈地應了一聲,右手撐地,使了好幾次力氣才勉強爬了起來。說來也真是奇怪,被石季珊劈中的時候,她雖然害怕卻不至於如此無力,也許是她的人體潛能已經爆發過了,現在進入了萎靡期。眼看她和長天的距離只有短短几丈,可她就是感覺到腳下虛浮,眼前發黑。

  站都站不穩了,還要想辦法挪過去,好痛苦啊!嗚嗚嗚……她拖著傷軀,以比蝸牛快不了多少的速度往前挪動,終於接近了地上那條紅紅的「三八」線。

  然後寧小閒毫不猶豫地抬腿,跨了過去。

  她快要走到化妖泉邊了,長天倏地站了起來。他身高超過了六尺,這麼一站直,泉水就只及到他的小腿。神奇的是,他身上的衣服也絲毫不沾水漬,看來也是件法器。

  他邁開腿,大步往寧小閒這兒走來,顧盼之間自有一股一往無前、惟我獨尊的氣勢。縛龍索察覺到他的異動,恪盡職守地努力向後拖拽,長天卻只是微微一頓,又繼續走向泉邊。他分出神力與縛龍索抗衡,後者一時拿他也沒有辦法。

  寧小閒眼巴巴地看著他走近。「他第一次站起來了呢,原來他長得這麼高!」在頭**不知名光源的照射下,她整個人都被覆在了他的影子裡,更顯小巧可憐。

  她心安理得地用掉了最後一分力氣,然後安全癱倒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長天毫不費力地將她打橫抱起,輕輕放在地上。考慮到地面太硬,他又調整了一下姿勢半跪下來,讓她的上半身能舒舒服服地倚在他胸口上。

  「我快疼死了!」她本想抱怨的,可是話說出口,就變成了軟軟的撒嬌。

  「馬上就不疼了。」他低沉地安慰道,隨後仰起頭,微微張開了薄唇。

  他這姿勢真是撩人啊,如果有直男在場,估計會情不自禁地衝上前去吻住他吧?寧小閒的腐女之心又不安份地胡亂設計情景再現了,想到荒誕處,她忍不住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