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髓秘境上方。
兩縷霧氣沿著虛空飛到了顧修雲身側。
「咦，還是沒有絲毫變化？」
顧修雲望著面前的霧氣，臉上露出些許訝色。
之前斬殺大祭尊的時候，劫靈霧氣沒有半點增長，他還以為是地靈族人比較特殊的緣故，畢竟地靈族跟混源遺蛻有著密切聯繫，只要將地靈族人送進遺蛻深處，就能剝離出神秘印記。
做此事的人也會得到混源遺蛻的認可。
但如今看來，地靈族也好，古聖也罷，似乎都對劫靈霧氣沒什麼作用，他們是死了，真靈也被侵蝕湮滅，劫靈霧氣卻沒有絲毫增長，依舊是最初的模樣。
「有意思。」
「看來劫靈霧氣中藏著我不知道的變化，以正常手段吞噬帝君級真靈，沒有任何用處。」
顧修雲笑了笑，將霧氣收入體內。
事實上，劫靈霧氣增長與否，他也不是太在乎，一萬倍的真靈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修為跟神力層次，不考慮真身融合跟羲皇絕學的情況下，他的實際戰力只有大祭尊的二十倍。
顯然，這是他的極限。
就算劫靈霧氣繼續增漲，顧修雲的實力也不會有半點增加，頂多是抵擋命運反噬的能力提升些許。
「師姐，鏡玄帝君傳來消息，源獸勢力最近幾日便會將渡空神舟送到化聖之天，我們可以返程了。」顧修雲看了眼腰間的碧玉珠。
「這麼快？」
朱紗帝君有些驚訝，「北山倒沒什麼，千淵、昆葉對源獸勢力忠心耿耿，他們居然沒有從中搗亂。」
「怎麼沒有，」顧修雲嗤聲笑道，「這兩人很會耍花招，可惜百密一疏，沒想到千重殿有位殿主是我們的人，鏡玄帝君一番籌謀，讓那位殿主掌握了千重殿的核心機要，也成功騙取了源獸勢力的信任。」
「我們的人？」
朱紗帝君忍不住驚呼，「你說的該不會是重因殿主吧？」
「就是他。」
顧修雲微微點頭。
「他居然真是修行界的人，」朱紗感嘆道，「當年重因成為千重殿殿主，很多人都懷疑他的身份，畢竟源獸中修習因果體系的實在太少，有成就者更是寥寥無幾。」
「但也正因為如此，更多人持相反意見。」
「修行界不缺吞噬體系跟虛實體系強者，既然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偏偏讓一個因果帝君去做探子，那豈不是太明顯了？所以漸漸地，很多人都打消了懷疑。」
「沒想到，他居然真是探子。」
朱紗帝君話語間充滿難以置信，她也沒想到重因殿主會是修行界的人。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正因為明顯，所以更能打消源獸勢力的疑心。」
顧修雲淡聲輕笑。
比心機謀算，源獸勢力顯然不如修行界，修行者都是從凡俗中一步步登上大道，什麼陰謀詭計沒見過，如果沒有這份本事，修行者早就被源獸吃的乾乾淨淨了。
畢竟，混源虛空在無比漫長的歲月里，一直都是源獸族群占據著統治地位。
……
數日後。
一個灰色身影透過空間蟲洞，悄無聲息的降臨在了洲陸內。
灰色身影非常謹慎，剛一落地，就立刻斂去身形，躲到了虛幻深處，然後才小心翼翼地飛往洲陸西邊的茫茫虛空。
按照源獸勢力跟千重殿的約定，他要將渡空神舟帶到西邊的墨月湖，那裡聚集著大量乾坤境源獸，也是雙方交接的地方。
嗖！
