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讓聖域焦頭爛額也簡單,解鈴還需系鈴人。蠻族能在大陸上勢如破竹,都有賴於隱流回返巴蛇山脈,現今你把麻煩再給神王請回來就是。」
她說的是,放虎入林?神王和巴蛇之間簽定協議,想讓隱流重返南贍部洲,惟有……烏謬心中一動:「你在建議我,殺了你?」她看起來可不像膽敢舉身赴義之人。
「想多了。」寧小閒沒好氣道,「只讓你解開金環上的禁制。對你來說,舉手之勞罷?」開玩笑,好幾年沒見著長天了,哪怕就為這麼個目標她也要茁壯地活下去。在沒抱夠親夠自家的優質美男之前,她怎麼捨得去死?
「金環上的禁制?」烏謬沉吟。
寧小閒微不可見地撇了撇嘴:「金環上有兩道禁制,一道屏蔽了長天放在我身上的道標,令他不能跨過虛空直接找到我;另一道,則禁絕了我和神魔獄的聯繫,令我不能召喚它。這兩道禁制都與空間神通有關,我觀察神王很久了,他雖然神通廣大,卻不像是精擅這類術法。男子漢大丈夫敢做就要敢當,莫要告訴我這兩道禁制不是你的手筆。」
為什麼懷疑到烏謬頭上?說白了還是三年前諦聽托轉輪王傳給她的那個消息,西南仙宗梟野派趁著沙度烈派軍橫渡滽河之機發動襲擊,可是掌門隨身的小世界忽然打不開了,裡面可是放著十門梟野派從金千堂重金購得的巨靈神炮!
少了強大的火力支援,梟野派失利敗退,而寧小閒則注意到那個倒霉掌門遇上的情況,和她恰是如出一轍!
從她足踝被扣上金環的那一刻起,她也打不開神魔獄了。不,應該說,她和神魔獄徹底失去了聯繫。三年當中,她和長天、轉輪王反覆研究過許多次了,這應該是禁制直接切斷了儲物空間和物主之間的空間紐帶之故,所以前者根本接收不到後者的召喚。
各個空間的大小、容積、特性都不同,修仙者通過「認主」的方式使自己與它建立一個簡平快的一對一聯繫通道。
神魔獄之所以珍貴,在於其內的空間開闢時擁有許多獨一無二的屬性。但就算是這樣,它與主人之間的聯繫也要遵循最基本的原則。金環上的禁制,就是直接阻隔了寧小閒和神魔獄之間的空間紐帶,使得後者無法接收到主人的召喚和指令。
這其中已經涉及到空間最精微的知識,即便是長天搜遍記憶,也只找出一人能施出這種神通。
那就是烏謬。
如果再加上梟野派的實例為證,那麼金環上的這兩道禁制,十有七、八真地出自烏謬之手。
其實想來也不奇怪,當初蠻人三大勢力聯手對付隱流,這枚金環雖是神王打造,但由烏謬在上面施加一、兩道神術也是再正常不過。
「是我。」烏謬終於承認了,「單解開這兩道禁制,你也逃不掉的。」真正封印她全身修為和神魂的,還要歸功於神王的力量。
「也即是說,就算我能逃走,主因也不在你。」寧小閒保持向前目不斜視:「既如此,那你還怕什麼?」
烏謬懶洋洋向後一靠,打算看她怎麼說服自己:「我為何要幫你?」
「幫我也就是在幫你自己。」寧小閒無視他嘴角露出的那一絲譏諷笑意,輕聲道,「聖域三推四阻,屢屢不肯跟你聯合出兵端掉奉天府,無非是害怕強敵一去,沙度烈發展迅猛。唯有招隱流出山,聖域為免腹背受敵,才會積極主動去消滅朝雲宗和奉天府。」
烏謬冷笑:「隱流出山,第一個要對付的恐怕是我沙度烈吧?」
「當然了。」寧小閒輕輕吁出一口氣,「我如在神王手中,長天投鼠忌器,怎敢去對付聖域?從地理位置上說,摩詰天又離得太遠,也無攻打的必要。所以,不打你打誰?」
烏謬慢慢斂去嘲諷神色,認真思索起來。
這時神王轉頭低聲問她:「可有不適?」她目光渙散游離,和往日相比有些無精打彩,想來還是妖丹作亂之故。
寧小閒「嗯」了一聲:「我能下去休息?」快讓卓蘭扶她下去,她不怕丟人!
神王歉然:「姐姐再克服片刻,我儘快要求中場小憩。」
她冷笑。不能走?不能走還說個毛線啊!果然這傢伙戒備心太強,漏盯她一秒都不行。身為無所不能、神通廣大的神王,有必要這麼著緊一個小真仙嗎?她都替他覺得累。
她不再理會皇甫銘,轉頭看了烏謬一眼,見他眼帘低垂,眸中卻有光芒閃動。
那種眼神她熟悉極了,喚作野心。
她決定給他再加一把薪火:「你以為助我脫逃就是背棄種族,陷自己於不義?」
烏謬撫著下巴,有些玩味:「難不成我幫你逃跑,還能變作聖族的大英雄不成?」幫助她就是背叛蠻族,這是鐵律,不會更改。幫著妖族來對付自己人,就算他身為神境,也難以背負這樣沉重的道德壓力。
畢竟像廣德那樣的人少之又少。他倒想看看她怎麼才能混淆黑白、指鹿為馬。
「是麼?」寧小閒笑了:「那麼你猜猜看,如果聖域和摩詰天打敗了朝雲宗和奉天府、打敗了朱雀和懷柔上人等諸位神境以後,下一個要對付的是誰?」
烏謬不語。
「如果你以為,他們的對手會是隱流,那麼你就錯了。」寧小閒一字一句道,「他們的下一個攻擊目標,必定是你!」
烏謬目光忽然閃爍:「為何?」
「如果聖域將我控制在手裡。」寧小閒反覆強調這一句,「神王就可以要求長天率領隱流妖軍,進攻沙度烈!」
「必定成為競爭對手的沙度烈,和可以利用的隱流,你覺得神王在這二者之間會選哪一個作為攻擊目標呢?」寧小閒嘿嘿冷笑,「到得那時,沙度烈就要同時面對聖域、摩詰天、隱流這三大強敵,即使神威機智如特木罕,我也懷疑你能堅持超過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