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皇宮，秘殿深處。
易明殿主跟顧修雲並排而立，前方躺著兩人，一個是九間麾下的枯河，另一個是躲在秘境外窺探的神秘身影。
兩人都是演法三重境，雖然已經昏迷，但氣息依舊格外強大。
「師弟，你還真是讓我驚訝啊，」易明殿主瞥了眼身側，「以盪央的實力，尋常秘術根本壓不住他，就算是紅塵絕學，也很難讓他徹底失去意識，你是怎麼做到的？」
「運氣而已，」顧修雲笑道，「不瞞師兄，其實我在太淵古界得了些機緣。」
「哦？」
易明殿主揚起眉頭。
以顧修雲的實力，能讓他稱為機緣的可不多見。
「三源帝君那顆七曲玲瓏心，被我借過來了。」顧修雲悠然解釋。
「七曲玲瓏心？」
易明殿主臉上頓時露出訝色，「難怪你的道法境界突飛猛進，三源帝君可是出了名的小氣鬼，你居然能從他手裡借走寶物，本事不小啊！」
「也是有孔承祖師跟黑熊、拂塵的幫忙，否則他哪會那麼好說話，」顧修雲微微搖頭，隨即看向身前，「師兄，枯河已經被我抓過來了，只是他還有一具第二真身躲在外面，你之前的計劃可能行不通了。」
「不會，」易明殿主笑道，「你以為命運因果是那麼容易斬斷的？源獸勢力的手段瞞得過我們，瞞不了諸位至聖，枯河能在羲皇宮隱藏這麼多年，說明他的第二真身從來沒有離開過天域範圍，否則早就被至聖們發現了。」
「如果我猜的沒錯，他那第二真身就藏在晁黯的乾坤界，所以晁黯才迫不及待的趕往秘境探查，結果被你抓了個正著。」
易明殿主指著另一道身影。
晁黯，羲皇宮分殿的演法長老，也是三重境修為。
由此可見，源獸勢力對羲皇宮的滲透已經非常驚人，光是這次發現的，就有足足兩位，隱藏在暗中的還不知有多少。
「師兄有把握，那就最好了。」顧修雲微微點頭。
不論是枯河、晁黯，都是藉助古聖道踏入三重境的長老，在宗門的地位並不高，比起他們，九間長老才是最大的威脅，三重境跟四重境，完全是質的飛躍。
一個九間，比十個枯河的危害都要大。
「師弟，坤湮石的事情你處理的不錯，」易明殿主接著道，「不過還是得小心些，我已經將枯河、晁黯的傳訊渠道盡數封鎖，除此之外，盪央、澄空、青霜也要告誡幾句，別讓他們泄露了消息，特別是盪央……可以的話，就讓他暫時不要現身了。」
「師兄放心，此事我已經傳令下去。」
顧修雲應聲點頭。
對於這三人，他們還是比較信任的。
盪央雖然是九間麾下的使者，但修行歲月頗短，又是主殿弟子出身，投靠源獸勢力的可能性很小。
至于澄空、青霜，就更不可能了。
那兩人成名之前一直在羲皇宮的秘地修行，根本沒有機會接觸源獸勢力高層，即使真接觸了，以他們的道心，也不太可能投靠源獸，畢竟，能成為三重境至尊，心性都格外堅韌，絕不會輕易做背棄宗門的事情。
就像顧修雲。
以他的道心，天大的好處也很難讓他叛變，這等人物，行事自有一套準則，哪是說改變就改變的？
反而是枯河、晁黯這些人，修行歲月太久，道法境界又常年停滯不前，漸漸的，連道心也消磨了，最終徹底失去鋒芒，變得跟世俗中人一樣，油滑、自私、偏激，為了些許好處，就有可能出賣修行界。
說話間。
枯河跟晁黯的身體顫抖起來。
一幅鬼面魂圖正在兩人體內快速的遊走，不斷撕扯他們的神魂、意志，並發出野獸般的嘶吼聲。
「幽冥天域的焚魂噬念咒，的確是修行界最厲害的盤查手段，」見此情景，易明殿主面露感慨，「可惜，那位幽冥至聖做了太多惡事，現如今連混源虛空都不敢回了，否則幽冥天域也不會被源獸打的四分五裂。」