灰色身影速度很快。
短短几日，就跨越大片洲陸，可就在他飛出洲陸區域不久，周圍空間忽然凝滯。
「怎麼回事？」
灰色身影神情驟變，毫不猶豫地躲進虛幻深處。
與此同時，一個巍峨龐大的巨獸身影出現在前方。
「冥羊小輩，多年不見，你居然突破到祖皇境界了，」巍峨巨獸發出爽朗的笑聲，「別怕，本聖是特地來接應你，如今不同往日，咱們行事都得小心點。」
「北山大人！」
虛幻世界內的冥羊帝君頓時鬆了口氣，「大人怎麼會在這裡，千淵大人跟昆葉大人呢？」
「他們兩個正在主持墨月湖的事務，你也知道，修行界無孔不入，如果不小心點，運送乾坤境源獸的計劃隨時都有可能被他們破壞。」北山古聖笑著解釋道。
「原來如此。」
冥羊帝君微微點頭。
北山古聖踏入十絕，消息已經傳到了源獸勢力耳中，十絕古聖地位崇高，勢必會受到重用，對方又特地趕過來接應，應該是想藉此功勞換取源獸至聖的秘術傳承。
「有大人在此，晚輩就放心了。」
冥羊帝君從虛幻中走出，卻依舊保持著戒備。
別看他只是個七絕祖皇，在源獸勢力的地位並不低，而且手裡有至聖賜予的奇珍道符，只要遇到危險，隨時都能遠遁而去。
當然，這點手段未必能抵擋北山古聖的轟擊。
十絕強者已經超出正常帝君層次，即使是九絕境雙體系符咒，也很難在十絕古聖面前發揮效果。
「走吧，渡空神舟關係重大，早點辦完，早點安心。」北山古聖一語雙關的說道。
「好。」
冥羊帝君立刻施展遁術，跟隨在北山身側，飛往墨月湖。
墨月湖距離洲陸區域並不遠。
兩人只走了三日，就來到湖泊秘境邊緣。
前方雲遮霧繞，濃郁的混沌氣流擋住所有目光，但冥羊帝君不是尋常人物，他有著祖皇級修為，又是虛實體系強者，所以能看清湖泊深處的景象。
只見密密麻麻的身影站在湖水中，其中九成九都是乾坤境源獸，還有一些修為較弱的源獸帝君。
→
最前方，重因殿主凌空而立，正在主持具體事務。
「千淵大人跟昆葉大人呢？」冥羊帝君皺起眉頭。
「他們——」
北山正準備解釋，重因殿主已經飛了過來，口中說道，「師尊跟師伯都在暗中埋伏，防止有修行界的九絕帝君偷襲，冥羊兄也知道，渡空神舟關係太大了。」
「原來如此。」
冥羊帝君鎖著的眉頭舒展開來。
重因殿主是千淵古聖的弟子，又是千重殿的三殿主，他說的話應該沒問題。
而且現在這個形勢，千淵古聖跟昆葉古聖確實要儘量謹慎，畢竟渡空神舟承受不住九絕帝君的全力轟擊。
不是神舟太脆弱，而是神舟要抵擋天地鴻溝的威能，那裡充斥著可怕的天威，只要有一絲縫隙，神舟裡面的乾坤境源獸都要遭受滅頂之災，所以絕不能讓任何人襲擊渡空神舟。
「冥羊兄，我這邊已經準備就緒，你趕緊開啟渡空神舟，帶著乾坤境源獸返程吧！」重因殿主催促道。
「好。」
冥羊帝君立刻從懷裡取出神舟靈寶。
隨著一連串繁雜的法訣跟禁制落下，渡空神舟漸漸亮起，舟身也急劇擴張，足足達到了萬里方圓。
至於神舟內部的空間，更是能堪比一座乾坤界。
「好了嗎？」
重因殿主問道。
「好了，」冥羊帝君面露笑容，「禁製法訣已經完全開啟，只要將乾坤境源獸送入神舟內部，我們就能啟程返回混源虛空。」
「那就好。」
北山古聖嘴角微翹，翻掌間，直接將冥羊帝君困在了掌心。
「你們幹什麼？」冥羊帝君神情驚駭。
「幹什麼？看不出來嗎？」
北山古聖眼中閃爍著冷厲的殺意，「要不是需要你的禁製法訣開啟渡空神舟，本聖早就將你碾成灰燼了，還需要費這些工夫？現在你就安心去死吧！」
