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9章 一口道破

  皇甫銘身形高大,這一低頭,薄唇就離她耳畔很近。寧小閒不喜他這樣親近,剛要躲開去,卻被他說出來的話引開了注意力:「姬元容傾慕奉天府主已久。如今汨羅府主生死不明,她很是惆悵哪。」

  他見寧小閒面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接著道:「姐姐,你前來中京途中,和汨羅府主同行了很長時間罷?」

  這話一說出來,寧小閒終於明白姬元容望過來的眼神為何那般怪異了。這女子喜歡汨羅,自然會想法子將他的行蹤打探清楚,待得知道心上人渡劫前的最後一段路是與寧小閒同行,心裡沒有想法就怪嘍。

  好吧,寧小閒舉杯啜了一口靈酒,對於自己為何不曾接到樂音宮的邀請又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旁邊胡火兒笑道:「閒妹妹就是厲害,才剛到這裡就多了個素未謀面的情敵。」

  這回輪到寧小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自喜歡她的,與我有什麼相干?」這妹紙要是喜歡長天,她是堅決要比拼和打壓到底的。不過汨羅嘛,她樂見其成,這位范兒姐若有本事就趕緊追去吧。

  不過她探明原因之後,自不會將這種事放在心上,此刻目光顧盼,終於在中庭的小門邊找到了此行的目標——虬閏。他正倚在門邊,與旁人攀談。

  「仍未感應到蠻祖遺蛻的氣息?」

  說起正事,皇甫銘面色也凝重起來,搖了搖頭。

  寧小閒猶不死心:「中京有頭有臉的人物,半數都在這裡了。若說蠻祖遺蛻還在內城,那麼出現在這裡的可能性相當大了。」

  皇甫銘苦笑道:「我知,奈何無感。」

  她沉吟道:「許是遠了。走過去看看吧。」

  皇甫銘不置可否,將手往身前一划:「請。」

  這傢伙為何非拽著她不可,是打算挑戰高難度嗎?寧小閒無奈,只得移步走去。

  他們只走出十餘步,虬閏就有所覺,向交談那人點頭離開,而後看向寧小閒的眼神有些凌厲。不過皇甫銘只當不見。大步迎上去笑道:「虬老二。好久不見!」

  寧小閒原本做好了唇槍舌劍的準備,被他蹦出來這一句「老二」,險些岔了氣。

  虬閏的面色也是一僵。怒色頓抑,隨後無奈道:「大庭廣眾之下,莫提這個成不?」

  這兩人,原是認得的。想來也是。一個是鏡海王府的混世小魔頭,一個是靈浮宮的少宮主。原本兩人身份位階相近,兩家地理位置又相對較近,這些修二代、富二代互相結交,本沒甚好奇怪的。

  她更不明白了:既然都是認得的。皇甫銘還拉著她過來做甚?特地要給虬閏和余英男添堵麼?

  「行,聽你的。」皇甫銘往寧小閒身邊一站,本想挽著她的手臂。不過想來她的小手也不給碰,只得湊近了道。「虬二公子,給你介紹下,這是我姐姐。」

  虬閏長眉一掀,只礙於皇甫銘在側不得發作,遂冷冷道:「嫡親的?」

  這三字問得真好,以皇甫銘的臉皮之厚,也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咳了一聲:「你說笑的本事又長進不少。」誰不知道他是鏡海老王爺膝下獨子,同輩也沒甚姐妹了。虬閏這般說來就是擠兌他,以報復剛才「老二」之仇。

  虬閏明明看向寧小閒,話卻是對皇甫銘說的,正是視她如無物:「隱流的寧小閒既是你姐姐,卻不知你姐夫在哪裡?」

  撼天神君對隱流小妖女的珍寵已是天下聞名,他自也耳聞。偏巧以他身份,也知鏡海王府一些陰私的內幕,立刻琢磨出皇甫銘這一聲「姐姐」實是意味深長。所以他這一問,真算得上不留情面。

  皇甫銘最忌諱別人提起此事,況且虬閏不住地冷嘲熱諷,他在寧小閒跟前也覺面子上掛不住,當下俊顏微沉,毫不客氣道:「虬老二,卻不知你那新納的侍妾在哪裡?」

  虬閏知道這傢伙性暴躁起來無法無天,並且他可不會錯看了皇甫銘眼裡閃動的殺氣,當下暗驚道:「不好,莫要真惹惱了他,這翻臉不認人的傢伙能把英男殺了。」

  皇甫銘的確是不耐煩起來,尋思虬老二因為這余英男變得陰陽怪氣地,讓姐姐煩心。像這種禍水,不如一刀劈死省事。

  他還未開聲,寧小閒已經接腔:「長天閉關參悟,過些天自會露面。」她的說辭要與隱流外放的傳言保持一致口徑,謊言說了一百遍就能成真,何況邊上還站著一個皇甫銘,無時不刻都在觀察她的破綻。

  撼天神君的威名,早已傳到了海外去。虬閏在靈浮宮的古文獻中都見過這條上古大蛇的過往戰績,那收納歷史的玉玦都沾滿了歷史的塵埃,可是巴蛇當今卻是活生生地重現在南贍部洲。就算他目無餘子,對這頭原本只存在於史書中的神獸也要保持足夠的敬畏。

  寧小閒搬出長天,就是要鎮壓一下虬閏的氣焰,見他臉上傲色稍斂,即接下去道:「虬二公子,你與九霄派有舊?」

  她這還是頭一次提起被隱流滅門的九霄派,虬閏不防她這樣直接,微微一怔,還是如實道:「不曾。」

  「那么九霄派是興是替,是存是亡,與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虬閏先是冷笑,再就張口欲言,卻驀地發現答不上話。的確,九霄派原是東海大派,和靈浮宮的競爭多過交情。那是余英男的舊派,不是他的。再說得不客氣些,九霄派不倒,他怎麼會邂逅余英男?

  他的怒氣、他對寧小閒的厭惡,都由余英男而來。他憐憫她身世如飄萍,又疼愛她如掌珠,也就一併接過了她的仇恨和不甘。

  事實上,他本身與寧小閒之間,哪裡有甚仇怨可言?

  虬閏這兩天被余英男的眼淚泡軟了,再聽她嚶嚶泣訴,終起了同仇敵愾之心。然而如他這樣的世家子,就算再狂放不羈,心裡總歸有杆稱在,被寧小閒這樣一點,倒也通明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