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豎起一根水嫩的手指,哪怕汨羅心事重重,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一,我想知道千金堂的堂主叫什麼名字,人在哪裡,我有事尋他。」
汨羅奇道:「你要找千金堂的堂主?這人行蹤和陰九幽同樣詭秘,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不過你運氣真不錯,我和他打過幾次交道,彼此合作愉快。你對他若無惡意,我倒是可以為你引薦。」
真好,南宮真的第一個遺願可以完成了。她豎起第二根手指:「我想要巴蛇山脈的資料,越詳細越好。」
「這更是小事一樁。」他嘴角含笑,「你為撼天神君辦這事,我必盡力相助。」
是了,這傢伙一直便知道她和長天之間是有關係的,現在又出言試探了。她翻了個白眼,也不明說,只道:「謝謝了啊。」
「客氣,客氣。」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人若長得帥,擺什麼姿勢都好看,他這動作更是做得**無比,「聊了這麼久,餓了吧?你初來馳明城,就由我做東。」
結果兩人才站起身來,宅院中就響起了守門瑞獸椒圖的大嗓門,像是在耳邊突然響起一樣。寧小閒皺了皺眉,這門鈴聲音真大!
它所說的內容,一下子引起了她的興趣:「慶忌公子來訪,主人見是不見?」
慶忌?奉天府的大公子慶忌,幾個月前追殺得汨羅險死還生的慶忌公子?單憑他曾迫得汨羅那麼狼狽,卻還能平安無事到現在,她就很想見一見這個奉天府府主的長子。
汨羅眼中果然閃過一絲戾色,只是一瞬間罷了,速度快到讓她以為自己花了眼。定睛再看去,這人嘴角已經掛上了笑容,玩味道:「見,為何不見?若不讓他好好炫耀一番,他晚上怎麼睡得著?讓他稍候。」轉頭對寧小閒道。「寧姑娘,你……」
寧小閒不等他說完,擺手道:「你兄弟二人的家事,我不方便旁聽。先行退避就是。」說罷轉身出了精舍,到另一棟小樓休息了。一直立在她身後當柱子的塗盡也跟著走了出去。這園子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兩棟樓宇之間相隔至少十丈,一般修仙者還真沒有這樣好的耳力。
她這般體貼,汨羅也微鬆了口氣,隨後吩咐椒圖:「放他進來。」
寧小閒進了另外那棟小樓,安心享受著侍女送上來的茶水、細糕、果子,甚至還有個軟妹紙走到她背後,伸手要在她肩上輕輕捶捏。被她堅決地拒絕了。她不習慣有人觸摸自己,無論是異性還是同性。
汨羅平時可沒少享艷福啊,她早看出這裡的侍女個個千嬌百媚。奉天府所用的侍女嘛,多半是妖怪所變,並且修為最低也有化形中期的實力。
這整個院子從外頭看。那是平凡無奇,可是她進到這棟小樓里所看的擺設,雖然和堂皇富麗沾不上邊,但件件充滿了雅趣,只說她身下的這具軟榻,就是用紫檀木製成的,圓渾柔潤。上飾秀雅的忍冬紋,其他如屏風、多寶格、卷案等等,雖然不是鑲金嵌玉,但上頭的包漆是由高明的匠人至少細細地抹了二十層,再打磨得平滑圓順,隨後在漆上再作繪紋。這都是水磨功夫。
她往後微傾,似是靠在軟榻之上,暗地裡卻向長天傳音道:「慶忌已經走進來了?」偷聽牆角這種事,一向是她的大愛。現在她離精舍太遠,竊聽不著。不過沒關係,她有靠山,長天這傢伙絕對能聽到!
果然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是。已經到了精舍門口。」
「這人什麼模樣?形容一下唄。」汨羅長著一副勾魂奪魄的皮相,他的兄長肯定也差不到哪裡去,父母的基因太好了嘛。不過問長天等於白問,讓他形容另一個男人的長相,打死他都不會用上俊、帥這類字眼的。「算啦,你也說不明白,先給我現場直播好了。一會兒再用神力凝成圖象給我看。」
「……」他真想掐死這無法無天的丫頭,居然想偷看男人,而且要他幫忙!
