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幼恩指尖徘徊時,身後緊跟而來的腳步聲,驚醒了她。
回頭,是難得梳著背頭,一身正經打扮的葉書桉。
褪去青澀感,是略顯成熟的風範。
加上京圈葉家公子的稱號,更令他容光煥發。
寧幼恩眸光警戒,壓在手機上的那根繃緊的指骨,悄然按斷通電話,匆匆戴回口罩。
葉書桉右耳貼著手機,定下腳步。
在距離她不到兩米外的位置,壓低著眉骨上下打量她。
白色乾淨的長裙,半扎的長髮。
亭亭玉立的身姿,眉宇之間的柔態。
她完全,一點「寧幼琳」的感覺都沒有,除了身邊跟隨的人是周赫。
許是葉書桉窺探她的眼神太過赤裸,寧幼恩有點吃不消。
她又轉身,提步,身後人倏地喚住她,「寧幼琳?」
空氣凝住,寧幼恩心口沉浮。
正當她尋思,該不該應聲再回頭時,身後人又改了一句質問的話,「幼恩的手機,怎麼會在你手裡?」
那一瞬,寧幼恩渾身都涼了。
她居然忘記,葉書桉在她微信里的鈴聲,是一首他清彈的吉他曲。
之前,是她一次逃去沐家小院,葉書桉逗她開心,親自獻技的。
獨一無二。
整條長廊,靜謐,無聲。
唯獨寧幼恩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她藏在口罩下的面容,蒼白,無色。
葉書桉對她太過了解了。
良久,她虛虛扶穩自己。
強撐著聲線,側過身道,「這是我自己的手機。」
她的話語太過蒼白,葉書桉強勢接腔,「這鈴聲,是我錄給幼恩的。」
他聲線冷淡,鎖手機上的視線,卻灼灼滾燙。
似乎是要直接燙化,那隻護在手機上的手,一探究竟。
寧幼恩被他盯得愈加發寒,喉頭僵硬。
可又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演下去,「是嗎?你錄給恩恩的?我不知道呀。」
她虛笑,「只單純覺得好聽,要過來了。」
「寧幼琳,你確定喜歡聽吉他曲?」
葉書桉眸中的狐疑更深了,重新打量她。
寧幼琳最討厭這種安靜的催眠曲。
況且,她曾直面嫌棄過葉書桉,彈六根弦的吉他跟彈四根弦的尤克里里一個樣。
寧幼恩心裡苦悶。
硬辯不下去,她打算直接棄局,「愛信不信。」
她撂下話,再一次轉身,身後的葉書桉,終於止不住幽幽開口。
「你到底是寧幼琳,還是寧幼恩?」
葉書桉一語砸下,寧幼恩腦袋嗡嗡直叫。
就在她全身心,即將被瓦解時候,周赫那如救命稻草的低沉嗓音,從長廊盡頭傳來,「幼琳。」
寧幼恩急切回頭,男人矜貴傾長的身影,極具力量般的烙印進她顫抖的視線中。
他的面孔俊雅,沒在月色中,似流轉清輝,更似蝕骨毒藥。
寧幼恩一顆心七上八下,卻意外在他幽冷的注視下,塵埃落定。
他無視著葉書桉的存在,長腿直邁到女孩身邊。
寧幼恩瞧見他靠近,止不住伸手去抓他臂彎
露出的神情,是求救的訊號。
周赫低眸睨她,唇線微微抿直。
看來,葉書桉真的有那本事,把她快急哭了。
周赫眉宇淡淡,動作卻依她。
摟她腰身,把她庇護在身邊。
「怎麼一個人在這?很無聊嗎?」
他嗓音輕柔,染著寵溺感,可細聽,又是荒涼一片。
寧幼恩紅了眼尾,去捏著他衣角。
藏在口罩里的聲音低低呢喃,「無聊,我想回去。」
周赫直視她的顫抖,撫摸她髮絲。
唇角安撫的笑意則淺淺發涼,「可以,但得同屋裡的主人說一聲,再走。」
只要能走,只要能離開葉書桉想要看透她的視線,怎麼做都行。
寧幼恩點頭,聽從他一切安排。
而立在一旁的葉書桉,盯著眼前一舉一動的「寧幼琳」,心中纏繞的疑問越來越深。
周赫餘光端量過他的視線,輕咬著字眼發問,「怎麼,兩人又起衝突了?」
寧幼琳同葉書桉磕絆,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沒有。」
女孩躲閃,落在她腰間的手,卻隱隱發力。
她愕然,仰眸瞬間,臉上的口罩被男人倏地直接扯落。
露出臉,她慌張。
下意識想擋,男人穩穩踮起她的顎骨。
侵略般的氣息拂過,惹得寧幼恩渾身戰慄,「說了要乖,別總耍小性子。」
男人一邊洋裝「教育」她,一邊用指腹輕蹭過她軟糯的下唇。
就當著近在咫尺的葉書桉,寧幼恩的心直蹦嗓子眼。
她急促的呼吸,微弱的視線儘是哀求的碎光。
她的眸里,眼底,全是男人俊美,危險,煥然的臉龐。
「葉書桉是我弟弟,知道嗎?」
意味深長的話音未散,女孩還未完全接收,男人的臉已逐漸在瞳仁里放大。
他精準尋上女孩的唇,鼻尖巧妙地錯開相抵,預謀般地在上面啃咬了一口。
寧幼恩的心,靜止了。
他就這樣當著葉書桉的面,毫無顧忌,肆意妄為地扣住,同她接吻。
寧幼恩蹙眉,不敢反抗。
搭在他臂彎處的手,越抓越緊。
唯有將他筆挺的西裝布料揉在掌心,才能得以平靜。
短短數秒的親昵之吻。
她冷汗滲出,眼尾紅透。
男人心中舒坦,寵溺地再一次將她護入懷中。
而她的眼淚,輕染上他深色的衣領前。
這時,周赫才意猶未盡地回神,問向欣賞了一通的葉書桉,「書桉,還有什麼事嗎?」
葉書桉拉回視線,語調夾雜著一絲不為人知的落寞。
是他看走眼了嗎?
她是寧幼琳。
他忽而輕笑,笑話自己思念成災。
竟把同表哥接吻的寧幼琳,當成了寧幼恩。
他摸了摸後脖頸,解釋方才的一切,「剛打電話給幼恩,幼琳手機響了,誤會一場。」
周赫幽幽發笑,「是誤會就好。」
他按住女孩抽動不安的脊背,又道,「幼琳性子乖張,有時說話沖,不往心裡去。」
他是這麼想寧幼琳的?
寧幼恩胸腔擠脹得厲害。
原來不管寧幼琳再怎麼作,他始終是偏愛。
「哥,那幼恩什麼時候結束學習回來?」
葉書桉很想她。
懷裡的女孩側耳聽著,苦澀不堪。
「你不是已經來幫她偷師了嗎?傳給她,讓她好好在外市學習。」
周赫沒給具體的回程時間。
這是要沒完沒了的,「囚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