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陽光正好。
整個病房曬得暖洋洋的。
女孩剛吊完一支補充劑,閒來無事地倚在床邊刷手機。
葉書桉捧著一束淡綠色的洋桔梗,出現在她病房門前。
「小哭包精神不錯!」
葉書桉笑得燦爛,幫她屏蔽掉昨夜的陰影。
他總是這樣,在黑暗中拉她一把,照亮她。
寧幼恩眼中明媚,笑著調侃他,「你怎麼還敢來?」
「怎麼不敢?」
葉書桉把花遞給她,「聞聞!」
「香!」
寧幼恩眼裡閃著碎光,看來,心情已平復。
葉書桉舒了口氣,拿回花束轉到柜子邊,拆開包裝,把花插進空花瓶。
蒼白的病房,忽而有了一抹綠色的點綴,洋溢起生機。
寧幼恩望著他側影,沉了沉嗓音說話,「書桉,昨晚....抱歉,又連累你了。」
葉書桉定住最後一枝插落的花枝,回頭,「說什麼傻話呢!我也就昨晚睡得不好,補覺到剛剛。」
葉書桉是在用盡一切安撫她,寧幼恩知道。
說完,葉書桉笑著走向她,落坐到她身邊的看護椅上,給她底氣。
「幼恩,這不是你的錯,你是成人,很多事都是能選擇的。」
想告訴她。
只要她點頭,他帶她逃。
「你在誘導我出走?」寧幼恩挑眉睨他。
「我實話實說。」
葉書桉被猜出心思,摸了摸鼻樑掩飾。
他自她滿十八歲那會,每次撞見她被打罵,都這麼慫恿她。
不然,怎麼會有沐家小院的存在。
寧幼恩笑了。
只是笑得有些心煩意亂。
擔心葉書桉,如果知道另一層真相後,會不會覺得他一直陪伴的這個朋友,已物是人非?
*
夜幕落下,近七點。
寧幼琳挽著周赫的手臂,以姐姐,姐夫的名義來醫院裡看望妹妹。
手裡還提了壺好姐姐的「愛心湯」。
整個樓道寂靜,唯獨最裡邊的病房燈火通明。
時不時還傳來,女孩男孩的歡笑聲。
葉書桉陪著寧幼恩沒走。
兩個人吃過晚飯後,坐在一起看電影。
「寧幼恩,你口味真重呀!身為建築系系花,那些男同學知道你本性嗎?」
女孩打了他胳膊一下,笑話他,「是你膽小,我勸你,以後和女朋友電影院看電影,看那種能壯膽的。」
「我要什么女朋友,」葉書桉臉頰微熱,瞟了眼認真看影片的她,「我有你就夠膽大了。」
說者有心,聽者無意。
就屬他們兩人了。
過道上走來的人,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待到反應過來,門口已立著兩道身影,一高一矮。
葉書桉最先反應,「哥?幼琳。」
因看驚悚電影太過入神,寧幼恩的頭一直是偏向身邊人的,目光往下。
乍一眼,像倚在男人肩頭一樣。
周赫目光流轉,暗暗泛涼。
「葉書桉,你膽子不小,」寧幼琳跨門入內,開口就壓人一籌,「又趁恩恩一個人,來醫院誘拐她?」
寧幼恩聽言,直接就不高興了。
她維護自己朋友開口,「姐,你說話分清是非,別什麼誘拐的話都往書桉身上攬。」
寧幼琳鬆開挽在男人臂彎處的手,將保溫壺擱到一旁,輕哼著出聲,「葉書桉,你到底給我妹灌了什麼迷魂湯,讓她這麼護著你,躲你房子近一周。」
寧幼琳越說越難聽。
但她唯獨,沒有拿寧幼恩直接開刀。
有過早上那折返的一幕。
警鐘敲響。
她要在周赫面前,儘可能維護好姐姐的形象。
對待著這個染指姐夫的小三,小心翼翼,步步為營。
葉書桉被說得耳根漲紅,視線望向自己的表哥。
「寧幼琳,我有沒有誘拐幼恩,當事人最清楚。」
後面那句表哥也清楚,沒帶出來。
因為是他求周赫,不要說的。
「是嗎?」寧幼琳自顧自的擰開瓶蓋,倒出營養湯,「我只知道恩恩一周沒回家,我媽上門要人,要不來,還氣暈了在床上躺著。」
寧幼琳拐著彎,說葉書桉的不是。
「被氣暈的人是幼恩。」
他冷眼瞪著眼前這顛倒黑白的女人,擱在大腿根上的手,氣得緊握成拳。
身邊的寧幼恩,察覺到他散發出來的火焰,輕扯了下他繃緊的手腕,搖頭示意他消氣。
女孩這一系列的小動作,都被周赫沉默地收入眼底。
他長腳邁開,轉到窗邊的小沙發上落坐,一張臉,明暗未明。
「恩恩你也胡鬧。」寧幼琳數落她,口吻還算軟。
她把湯碗遞給她,居高臨下,「就算家裡讓你受多大委屈,躲了幾天也該回去,真當躲得了一時,躲得了一輩子?」
寧幼琳暗指,嗔她的眼神,殺恨交疊。
寧幼恩不看她,接過湯碗,一口氣喝下。
喝得著急,一滴湯水溢出唇角,滑落漂亮的天鵝頸。
沙發上的男人,餘光掃過。
葉書桉第一時間抽了張紙給她,「擦擦。」
寧幼恩接過紙,他接過湯碗,兩人動作一氣呵成。
跟小情侶一樣默契。
寧幼琳站在一旁看著,同寧母一個想法。
如果葉書桉不是周赫的表弟,或許是顆可以利用的棋子。
但偏偏是他表弟。
怕兩人走近,以後同周赫接觸就更加名正言順了,會節外生枝。
何況現在,已經是雲裡霧裡的有輪廓顯現了,葉書桉不能再來插一腳。
寧幼琳晦暗下眸色,聳了聳肩,忽而一提,「書桉,你最近在同薛家千金相親吧?」
她口氣用了疑問,話語卻很肯定。
葉書桉聽完,身軀一震,「你什麼意思?」
「我聽幾位系上的閨蜜說,那薛千金很中意你,到處炫耀你的好。」
寧幼琳故意戳他要害。
隨後轉身,坐到身後的沙發上,同那沉默矜貴的男人一起。
繼續揪著說:「我只是想勸你,既然名草有主,就不要再糾纏我們家恩恩了,知道你倆青梅竹馬,可別人不知情會說閒話,恩恩以後還怎麼交朋友?」
「寧幼琳。」葉書桉忍無可忍,磨牙,喊了她一聲。
寧幼琳佯裝害怕,往周赫身邊躲。
嬌弱著嗓音,討保護,「阿赫,你管管他,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我都是在為了他們好。」
「寧幼琳,你是真的為我們好嗎?你是在往你妹身上潑髒水。」
葉書桉清楚。
這姐姐同她媽一個樣,根本不把寧幼恩當人。
葉書桉話語沖,一時之間,病房裡陷入僵局。
寧幼琳又不折不撓,委屈著,「恩恩,姐姐可都是在為你好,怕你經不起誘惑。」
倏然,一晚上未開半聲的男人,沉音落下,「書桉,同幼琳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