擲地有聲,是女孩的歇斯底里。
她從未在周赫面前,這般強烈地表達過自己的情緒。
「我不是玩物,我不是,」女孩搖頭否認著一切,腳步虛浮往後,「逃離了寧家,我就不再是任人擺布的木偶工具。」
話落,她抬眸。
一雙原本柔弱不堪的眸子,染上剛韌之氣,亮出自己的底線,「周赫,如果你不是乾乾淨淨,就不要再來招惹我。」
是的。
她不要再在看不見的角落裡。
傷心欲絕的話至此,她抹去臉上淚水,倔強著姿態轉身。
可才踏出一步,身後的人便又一次緊擁了上來。
這次使上的力量,是寧幼恩怎麼也撬不動的。
「周赫,不要用你那隻戴對戒的手碰我,你放開。」
周赫箍緊,西裝後背抵出肩胛骨下壓的形狀,口吻很重,「不放。」
「你放開。」
「嘶——」周赫緊緊蹙眉。
太喜歡咬人了。
一直都沒有變過。
繃緊的手臂,蓄力的肌肉太硬,寧幼恩悲泣中機靈,咬他露出的手腕皮肉。
皮薄,肉軟。
周赫倒吸涼氣,睨著她泄氣的舉止,「寧幼恩,我把你寵成這樣了嗎?」
寧幼恩不哭了,輪到她發泄,咬得死死的。
鐵鏽味入了喉,她怔過一秒,就是沒鬆開。
周赫也倔,她越咬,他勒緊。
感受著手腕處蔓延而來的刺痛感,他顫著唇瓣說,「不喜歡我跟別的女人有接觸,不要我跟別的女人有婚約,那你就答應同我交往,自己來當我名正言順的未婚妻。」
周赫反手,捏她腮幫,指腹壓她咬肌。
「啊...周赫!」
「我一直在等你,你就這麼視而不見嗎?」
女孩被迫鬆開,反轉過來面對他。
男人面容清絕,俯視下來的寒眸似深淵空洞,籠罩得她無處可逃。
額尖滲出細汗,冷白的脖頸處花了幾處薄薄的紅痕,手腕更不用去看。
紅的,腫的,一圈女孩的牙印至深。
可就是這麼一張令人迷惑的臉,他卻至始至終都不是她一個人的。
「我不會答應同你交往,不會。」
女孩傷心慪氣的拒絕,哐哐重擊著周赫的胸膛。
他眉目慍怒更盛,「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會答應同你交....唔!」
周赫不再同她拉扯,深吻直入,用力嚼碎她所有的拒絕字眼。
「寧幼恩,你吊著我,你就這麼恃寵而驕地吊著我。」
危險至極的腔調,周赫氣焰瀟瀟。
寧幼恩抖了一下,才察覺男人真正動怒的思緒。
她推不開,撓不開,整張小嘴被蹂躪得又酸又麻。
就在她想著反退為進,先暫且順從的時候,周赫鬆開她唇。
她霧蒙蒙睜眼,是周赫猩紅無比的瞳眸。
寧幼恩心跳欲滯那瞬,周赫倏地蓄力,單臂托她的腰肢,將她懸空,帶進展覽館內後側的一間休息室。
隨著不可抵抗的步伐,緩緩走向那扇緊閉的門,寧幼恩整顆心繃緊,「周赫,哥哥,你要帶我去哪?」
周赫不答,不理,踹門而入。
門板敞開,又緊緊合併。
在凝結成冰的空氣中,寧幼恩清晰聞見門板反鎖兩次的聲響。
她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
周赫不會是想在這種情況下與她……
「不行,哥哥,你先我放下來。」
她蹬腿,討好叫他,周赫依舊保持冷漠。
腳步沒停,繞過兩節柜子。
裡屋沒有任何光線,窗簾緊閉,窗戶也被擋得嚴嚴實實。
她緊緊攬住他肩膀,哭著說話,「哥哥,我害怕。」
直到她被周赫平放到一張不太軟的床墊上後,她哆嗦著脊背想跑。
可力氣懸殊太大,她腳跟還未著地,另一隻腳就被周赫牢牢摁住。
「害怕?」
極為涼薄的兩個字跳出,寧幼恩整顆心犯慌。
她完全無法控制,周赫接下來要對她做的事。
「心裡早就有了拒絕的答案,不說,吊著我,玩弄我是不是?嗯?」
黑暗中,男人瞳孔逼近,寧幼恩的心宛如扎了把刀,很痛很痛。
她本想再喚出「哥哥」的,可翻湧到喉間,卻成了發不出的音節。
他要是不與沈之晴公開關係,不戴象徵關係的情侶對戒,她會說拒絕他的氣話嗎?
她多麼想擁抱他,答應他,告訴他自己一直很喜歡他,愛他。
……
回到悅色一品的寧幼恩,整個人癱軟地扎進被子。
哭濕了枕頭,哭花了妝。
身上的旗袍濕濕黏黏地貼著,地板上是周赫今晚的西裝外套。
【哥哥我求你,不要這樣!】
寧幼恩弓起腰身抓他手臂,紅腫著雙眼懇求他。
可周赫完全是要她臣服於自己的狀態。
或許之前的一切是他想得太簡單,以為只要一直貼合著女孩的心理,讓她有主見意識地感受自己是屬於她,就會從體驗到擁有感,不再患得患失。
可方才的拒絕,宛如當頭一棒。
【寧幼恩,從你第一次代替寧幼琳到機場接我,上我車,招惹我,你就沒有可以拒絕的權利,你是我的,不管你拒不拒絕,你都是我的。】
強勢的觸碰,令她羞怯得蜷縮緊身子。
【我周赫不是你隨意招惹,又隨意可丟的人。】
周赫句句憤氣的話語砸下,他們仿佛回到了當初。
深深的誤會,將心底發芽的那顆種子連根拔起。
【周赫,你在哪?記者們都等著給我們做訪談呢!】電話那頭,是沈之晴柔媚蝕骨的聲音。
女孩汗津津軟成水,在他的掌心下。
【有事,十分鐘後到。】
周赫如無其事,極致冷靜地回著話。
【好,快點哦!】
熱意抽開。
寧幼恩虛虛瞥見,他拿下胸口前置的方巾擦手,下秒,沁滿他氣息的深色西裝蓋到身上。
【我安排車送你回去,樓上晚宴不用再去了。】
他清冷寡淡地隨口吩咐後,抻了抻領帶離開。
即便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後,他遠去的身影,依舊刺傷著女孩的瞳眸。
周赫他到底有沒有,真的對自己動過一絲絲感情?
滾燙的淚落,大夢初醒般的疼痛。
【為什麼要這樣欺負我,丟下我,欺騙我?】
寧幼恩緊緊揪著被沿,哭得幾時疲憊入睡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