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偏殿。

  夜歆盤膝端坐，默默思索之前的戰鬥。

  正如她所預料的那樣，霖六爪的實力遠在她之上，神力境中期跟後期，的確有著不可逾越的差距。

  幸好她凝絲化繭的時候得了神秘助力，一口氣凝聚十二萬九千六層紋絡，演化出堪稱世間最完美的血脈，不僅修為大增，連神通威能也發生質的跨越，幾乎不亞於神力境後期的殺伐神通。

  但即使這樣，依舊跟霖六爪差了一大截。

  「大人曾經說過，命運規則重在基礎，根基一定要紮實，所以不能急功近利，最好先將九種規則全部入門，再嘗試著踏入法隨境，那樣的話，即使頓悟突破，日後還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命運方面，暫時是沒指望了。」

  「想要儘快提升實力，最好是自己創出一門神通秘技，讓寒水刺的威力更上一層樓。」

  「此外，早點踏入神力境後期，也是個辦法。」

  夜歆口中低語。

  可以想見，此戰之後，霖族族人會更加仇視她，明里暗裡的襲殺也會接連不斷，甚至會借用其他族群之力。

  比如一辰歲月之後的鎮族護衛選拔。

  霖族肯定會將她安排在最危險的地方，然後讓她孤身一人對抗那些外族強敵。

  所以，必須在此之前，將實力提高一個層次。

  「霖六爪，你與我無冤無仇，卻非要當這個馬前卒，死了也怪不了誰。」

  「你不死，那些霖族族人會無休止的挑戰逼迫，只有殺了你，他們才會忌憚、害怕，我才有足夠的時間去修行。」

  夜歆閉上眼睛。

  ……

  瀾海城。

  一座宮殿內。

  霖窕目光森寒，周圍的霖長舫、霖四轍等人也是一臉陰翳。

  「長老們已經傳下令諭，讓所有參與此事的人都去風吼窟面壁，一辰之內，不准回來。」

  「可惡的夜蘭，明明只是個外族客卿，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殺我霖族核心嫡脈，而且長老竟沒有任何懲罰。」

  「長老們建造生死台的時候，就已經說過，只要上了生死台，生死各安天命，誰也不例外，只是咱們都沒當回事。」

  「什麼不例外，依我看，他們就是害怕得罪傅觀，一個太上宗弟子而已，又是演法二重境，至於嗎？咱們族長可是神法境後期，而且也領悟了兩種圓滿的命運規則，論實力，都快接近半步神君了。」

  話雖如此，霖窕等人卻只敢魂念傳音，不敢明著談論。

  否則要是讓傅觀或者族長聽到，他們不死也得脫層皮。

  「夜蘭那女人實在太狠毒，連霖六爪都死在她手裡，經此一役，估計沒有哪個族人敢找她麻煩了，」霖窕冷哼道，「咱們幾個又要前往風吼窟面壁思過，短時間內都沒法出來，看來只有等到一辰歲月之後，鎮族護衛選拔的時候，再想辦法對付她。」

