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派出探子前去訊查,天旋谷要獲得最前線消息也不少於十日。『言*情*首*發
汨羅笑道:「真的假不了。方副谷主若是不信,不妨慢慢查探,我們卻不奉陪了。」
他也剛從東北方向趕回,還未接著廣成宮戰役的準確戰報。聽得方贊華此言,只以為是寧小閒的脫身之計,當下也只模糊應付。
奉天府軍既至,寧小閒的安危應是無虞了,他也不怕對方使什麼詭計。因此他轉頭正要對她開口,卻見寧小閒自儲物袋中揪出一個圓滾滾的物事,向著方贊華揚了揚:「廣成宮掌門風聞伯級在此,方副谷主可要拿去驗明正身?」
這下子,連汨羅都揚起長眉,吃了一驚。對面的方贊華更是瞳孔驟縮,仔細看過去,果然見她手裡揪著人提起來的是個血漬斑斑的級。他和風聞伯有過數面之緣,雖說死人生前的驚愕和恐懼還凝固在臉上,但從其五官來看,毫無疑問是屬於風聞伯的。他身後那瘦高男子踏前一步,在他耳邊低語:「這人頭五官是真的,沒用出障眼法。」
對於仙人的眼光,他自是相信。震驚過後,饒是他久經風浪,此刻也不禁躑躅起來。既然掌門風聞伯的腦袋都被砍下來,那麼這女子所說的廣成宮被拿下的真實性,至少也有八成了。可是他作為天旋谷的副谷主,卻是知道這場戰役背後是由陰九幽推波助瀾的,這位大能神通廣大,廣成宮若真面臨覆頂之災,他會不聞不問?
寧小閒見他神色猶疑不定,心思一轉就明白他為何顧忌,不由得冷笑一聲道:「還想著抱陰九幽大腿麼?那妖人已被長天擒住,此後再也休想興風作浪了。」
此刻方贊華才真正面色大變:「你說什麼!」
「她說。你們的靠山倒了。要麼趕緊再找到下一個倒霉靠山倚著,要麼從我們的地盤上滾出去。」這回是汨羅接話了,聲音雖然帶著一貫的慵懶,話里卻是鋒芒畢露。「十五日內,北境仙宗要是未轍離廣成宮駐地,就是向聯軍宣戰。屆時,莫怪我等不客氣了。」說罷,和寧小閒在眾妖兵簇擁下緩緩退入林中。救回寧小閒就好。現在卻不是和北境仙宗交手的好時機。奉天府的第一要務,是趕回廣成宮。
奉天府軍掉轉隊形,往廣成宮方向而去,中途經過北境仙宗面前,視若無物一般。有些粗野的妖兵,還挑釁地幾聲怪叫,當著對方的面往地上狠狠啐了幾口唾沫。
桓公替陰沉著臉,望向奉天府軍中,然而那個小巧的身影已經不復得見。
只差那麼一點兒,嘖。真可惜。
北境仙宗一路南下,勢如破竹,哪裡受過這種氣?軍中蠢蠢欲動,方贊華卻傳令下去:稍安勿躁!
寧小閒傳遞的信息只有兩個,然而哪一個都堪稱重磅:一,廣成宮覆滅,北境仙宗此次救援行動失敗;二,陰九幽戰敗,被撼天神君所擒。如果她所說的消息屬實,那麼北境仙宗莫說進攻廣成宮了。就是接下來的行動都要重新規劃。
他低聲向親信吩咐道:「去,派出探子刺探消息。」廣成宮戰役的結果很容易就能打探到,然而陰九幽的下落卻沒有那般容易得知,所以他想了想又道。「向另外幾支隊伍訊,到三十里外的沙平鎮碰頭商議。」
……
這一次危機,算是化解於無形了。寧小閒身心俱是放鬆下來,這才覺悟出腦中一陣陣刺痛。她知道這是神魂受損之後又透支的緣故,不由得伸手撫了撫太陽穴。
汨羅與她並排行走,將她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又見她印堂烏黑,面色蒼白,嘴唇卻青,不由得微驚道:「你傷在神魂?」
寧小閒輕輕「唔」了一聲。
「可是在撼天神君與陰九幽爭鬥時,受了波及?」
這倒不難推導。陰九幽若專門對付她,她可不會只是神魂受傷這麼簡單。可是連撼天神君都護不得她周全,方才的戰鬥有多激烈,已是可想而知。他又不是睜眼瞎,怎看不出北境仙宗追擊寧小閒所在的這片山谷,剛剛經歷過一番驚天動地的摧殘?
寧小閒點了點頭,所以他的下一個問題如期而至:「神君何在?」
來了。她知道是長天未陪在她身邊,反被北境仙宗追捕,已經引起了這狐狸的懷疑。然而寧小閒哪裡敢告訴他事實真相,只搖了搖頭道:「陰九幽附在黑龍身上,卻被長天打成重傷。現在他追著陰九幽去了,應該不日回返吧?」
這話說得半真半假。黑龍出世的消息摻不得假,因為無數雙眼睛盯著,汨羅很快就會調查清楚。可是長天和陰九幽戰鬥的最後結局,只有她一個人知曉,只要她稍作修改……
倒不是她有心瞞著盟友,而是戰爭剛剛結束,聯軍當中的形勢已悄然生了變化。原本聯軍中數十個大小仙宗槍口一致對外,集火廣成宮;現在廣成宮這頭老虎已經倒下,也就到了大家殺虎割肉,然後分贓散夥的時候,宗派之間的矛盾也會立刻暴露出來。
這個時候,隱流沒有神境坐鎮的事實,絕對不能為外人所知。要知道隱流、奉天府和朝雲宗這三家宗派合起來,仙人達到了十一個之多,但隱流只占了一個名額,即是琅琊。倘若沒有巴蛇,隱流在這股勢力中會立刻處於下風,在戰利品的分割上必然吃虧。
當然如果只吃這樣的小虧也就罷了,她從廣成宮裡順手牽羊攫走的奇珍異寶,已足夠隱流撈回本錢還綽綽有餘。她害怕的是另一點:隱流妖軍現在遠離大西南,也就遠離了自己的老巢,又長途跋涉大半年,到得拿下廣成宮為止,已成久戰疲蔽之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