「做了太多惡事？」
顧修雲有些好奇，「那可是一位無量至聖，究竟做了什麼惡事，連混源虛空都不敢回？」
「無量至聖又如何，」易明殿主嘿笑一聲，「他當年可厲害了，硬生生追殺了秦……」
說到這裡，易明殿主聲音猛然一滯，似乎被人鎖住了喉嚨，足足片刻後，才緩過氣來，「算了，跟你說這些幹什麼，焚魂噬念咒已經開始發揮效果，先看看枯河跟晁黯藏了些什麼隱秘。」
顧修雲眨了眨眼睛。
這位殿主還真是老樣子，每次都說半句留半句，不過這次有些奇怪，看對方神情，不像是故意藏話，倒像是被人硬生生掐斷了話茬，不許他繼續講下去。
前方，枯河、晁黯已經醒轉過來。
兩人目光呆滯，神情彷徨，仿佛已經喪失大半心神，只是周身氣息依舊強大。
「枯河，坤湮石是誰交給你的。」易明殿主冷聲開口。
「是……九間師尊。」
枯河茫然回應。
「果然是他，」易明殿主眼中寒芒一閃而逝，「除了你跟九間，還有誰跟源獸勢力勾結，全部說出來。」
「丹江殿的晁黯，也是源獸勢力的探子。」枯河滿臉呆滯的說道.
「就這？」
顧修雲皺起眉頭。
他們已經抓到晁黯了，說與不說有什麼區別，枯河好歹也是三重境長老，手裡的情報居然就這麼點？
「很正常。」
易明殿主無奈道，「源獸勢力做事很小心，派遣的探子也都是單線聯繫，除非必要，否則根本不知道其他人的身份，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晁黯之前應該也不清楚枯河的身份，是枯河暴露之後，才主動找上他的。」
「那我們豈不是什麼也問不出來了？」顧修雲眉頭緊鎖。
「也不一定，」易明殿主接著道，「源獸勢力經常會有一些重要的謀劃，每逢這種時期，就會調集各路奸細，讓他們一起探查修行界的動向，比如圍殺鏡玄帝君的那次，就肯定徵調了不少人，枯河作為執法使者，地位遠比普通探子高的多，他手裡應該有些線索。」
「鏡玄帝君……」
顧修雲陷入沉默。
就是那一次，羲皇天域遭遇源獸禍亂。
也是那一次，他的所有親人都死在了混暝後裔手裡，母親、大姐、二姐、顧心檸活過來了，可是言素情，卻再也無法轉世輪迴。
「師弟，不要太傷心。」
易明殿主看到顧修雲的神情，嘆了口氣，「洛神界的變故我也知道一些，你當時已經竭盡全力，但天有不測風雲，誰能想到混暝後裔居然會冒險突破到乾坤境，還特地跑到洛神界報復，你那道侶……還是有復活希望的。」
「我明白。」
顧修雲點了點頭。
這個時代，沒有以中乘道法成道的至聖，但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也沒有，只要他一直活下去，總有一天能成功。
當然，顧修雲也不會將希望全部放到別人身上。
如果真的沒有人能跨出那一步，等他將命運體系修行圓滿之後，就會自己去嘗試參悟中乘道法，所以顧修雲一直沒有在殺戮方面耗費太多精力。
他已經做好了捨棄殺戮真身的準備。
……
秘殿內，嘶吼聲再次響起。
易明殿主又開始了一輪新的盤問，焚魂噬念咒並不能完全控制枯河跟晁黯，以他們的心神，很快就能恢復。
他們一旦清醒，說出的話就不一定是真的了。
所以必須一次次的施展秘術。
但同時，每施展一次焚魂噬念咒，枯河跟晁黯的道心也會重創一分，直到最後，意志徹底崩潰，變成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