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濛中，顧修雲睜開眼睛。
面前聚集了六七個身影，除了朱紗帝君，還有易明殿主跟天風、寰宇等人。
「你醒了！」
朱紗帝君嘴角露出笑意，「我就知道你這小輩不會輕易隕落，不過你膽子也真是夠大的，連紅塵三寶都敢催動，無知果然是最可怕的事情。」
「那兩劍，我擋住了吧！」
顧修雲掙扎著起身。
「不錯，你擋住了，」朱紗帝君笑道，「不過你那女兒我還是得帶走。」
「朱紗！」
顧修雲眼中湧出一股怒氣，可就在他想要催動體內真氣的剎那，一股前所未有的虛弱感籠罩心頭，仿佛整個身體都無法再控制，這種心力交瘁的感覺，他從未有過。
「別急，」朱紗帝君悠然道，「我只是帶她走，不是要殺她，再說了，以顧心檸的心性，如果繼續留在你身邊，這輩子也不可能踏入乾坤境，還不如讓我來教。」
「不可能踏入乾坤境？」
顧修雲有些疑惑。
顧心檸的道法境界他還是知道的，雖然有些憊懶，但在命運方面已經有了不低的造詣，只要繼續修行下去，六個道年內一定能跨入界尊層次，到那時，有的是時間慢慢修行，怎麼可能入不了乾坤境！
「你覺得我在騙你？」
朱紗帝君嘴角微翹，「本宮騙人無數，但今天說的卻是真話，有一件事，我覺得也該告訴你了，你有沒有想過，羲皇宮跟青霄殿的典籍為什麼都說踏入乾坤境後，可以逍遙於世，從此長生不滅，但從來沒有說過踏入界尊境後，就能長生不滅？」
顧修雲眯起眼睛。
這一刻，無數記憶掠過心頭。
他忽然發現，朱紗說的好像是真的，所謂的界尊不死，只是普通修行者之間的說法，而羲皇宮跟青霄殿的典籍從來沒有提過這一點，只要說到長生，一定是乾坤境以上。
「我再問你一個問題。」
「放眼整個混源虛空，你可曾見過活了一千道年的界尊，不管是藉助時空秘境，還是依仗其他手段，有沒有哪個活到一千道年以上？」
朱紗繼續提問。
「一千道年……」顧修雲面露沉思。
「朱紗，你到底想幹什麼，」易明殿主怒喝出聲，「這些事情他知道了又能如何，除了影響道心，還有別的意義嗎？」
「當然有。」
朱紗帝君漠然道，「易明，你瞞了這麼多年，不就是怕影響顧惜命的道心，讓他生出執念，從此無法更進一步，但我要告訴你，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他終究會發現，還不如早點告訴他。」
「可是晚一天，也總比早一天好。」易明殿主堅持道。
兩人爭論的同時，顧修雲眼中已經開始迸出血絲。
朱紗的話，讓他瞬間想到了很多。
「告訴我，一千道年，究竟代表了什麼？」顧修雲的聲音近乎顫抖。
「你自己不是已經想到了嗎？」
朱紗帝君臉上笑意連連，「那是生靈的大限，所有乾坤境以下生靈的大限，沒有人可以跨過去的大限，當然，我說的不只是活著的生靈，也包括死了的生靈。」
「不管是借用時空法陣，還是依仗其他方法，都不能超出一千道年，而且這個時間不看修行者本身，只看混源虛空的時間維度，也就是說，從生命誕生的一剎那起，到一千道年之後，只要這個生命沒有踏入乾坤境，就一定會死。」
「而且是永遠無法復活，也永遠無法.輪迴的死。」
「什麼？」顧修雲心神劇顫。
這一刻，他忽然明白，為什麼羲皇宮跟青霄殿從來不去復活乾坤界以下修行者。
哪怕是再有天賦的九難天君，也不會得到優待。
除非他們自己湊齊功勞，換取輪迴的資格。
因為那些天君遲早會死，從九難到乾坤境，難度太高了，特別是上乘道法修行者，幾百道年沒有突破也是常有的事情，復活他們，對修行界毫無意義。
他又想到了黑冥海等戰場。
羲皇宮、青霄殿急需大量的命運修行者，連八難界尊都不放過，可即使如此，依舊沒有去復活那些漫長歲月中隕落的命運天君，為什麼？
因為已經回不來了。
「顧惜命，至高規則眼中的死亡，跟我們眼中的死亡並不一樣。」
朱紗帝君繼續說道，「我們眼中的死亡，最多是神形俱滅，再倒霉一點，也就是真靈潰散，可是散了的真靈依舊是真靈，在至高規則看來，他們並沒有死，只是換了一種存活的方式。」
「只有一千道年的大限來臨，他們才會真正死亡。」
「那時，世間將再也沒有他們的真靈，想復活他們，也不再有任何可能。」
「所以你不要妄想了，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你想等命運真身踏入至聖境界之後，再去修煉中乘道法，可你知不知道，太一仙帝為了修煉中乘道法，用了足足八萬道年。」
「即使如此，太一仙帝依舊沒能將第二真身推到至聖之境，你又憑什麼做到？就憑你擅長命運規則？那你也太想當然了。」
朱紗帝君的聲音宛如一柄柄利劍，直接插進了顧修雲的心神深處。
這一刻，顧修雲的身體都在顫抖。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一直以為的越來越近的希望，竟然只是一場夢幻泡影，言素情，根本不可能再活過來了。
除非一千道年內出現一位中乘道法的無量至聖。
然而，朱紗帝君的聲音還在繼續，「對了，我順便再告訴你一句，太一仙帝已經將中乘道法修煉到至聖前的最後一步了，可是那最後一步，他永遠都不會跨出去。」
「這其中涉及到了某個天大的隱秘，也是兼修兩脈最大的弊端。」
「至於是什麼，我不能說，但你只要知道，太一仙帝永遠都不可能中乘道法成聖，就足夠了。」
話音落下。
顧修雲的臉色更加蒼白。
而易明殿主跟天風、寰宇卻露出震驚之色。
「朱紗，你說的是真的假的？」
「太一仙帝已經將中乘道法修煉到至聖前的最後一步了？」
「這怎麼可能，不是說中乘道法極為艱深，至聖參悟起來也很難嗎？」
「再難，八萬道年也夠了，」朱紗帝君搖頭道，「但是他不可能跨出最後一步，因為在他之前已經有人嘗試過這件事，後果……非常嚴重。」
「非常嚴重？」易明殿主滿臉疑惑。
不就是多一具至聖境的真身，能有什麼後果。
「你們不會懂的，一體雙聖，是修行者永恆的禁忌，」朱紗帝君搖頭道，「不然你們以為那些至聖為什麼都開始將精力轉移到妖靈方向，甚至為了個黑冥海，布下那麼多禁制，源獸勢力甚至連白骨魔帝都派過去了。」
易明殿主跟天風、寰宇等人眨了眨眼睛。
朱紗說的好像沒錯。
在很久之前，至聖們確實沒有太關注黑冥海，所以那裡一直被幽冥天域掌控，直到數千道年之前，黑冥海才開始受到至聖的關注。
「不說了，本宮今天說的已經夠多了。」
朱紗帝君瞥了眼天湖峰深處，「顧惜命，你女兒我先帶走，想見她，就去輪迴聖界找我。」
呼！
朱紗帝君揚手一揮，直接將顧心檸抓到了身邊。
隨即便消失無蹤。
……
……
……
PS：總算要講到核心主線了，太一仙帝之前的那個一體雙聖，我前面寫了兩處伏筆，不知道有沒有人注意，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