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連長天的速度都受到了影響,揮出來的劍力當然被削弱了不止一籌半籌!
最重要的是,這樣的慢動作令皇甫銘也能淡定應對、從容反擊!
他手裡忽然現出一把顏色暗淡的木槌,直接朝著長天的頭部猛擊下來!
那動作乾脆、直白,充滿了狂暴的張力。並且這木槌看起來雖然又破又舊像極了農具,上面卻還附有淡淡紅光,兜頭砸下來的時候驟然爆發出一股子凶厲絕倫的殺氣!
南明離火劍重在鋒銳,刺龍戟常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概。然而哪一件神器也絕不似這柄外貌普通的木槌,一旦發作起來竟是這樣一股剛強不屈、百折不撓,寧可與敵人同歸於盡的兇猛氣勢!
這東西的器形,長天早在三百年前就已經見過了。
它就是神王成名之後仍然從不離身的神器——「沉浮」。
這柄木槌跟著蠻祖,見證了他從普通蠻人蛻變、進階為天下第一強者的全部過程,可謂榮辱與共。因此蠻祖得道之後,沉浮也擁有了無以倫比的神能,並且與他脾性相投。
沉浮上頭透出來這股子戰天鬥地、從不放棄的氣勢,正是蠻祖一生心性的寫照。
寧小閒一下握緊了粉拳,不知道長天要如何應對——這個等階的戰鬥,她還插不進手,只能幹著急。
自己的道行,照著眼前這兩人還差好大一截!
論智計,這兩位只可能比她更高。先前她以言語擾動皇甫銘心神、給長天製造機會,可是皇甫銘豈非也正好藉機重新布置領域,悄無聲息地將長天也籠罩在其中?
雙方各展所長,哪一個也不是吃素的。
顯然時間領域的存在也束縛了長天的施展,畢竟再強大的術法神通,放慢十倍來看都顯得滑稽可笑、威嚴全無,最重要的是可以被輕鬆閃避。
長天變慢了,皇甫銘卻不受影響。眼看著那一記重槌就要擊中目標,長天忽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巴蛇陡然現出的龐碩身形!
他這一回只變作了原身的二十分之一大小。不過巴蛇真身的全尺寸比山脈還要宏偉,哪怕縮小為二十分之一,體型也要遠遠超過普通蟒妖,又是秒變回來,與時間流速無關。他和皇甫銘近在咫尺,因此蛇身驟然縮緊,一下就將他緊緊纏住!
巴蛇的絞殺之力有多強?這世上好像還沒人做過試驗得出過結論。如他這樣的神獸,晉入神境之後返璞歸真,將自己的天賦精修得更加登峰造極。
皇甫銘被他這樣一勒,自知不好,當即運全力抗衡,不過白晰的臉皮都漲得通紅,渾身骨骼更是咯咯作響,顯然也是極不好受。巴蛇無疑採取了最討巧的一種法子來對付他。這種摒棄了所有技巧和神通,簡單粗暴地以蠻力絞殺對手的方式,無論時間流速怎樣調整,加在皇甫銘身上的壓力都不會變小。
這就叫作以不變應萬變,所謂簡單,才是最有效的。
並且寧小閒也留意到,巴蛇的動作比人形要迅捷得多,至少沒有那麼嚴重的遲滯感了。她稍一琢磨就明白,這是因為巴蛇本身力量過於強橫,連空間的規則隱隱都有被打破的前兆。
巴蛇這一下絞住對手當然咬定青山不放鬆,再加了兩把力氣,連鱗片覆蓋下的肌肉都鼓起虬結的形狀。
論絞殺力,天下有誰敢和他媲美?他這是以己之長去攻敵之短,連神王都要吃不完兜著走。後者也知自己危在旦夕,手裡執著神器沉浮,除了第一下以外,又接連砸出兩記,都絲毫不差地落在蛇身同一處部位。堅硬的槌尖和蛇鱗碰撞,居然敲打出暗紅色的火星!每一下鈍響都震得山林顫動,草葉簌簌飄落。寧小閒隔著魔眼都忍不住捂起耳朵,只覺神魂激盪、胸口煩悶。
皇甫銘的努力立竿見影。接連經受了三下重擊,這一大片蛇鱗終被擊碎,因此最後一擊其實是砸進了血肉、作用於骨骼。寧小閒都聽到了瘮人的鈍響,仿佛用炸藥爆破大山。
實際上,那是神王的力量混合在沉浮的攻擊中,對巴蛇血肉的大肆破壞!
從她的視角,都能望見巴蛇身上硬生生被砸出一個人頭大的破洞,純金一般的血液從傷口裡噴濺出數丈之遠,而後流得汩汩有聲。
這可太不尋常,要知道巴蛇的鱗片可不是單純的又厚又硬,正所謂剛強易折。每一塊鱗片表面的紋路都經過了天然的精密設計,能卸掉遭受的外力;翻過來,鱗片內部還有軟化的角質層,輕薄透氣,共一千層疊在一起,上面布滿了細小的氣孔如同海棉。如此內外相襯,才使得巴蛇鱗片在堅硬之餘,還格外柔韌有彈性,又有極好的延展力,否則昔年全盛時期的屍陀舍,為何執著本命寶戟還扎不破巴蛇的外皮?
更別提鱗甲之外還有一層透明的軟膜覆蓋,再算上乙木之力給他的鱗甲防護作出的加成,這世上能擊破他真身防禦的神器,寧小閒還真沒見過——
除了沉浮!
自然,長天上一回和地獄道閻羅爭鬥時也受了傷,不過後者所用的東西都不是陽間之物,不遵守本界規則。
這還多虧了巴蛇的防禦原本就逆天得要命,這世上還真沒幾人能硬生生扛住「沉浮」的槌擊而沒有斷作兩截的。
她心疼死了!
不過巴蛇立刻收縮、翻滾起來,讓傷口遠離敵人,同時縊住了皇甫銘的手,令他不能再揮舞法器。事實上,他當然是第一時間作出反應,只不過在時間領域當中,誰的動作都會變得慢上好幾拍,巴蛇這才沒有阻住後面兩下攻擊。
不過他也明白客場作戰一定要速戰速決,因此蛇頭微抬,朝著皇甫銘張開了血盆大口。
他竟打算將對手直接生吞下去!
巴蛇早將身體煉作神器,腹中自成另一個空間,他在那裡擁有絕對權威。皇甫銘若真被吞進去,只有束手認作階下囚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