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深處。
冥淵至聖如一抹幽暗的火芒，在渾濁氣流中極速穿行，身影似虛似幻，混沌法則對它的壓制也被削弱了大半，即使沒有顧修雲那樣頃刻間撕開千萬億里虛空的狂暴劍氣，也能以驚人速度前行。
相比之下，顧修雲的速度比之前慢了很多。
他要儘量收斂氣息，躲避對方對天機因果的感應，所以不敢再肆意施展劍氣秘術，可即便如此，兩人的距離還是在迅速縮短。
因為他們是相向而行。
但沒過多久，顧修雲就察覺出問題，對方行走的方向極其明確，跟自己幾乎是一條直線，但又偏差了些許。
「烏靈峽？」
顧修雲立刻從方向中推算出冥淵至聖的目標，「他去烏靈峽幹什麼？」
「那裡除了一群混沌妖靈，幾乎沒有任何能吸引至聖的寶物，而且住在裡面的還是妖靈族群，一惹就是一大片，冥淵至聖不在混源虛空待著，跑那裡幹嘛？」
「有問題，肯定有問題。」
顧修雲眸光微動。
要知道，妖靈墳墓這個方向本就沒有多少秘境，因為大部分秘境早在遠古時代就被混源妖靈的吞噬神通強行摧毀，並煉化成妖靈墳墓。
白骨山、烏靈峽是混源妖靈衝擊無上境之後，才誕生的新秘境。
那兩處也沒有什麼奇珍異寶，一個是白骨妖君的地盤，一個是烏靈蛟的族群駐地，冥淵至聖千里迢迢跑到烏靈峽，總不會是想跟混沌妖靈廝殺吧？
肯定有別的圖謀。
想到這裡，顧修雲默默改變了路線，故意繞開少許，跟冥淵至聖保持著數百年的距離，並沿著近乎平行的路線一起飛往烏靈峽，他倒要看看，冥淵至聖究竟想幹什麼。
（數百年距離，指的是顧修雲跟冥淵的速度。）
……
與此同時。
羲皇跟蒼骸至聖已經進入烏靈峽深處，兩人隔著一座巍峨的山峰，遠遠對峙。
一個在山頂邊緣，一個卻在山腳底部。
仔細望去，那座山峰分明是一頭真十二絕妖靈，山頂獨角雷光籠罩，山腰處時不時湧出紫黑色的霧氣，顯然是十二絕妖靈呼吸形成的雲霧。
「該死。」
蒼骸至聖望著山腳底部的身影，臉色格外陰沉。
跟妖靈墳墓相比，烏靈峽明顯要平靜的多，這裡的妖靈不會到處獵殺，因為根本沒有妖靈供它們獵殺，而且烏靈蛟是混沌妖靈中比較孱弱的族群，它們的身體遠沒有其他妖靈那麼龐大，真靈層次也比同戰力的妖靈差了一大截。
所以只能躲在偏僻的烏靈峽內，抱團取暖。
但再怎麼孱弱，終究是混沌妖靈，每一頭烏靈蛟都有著數十億里高的身軀。
此刻擋在羲皇跟蒼骸至聖中間的便是這樣一頭妖靈，龐大的軀體直接堵死了峽谷通道，僅有的裂縫也被烏靈蛟呼吸出來的霧氣遮掩，想要解決羲皇，就必須在這頭妖靈的眼皮底下衝過去。
但羲皇敢冒險，蒼骸至聖卻不敢。
烏靈峽再怎麼平靜，也是混沌妖靈的地盤，一旦被發現，蒼骸至聖就要面對兩頭真十三絕妖靈，還有數十頭十二絕妖靈，那麼多混沌妖靈，磨都能磨死他了。
「冥淵，你什麼時候能到？」
蒼骸至聖握著通心琥珀，默默傳訊，「羲皇躲進了混沌妖靈身軀底部的縫隙中，他精通天機推演，敢在妖靈的眼皮底下遁行，但我做不到。」
「有這頭妖靈阻擋，我實在沒辦法接近羲皇，更沒法殺他，只能等你來了。」
「你沒嘗試喚醒妖靈？」冥淵至聖傳來訊息，「羲皇已經身受重傷，只要被混沌妖靈發現蹤跡，必死無疑。」
「不行。」
蒼骸至聖回應道，「羲皇選擇的位置很特別，周圍有七頭混沌妖靈，兩頭真十三絕妖靈也在其中，一旦動手，羲皇跟我都得死，我總不能給他陪葬吧？」
說著，蒼骸至聖臉色更加陰沉。
他還以為羲皇躲進烏靈峽是想跟自己兜圈子，不曾想，對方直接找了個縫隙躲進去，而且還是位於妖靈族群最內層的縫隙，周圍一座座山峰，每個都是混沌妖靈的軀體，其中兩座山峰格外龐大，足有百億里高。
顯然是那兩頭真十三絕妖靈。
且不說蒼骸至聖也受了不輕的傷，就算他的真靈層次依舊保持在百倍極限，也不敢跟整個烏靈峽的混沌妖靈對抗，畢竟那麼多妖靈聯手，形成的世界領域極度恐怖，足以將蒼骸至聖困到死。
「冥淵，你趕緊過來。」
「現在只有你能衝出烏靈蛟的包圍圈，我得先離開峽谷，免得羲皇發瘋，跟我同歸於盡。」
蒼骸至聖一邊傳訊，一邊飛往烏靈峽外面。
對方的舉動，也讓羲皇鬆了口氣。
「看來蒼骸至聖還不想跟我拼命，也對，他還有四十倍的真靈，實力並沒有削弱多少，而我只剩下八倍真靈，一換一，終究是我修行界賺了。」
羲皇嘴裡嘀咕著，心中有些後悔。
或許他應該直接喚醒混沌妖靈，帶著蒼骸至聖一起同歸於盡，但說實話，蒼骸至聖不想死，他也不想死，源獸勢力好歹有一位能復活至聖的混暝聖祖，修行界這邊卻沒有人能復活至聖。
太一仙帝終究不是無上境，就算成為無上境，能不能復活至聖，也是兩說的事情。
「按照天機推演，前往妖靈墳墓跟烏靈峽都有生還的可能。」
「妖靈墳墓我是走不過去了，烏靈峽的生機又在哪裡？」
羲皇默默推演，同時竭力吸收著混沌世界中微薄的真靈之力，但這麼短的時間，他的真靈又能恢復多少？
一絲？兩絲？
相對於百倍真靈，這點力量實在太微弱，除非找到數百株真靈寶藥，否則短時間內不可能重回巔峰。
……
時間緩緩流逝。
蒼骸至聖始終守在烏靈峽邊緣，等待冥淵至聖的降臨，羲皇也在竭力推演，尋找一線生機。
一天、兩天、三天……
一年、兩年、三年……
冥淵至聖距離烏靈峽越來越近。
這日。
羲皇終於感應到了冥淵至聖的因果氣息，整個人心中冰涼。
「終於來了。」
「修行界那邊沒有任何動靜，顯然已經無能為力，不死魔祖跟古祖的遁行速度太慢，根本無法追趕冥淵，此人一旦降臨，我便再無活命的可能。」
「也罷，時也命也，希望我死之後，修行界能夠擋住源獸勢力的轟擊，穩住局面。」
羲皇閉上眼睛，臉上露出些許悲涼。
他卻不知，此刻顧修雲已經感應到了自己的因果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