精舍里的人,怎會知道她要幹這勾當?她若在現場,當能看到慶忌公子一身白衫,配著鐵灰色的褙子,他有一對和汨羅幾乎一樣的狐狸眼,眉目間也是俊逸無方,同樣一表人才。
「好弟弟,許久不見,你身上傷勢又剛剛痊癒,大哥甚是記掛,剛到馳明城就來尋你了,不怪我吧?」慶忌笑眯眯地。
汨羅早在他進來之前就重新坐回椅子上了,聞言神色不變,嘴角勾起,揮手讓侍女端上清茶。他心思縝密,聽到椒圖通傳時,就已經讓侍女將待客的靈茶,重新換回自家的雀舌茶,否則慶忌窮追不捨的靈茶反而在他的小園裡出現,這事可扯不清楚。
他這園中有自己的心腹,聽慶忌此言,顯然是要揭汨羅公子瘡疤,提醒他曾在自己手下吃了大虧,險些喪命。汨羅也不氣惱,感嘆一聲道:「大哥對弟弟的拳拳愛護之心,我哪裡捨得責怪?早晚要湧泉相報才是!」這乃是告訴對方,此仇要加倍奉還。上次他低估了這個兄長,結果在北部戰場險些被他暗算至死,奔波了數千里都不得脫身,直到烏馱城被寧小閒所救,才緩過一口氣來。這個大虧對於心高氣傲的汨羅來說,實在是奇恥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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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心中越是惱恨,面上就笑得越發歡暢。
旁人若是不知因由,只聽這兩個人在這裡互訴衷腸,會覺得兄弟友愛,蕭牆和睦。只有知情的,才明白兩人心裡都是殺機盎然,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
他舉起茶盞,淺淺啜了一口:「大哥此來,可是有要務在身?」
他這話正好搔中了慶忌的癢處。大公子揚眉,眼中閃過一絲得色:「不錯。我麾下青甲軍大將多摩吉近日在北線作戰勇猛,屢立奇功。父親顏色大悅。他要我一併轉告你,北方前線軍務繁忙,你近來太過勞累,還是要好生休息,所以這前線的督軍之責,就由我暫代了。」說罷,緊緊盯住汨羅,一心想看他的反應。
可惜令他失望的是,汨羅並未如他所想的勃然變色,甚至手中的茶水還是穩穩地往嘴裡送,無限愜意地品了一口,半天才不咸不淡地說了句:「哦?北方十三妖宗挑釁我奉天府威嚴已久,多摩吉既是人才,當要重用才是。既如此,北方就有勞大哥了,正好我最近也樂得清閒養傷。」
北方前線原本由汨羅督戰。他經營北方多年,手裡大權在握,不然慶忌也不會如此忌憚於他,一旦對他下手就要斬盡殺絕。現在好不容易哄得老父將督軍之職放到他手裡,實際就是從汨羅手裡剝走了軍權,這小子城府再深,又怎能如此淡定?甚至他還親口說了「清閒養傷」!
慶忌知道,自己這個弟弟生性高傲,他既能主動說出「養傷」,那就是扎紮實實認下了這個虧,也向他表明日後必會雪恥。現在奉天府老府主瀕臨「天人五衰」的局面,很快就要死去。兄弟倆同父異母,自幼不和,此時爭的就是父親的青睞,以定下日後奉天府府主的歸屬。
汨羅真會將權力拱手讓出,任憑他在北方戰場上搶占功勞?都說狐性多狡,但他慶忌雖然也是純血的天狐之身,卻從來看不透這個弟弟的想法。這奪權之事,真會進行得如此順利?
汨羅看著兄長的面色陰晴不定,知道慶忌又犯了好謀而寡斷的毛病,也不再這問題上多說,只輕輕道:「督軍大印放在我府中,明日回府了再取給你吧。此外,岩城靈茶之事,兄長可追出眉目了?」慶忌特地趕來告訴他的事,早就有人報給他知道了。北方的軍權,慶忌想要就要去好了。北方前線作戰,哪是那麼容易之事。何況像他這樣養尊處優的豪門妖二代,哪裡會明白,他汨羅手裡掌控的不是軍權,而是人心!
北境數千將領、百萬妖兵的人心所向!只要汨羅還活著一日,慶忌就不能真正掌控北部。
寧小閒帶著溫良羽離開岩城之後,只有他才知道二人的動向。後來此事奉天府移交給慶忌去追查,汨羅就親手斬斷了所有線索。他自己就是個大情報頭子,既由他親自替寧、溫二人抹乾淨了所有案底,慶忌就是翻上天也別想再查出蛛絲馬跡來。
果然此言一出,慶忌面上就是一僵,顯然被戳到了痛處,怏怏道:「快了,再有數十日就該查出來了。」
還要「數十日」麼?汨羅微微一笑,心裡卻覺得有幾分解氣。他也不是什麼善茬子,這草包跑到他面前來耀武揚威,他如何能聽之任之,一味示弱?「天色不早,大哥可要與我一同用飯?」
他就是這樣一問,順便逐客。兄弟間水火不容,沒事誰願意坐在一起吃飯?嗝應得慌。
果然慶忌輕哼道:「晚間我要赴宴,就不在你這裡叨擾了。」目光不經意一掃,隨後為之一凝。汨羅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道一聲「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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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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