蓬！
冥羊帝君被古聖手掌硬生生捏碎了。
此時。
鏡玄帝君跟風痴帝君也來到墨月湖上空，神色間透著些許惋惜。
「真是可惜，源獸勢力居然只派遣了一個七絕祖皇，要是讓九絕帝君來護送，我們這回就賺大了。」
「知足吧，源獸勢力又不是傻子，假如千重殿跟北山宮沒問題，他們派個三絕帝君都能辦好差事，但要是有問題，再厲害的強者也是送死。」
「現在冥羊已死，源獸勢力很快就會發現不對勁，估計以後不會輕易進入化聖之天了。」
「哼，他們來不來重要嗎？現在的化聖之天已經沒有他們說話的份。」
鏡玄帝君跟風痴帝君望向遠處虛空。
那裡有個青色身影，正緩步走來……渡空神舟關係重大，所以顧修雲一直在暗中坐鎮。
呼！
風聲吼嘯。
青色身影來到眾人前方。
「見過至聖大人。」北山、鏡玄、風痴以及重因殿主立刻躬身跪拜。
「起來吧！」
顧修雲淡聲道，「此次謀取渡空神舟，北山立了不小的功勞，我會帶你一起前往混源虛空，到時候再請古祖台的三位至聖始祖賜予你秘術絕學。」
「是，大人。」
北山古聖再次躬身。
他也明白，顧修雲不信任自己，所以一定會帶他離開化聖之天，但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選擇，跟性命相比，對源獸勢力的忠心也沒多珍貴，何況源獸至聖一向不重視他，連個秘術絕學都不肯傳授。
既然如此，投靠修行界又有何妨？
「鏡玄、風痴，你們繼續主持化聖之天的事務，除了混光樓那位古聖，各大勢力背後還有不少九絕古聖，需要你們自己去應付，」顧修雲接著道，「若有麻煩，可以派人去混源虛空告訴貧道，我會過來處理。」
「此外，化聖之天有無量至聖的消息也不必瞞著，讓那些九絕古聖知道，他們才會畏懼害怕，聽從調遣。」
「是，大人。」鏡玄、風痴躬身點頭。
北山古聖站在側旁，心裡暗暗感慨。
有個隨時可以進入化聖之天的無量至聖，真的太可怕了,只要這位至聖活在世上，源獸勢力就不敢去化聖之天興風作浪，甚至連九絕帝君都未必敢派遣。
「重因。」
顧修雲最後望向重因殿主，「你很不錯，渡空神舟之事，你的功勞最大，可願隨我一起前往混源虛空？」
「多謝至聖。」
重因殿主躬身叩拜，「晚輩已經在化聖之天待了無數年，我想繼續留在這裡，替宗門執掌千重殿。」
「好。」
顧修雲沒有強求，繼續說道，「既然你想留在這裡，該賜予的功勞獎勵我會讓鏡玄跟風痴負責，此外，為了掩蓋你的身份，各大勢力都會留一些人在化聖之天，繼續掌管事務。」
「多謝至聖大人。」
重因殿主滿臉激動。
從顧修雲的話語中，他聽到了重視，僅僅是為了掩蓋他的身份，就要將各大勢力的強者留下一批，如此看重，日後的功勞獎勵自然也不是個小數目。
「該辦的事情貧道已經辦完，是時候離開了。」
顧修雲望向天際，臉上露出複雜神情。
不知不覺，他已經在化聖之天待了五道年，何其漫長的歲月，比他在混源虛空還要長得多。
他的實力也已經今非昔比。
當初只是個一絕帝君，如今卻登上九絕，堪比至聖。
「北山，去將窮奇等人全部召過來，隨我前往混源虛空。」顧修雲淡聲吩咐。
「是，大人。」
北山古聖立即傳出訊息，並飛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