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你也懂得瞞上了。」聞無命臉上青氣一閃而過,「這筆帳稍候再算。我且問你,你是失心瘋了麼,這事情怎能到處傳播?」
桓公替突然冷笑起來:「我就知道你敝帚自珍,若是報給了你,你必要將這消息捂得嚴嚴實實!」
聞無命覷著他道:「神魔獄在她手裡,陰九幽也在她手裡,我們必是要搶過來的,只不過不是現在……你連這點兒時間,都等不及了?又或者,你不信乾清聖殿能拿下她,非要假手他人不可?」
這大帽子扣下來,桓公替也只能低了低頭,不發一語。
聞無命嘆口氣,緩下了臉色:「我知道你復仇心切,巴不得她立刻橫死當場,給松玉償命。可是想動隱流,必得從長計議。現在還沒人對她下手,反倒跳出個護花使者來。有奉天府攔著,我們後頭行事更不方便了。」
聽到汨羅的名號,桓公替也只得沉聲道:「這事是我欠考慮了,我本以為消息散播出去,寧小閒立刻就會陷入了被動……哪知奉天府主會突然現身。」
聞無命冷冷道:「你以為麻煩只到這裡?我方才接了兩個飛訊,我們兩月前在步青州拿下的兩個城池,接連遭到攻打。」
桓公替這才吃了一驚:「什麼!」
「你自己看罷。」聞無命擲出兩枚玉簡給他,「對方也沒有留下名號,盔甲武器均未有標記。那兩城內只有數百兵員留守,對方洗劫了城池之後將我們的人殺得一個不留,連歸降的都不放過,然後揚長而去。從行進路線來看。他們應該是取西北向而行,那條路上還有我們三個城池,離得最近的只要兩天腳程可到。」
桓公替將神念自玉簡中收了回來:「我去?」
聞無命厲聲道:「自然是你去!這個時候偏偏和乾清聖殿作對的,不是隱流就是奉天府!怕是那小妖女查出了幕後黑手就是你,惱我們揭她秘密,也暗地裡來尋我們的晦氣。你散播的流言叫捕風捉影,她派人掠我們城池。那叫死無對證!」宗派行事。還需要證據嗎?桓公替遣人散播流言自然無需實證,而隱流若是當一回蒙面大盜洗劫了乾清聖殿的城池,只要手腳做得乾淨點。誰敢說一定是寧小閒指使的?
桓公替只能應了下來。
當天傍晚,他就點了三萬人馬,直奔西北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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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者的腳程,自然極快。乾清聖殿為北境最大的仙宗之一。兵員素質也是過硬,只一天半夜的功夫。就翻過荒無人煙的崇山峻岭,抵達二百里之外的泗水關。
從這裡再往西北走上小半天的功夫,就能趕到目的地苦平城。若是運氣好,桓公替是很有可能趕在未知敵人之前擺好陷阱。攻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的。原本這次急行軍要一鼓作氣走到底,不過大軍到了這裡,也不得不停下來。
不是他好逸惡勞。而是泗水關前方綿延百里的山區,都為「地龍息」所掩蓋。這片地域遍布著無數坑洞。每到夜裡都從地底冒出來青綠色的毒|氣,將無數大山都籠罩其間,遠看綠煙裊裊,另有一番風情。不過這種毒霧侵蝕皮膚,對普通修仙者都能構成威脅,又是從地底冒上來的,所以被當地人訛傳為地底的毒龍吐息。普通的毒瘴都是春季發作,但這「地龍息」卻在冬季尤其盛行,尤其夜裡籠罩山林,只有清晨風向改變之後,才能將它吹散。
所以趕了夜路的乾清聖殿的大軍也只停在泗水關,等待黎明的到來。
橫豎離天亮還有三個時辰,桓公替心裡鬱抑,也就帶著七、八個親隨入關小憩,橫豎這裡離大軍只有不到五里距離(2.5公里),他一呼就有百應,誰敢在這裡動他?泗水關原本只是地勢險峻的關隘,只是在這裡打出了幾口甜水井,才漸漸發展成一座小鎮。
這時離天亮還早得很,鎮上烏漆漆一片,酒肆飯鋪都關著門。桓公替走了一會兒,突然站定道:「老六說的店呢,怎麼還沒到?」
他身後一名親隨道:「應該就是這附近了,他留言說過了土地廟就是,那裡頭做的架子肉正得很。」幾人又往前走了幾步,就望見前方黑暗中透出一點光來。
此刻剛到丑時,也就是凌晨一點鐘的時候了,這麼偏遠的小鎮上居然還有店子開著?幾人走近了看,原來是一家雞毛店,門臉兒極小,後方還有白霧飄起,顯然廚房裡正忙得歡。這等窮鄉僻壤之地的小店破舊得很,桓公替身居高位,於吃穿行用也極講究,在雞毛店過夜不如回軍中,到了此刻他還沒有扭頭就走的原因,卻是店外的大木牌上用炭筆歪歪扭扭地寫著「架子肉,糖燒酒」。
莫不就是這裡?看到了這六個字,他才打定主意走進去,當然就有夥計殷勤地上來招呼。
店裡只擺了四、五張桌子,有兩人穿著皮裘背對著他們用飯,看樣子也是客人,卻沒見著他們的夥伴老六。
按理說,他該等在這裡的。
原來這店裡早有了過路客,才一直營業至此時。桓公替環顧四周兩眼,未覺出危險,那兩名客人看起來也只是普通人類。底下的人已經代他向夥計道:「這鎮上除了你這店,還有賣架子肉的沒?」
夥計一怔:「您說笑了,這是本店特色招牌,只此一家,想再吃到可就得上北線以餐去了。」
看來就是這兒了。這名親隨道:「方才沒有仙爺來過嗎,中等個子,身材厚實?」
夥計連連點頭:「有,有!那位爺留了銀子,說瞧不上本店的酒水,出去買兩壇好酒就回來。」
眾人這才放鬆下來,那親隨道:「招牌上寫著架子肉呢,還有沒有?」
「有,後廚里就備著呢,一烤就好。」
「端上來。」
夥計堆笑道:「驢肉火燒要不要?這也是我們的招牌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