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1章 最毒婦人心

  他貴為神王,但在戰爭還未結束前卻不能唯我獨尊,不能重走蠻祖當年的老路,否則誰給他打仗?虎嘯峰變故如何收場,這不獨是他,也是烏謬和陰生涯必須面臨和解決的問題。

  她撇撇嘴。

  皇甫銘也伏在船舷上:「你能發下重誓,虎嘯峰爆炸與你無關?」他問得鄭重,「如果能,我力排眾議也要保你無虞。」

  她眯起眼,感覺到髮絲被微風拂動,才想起方才炸散了頭髮,於是以手耙梳,隨便挽了個髮髻,以金簪定住,口中卻漫不經心道:「好端端地,我為什麼要發誓?蠻人全死光我才要彈冠相慶呢。」

  皇甫銘看她的眼神,一點一點變了。

  果然是她!

  雖不知道她如何辦到,但今晚的元兇必是她無疑了。

  這可不好辦。如果兇手另有其人,他掘地三尺也能挖出來,可如果是她……

  寧小閒瞥見他靠攏過來,不由得訝然:「怎了,你要作什麼?」

  「姐姐,你可真能給我惹麻煩。」他緩緩呼出一口氣。將她關在神山三年,他還以為自己將她稜角給磨平了大半,看來她那是有意收斂,一出神山就原形畢露了。

  在他的陰影下,她的一對眸子依舊是黑白分明:「你打算怎麼處置我?」她輕輕「啊」了一聲,「是呢,你不能傷我,也不能加一指於我!這可有點兒不好辦了。」

  她這會兒眼波流轉、巧笑嫣然,盡顯活潑靈動,正是他最愛的模樣,可現在他卻也恨得牙根兒都癢了。

  「姐姐真是不乖,不過,我和巴蛇的協議不會永遠維持。」他慢慢欺身而上,雙手按在她身體兩側的船舷上,將她錮在方寸之地,「到得那時,淘氣的姑娘一定會受處罰的。」

  他說得又輕又慢,最後幾個字幾乎在她耳邊呢喃,連熱氣都噴在她敏~感的耳廓上。

  寧小閒不寒而慄,伸食指按著他胸膛,將他推了開去:「其實還有一法,可免你於眼下困局。」

  「什麼辦法?」

  「偷偷放了我。」寧小閒笑眯眯道,「你可以向其他蠻人假稱長天救走了我,冤有頭債有主,該追我的來追我,該殺我的來殺我,那就和你一毛錢關係也沒有了。」

  要是讓她從手底逃走,他的威信和名望不知要受多大打擊。皇甫銘胸口起伏几下,直氣得笑了:「我終於知道烏謬面對你時有什麼樣的感受了。」

  恨到了極點,卻又摸不得碰不得,還時常被她撩動火氣。

  寧小閒咬了咬嘴唇:「剛才發生何事?」她的感官雖被削弱,還是覺出方才爆炸時有些異常。

  「他施展領域,想趁亂將你搶走,被我攔下了。」

  她「哦」了一聲。

  皇甫銘眯起眼,不知怎地心底湧現一股暴怒:「姐姐可是覺得很遺憾,烏謬沒有得手?」她這滿臉的惋惜是怎麼回事!

  她是撼天神君道侶,滿心掛念巴蛇倒也罷了,他雖然妒忌卻知那是天經地義。可是烏謬又算什麼,她寧願落進烏謬手裡也不想呆在他身邊嗎?

  「你若被他擒走,日子可沒有在我這裡舒坦。」他咬牙切齒道,「他有的是法子令你生不如死!」

  她唇角綻出一抹冷笑:「你也不差。」

  「喀啦」,他握著的船板被一下捏碎,畫舫不由得劇烈震動。這整艘船是一件法器,其中部件壞了,其主人唐努爾自能感知,也不知從哪裡掠了過來:「發生何事?」

  皇甫銘的手張開又握緊,握緊重又張開,如此反覆幾次,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無妨!」

  他聲音里怒氣飽滿,唐努爾就是再遲鈍也不難分辨出來。不過神王和這位玄天娘娘之間的關係一直怪異,她也未多想,這時就道:「初步勘察結果已出,爆炸位置深入山腹七百丈(兩千米),對方用的應該是千金堂的巧器一類,威力奇大,專用於開山裂石。」

  「七百丈?」皇甫銘回身,「虎嘯峰有山洞或者地縫?」有些山脈被流水腐蝕得千瘡百孔,洞穴橫生,但這裡?

  「選此召開盟會之前就勘探過了,沒有。這裡山體勻實,並且布下了陣法結界,禁絕土系神通遁入。」這般重要的盛會,自然事先要做充足準備,只是從現在來看,好似稱不得萬全。

  皇甫銘沉吟半晌:「果真這樣,那就不是姐姐所為。」如非修仙者,不能透壁遁進山腹里去,何況聖域還有所預防。寧小閒修為被制是事實,斷不可能如此行事。

  他望向寧小閒,眼裡可沒有半點愉悅,反倒是沉沉的不快:「姐姐何不否認,難道認得下手之人?」

  她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我三年不出神山一步,你堂堂神王耳目遍布天下。現在你想說,你抓不著的主犯我反倒認得?」

  皇甫銘眯起眼看她:「爆炸明明不是因你而起,為何方才不在人前否認?」

  她淡淡道:「就算我否認,他們會信?」

  話音剛落,她就望見皇甫銘胸口起伏,長長吸了口氣,好半天才緩緩吁出來。

  這個動作的意味很明顯,他有些暴躁了,而且失去耐心。

  對於他的盤詰,她的回答每一句都是反問!這說明什麼?她還不說實話,她還在挖空心思對付他!

  在眼下的風頭浪尖上、在他費盡心力想保全她的時候!

  她在烏謬等人面前所言似是辯駁,卻顯得漫不經心,只會更加惹疑。現在來看,她那一番作態必是有意要把矛頭挑向自己身上,所憑忖的大概就是他和巴蛇的那一紙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