  「也只能如此。」

  「讓她先舒服幾年，一辰歲月之後，有她的苦頭吃。」

  幾人臉上露出森寒的殺機。

  ……

  「看樣子，夜歆那丫頭日子過的不錯。」

  「有一群神力境後期作為對手，倒也算是不錯的磨礪。」

  山脈深處，顧修雲坐在成群的甲蟲異獸中間，任其撕咬，臉上卻沒有半點痛苦之色。

  相比剛進青石山脈時，他的意志強度已經提升了近十倍，單憑意志本身，就能凝聚超脫九重境武道真身，可想而知，現在的意志有多可怕。

  而進步最大的階段，卻是在最近十萬年。

  「踏入乾坤境至今，已有一億三千萬年，我也在青石山脈修行了一億三千萬年，悟透空間絕學之前，意志強度提升四倍，悟透空間絕學之後，意志強度又翻了整整一倍。」

  「相比之下，反而是最近十萬年的進步最大。」

  顧修雲口中低語。

  如果說剛踏入乾坤境時，他的意志強度是1，經過一億三千萬年的苦修，意志強度達到了5，而最近十萬年，意志強度又翻了一倍，足足達到了10。

  從5到10，實際提升可比之前大的多。

  而且這種進步幅度目前還沒有減慢的跡象，可見遠遠沒有達到自身極限。

  「造化秘術雖比不上真正的天心意志，但也有打破天地桎梏的奇效，說起來，你如今已經是半步帝君之身，心神意志提升起來自然是容易的多。」

  一個粗獷雄渾的聲音從山脈邊緣傳來。

  「黑熊前輩。」

  顧修雲揚身站起，望向前方。

  只見山脈上空，黑熊與拂塵女子並排而立，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容。

  「以你現在的實力，前輩二字，我可受不起，」黑熊呵呵笑道，「今日來此，是因為大師兄想見你。」

  「大師兄？」

  顧修雲揚起眉頭。

  黑熊跟拂塵女子可都是乾坤帝君，他倆的大師兄，又是何等人物？

  「大師兄，乃師尊麾下首席弟子，也是太上宗的創派祖師，已經融合六種命運規則，現如今正在融合第七種規則，論實力，堪稱太淵古界至聖之下第一人。」

  拂塵女子柔媚的鳳目中閃過絲絲異彩。

  融合六種規則，已經稱得上乾坤帝君中的頂尖人物，若是再融合第七種，那便有了成為古聖的可能，當然，太淵古界沒有至聖丹珠，即使實力再強，也成不了古聖。

  但也可以看出大師兄的境界之高。

  畢竟整個混源虛空，能成為古聖的也沒有幾個。

  「融合七種規則……」

  顧修雲暗自吸了口氣。

  這等人物，的確有資格稱為至聖之下第一人，別說太淵古界開闢至今才幾千道年，就算更久，也未必能出現幾個如太上宗創派祖師般的人物。

  畢竟，融合七種規則的前提，是先將七種命運規則全部修煉到圓滿，並且踏入唯心境，單是這兩步，就足以難倒無數人，更別說之後的規則融合。

  即使是顧修雲，也未必能走到那一步。

  九種規則圓滿，跟融合九種規則，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既是太上宗創派祖師邀見，貧道怎敢有半點怠慢，兩位前輩，請前面帶路吧！」顧修雲抱拳道。

  「好。」

  黑熊跟拂塵女子身形一晃，朝著山脈上方飛去，顧修雲緊隨其後。

  呼！

  一層又一層罡風掠過周身。

  三人所處的位置越來越高，但古界卻像沒有盡頭一般，不斷出現新的雲層。

  「太淵古界，一共分為二十七層。」

  拂塵女子一邊前行，一邊解釋,「古界底層是第一層，也是最穩定，靈力最稀薄的一層，所以那裡生存著無數的凡俗生命，而封印神魔始祖的各個大陸，則位於第三層到第九層之間。」

  「九層以下，空間都極為穩定，天地規則的壓迫也很小，只要稍微有點能耐，就能隨意行走，但九層以上，就不是誰都能去了。」

  「第十層到第十二層，空間裂縫極多，隱藏著無數的深淵區域，一旦踏入，乾坤境以下必死無疑，當然，那裡也蘊藏了不少天材地寶，所以經常有神魔前去探險。」

  「第十三層到第十五層，不僅空間破碎，連天地規則都不完整，很多神魔的天賦神通都施展不出來，除了演法境以上的修行者，幾乎沒有人願意待在那裡。」

  「而十六層到十八層，則是天地規則近乎缺失，古界壓制最脆弱的區域，但同時，也隱藏著無窮無盡的折迭空間，在這裡，任何生靈都有可能迷失，直到神力耗盡，徹底隕落，因此，這裡也被稱為迷失空間。」

  「青石山脈、太上宗宗門駐地，都在十六層跟十八層之間。」

  「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應該是十八層頂部，再往上，就是第十九層。」

  ……

  「太淵古界頂部，貧道還從沒去過。」顧修雲眼中閃過驚異。

  九大規則圓滿之前，他的實力頂多跟青鵲相當，自然不會去十三層以上的區域冒險，畢竟那些地方既沒什麼寶物，又危險重重，而且連命運神圖都看不見，去那裡幹什麼？

  九大規則圓滿之後。

  他又被送進了青石山脈，一直在山脈深處修行，自然也不會閒著沒事出去瞎溜達。

  也就烏紋金豚那種成天坐不住的，才有可能跑進十三層以上的區域。

  「第十層到第十八層，其實也算不上真正的危險。」

  拂塵女子繼續說道，「十九層以上，才是危機重重，除了帝君級強者，幾乎沒有人可以生存下去，顧惜命，你先將道法秘術催到極致，免得遇到危險。」

  「只有帝君級才能駐留？」顧修雲瞪大眼睛。

  羲皇宮給的典籍中根本沒有記載這些，甚至拂塵女子不說，他都不知道古界分為二十七層，最頂部的九層，竟危險到了如此地步。

  「我曾聽師尊說過。」

  黑熊淡聲解釋，「古界是不完整的世界，也正因為不完整，所以終有一天會崩塌潰散，但同時，古界的威能也極大，單論天地層次是可以跟混源虛空媲美的。」

  顧修雲微微點頭。

  從古界內能誕生神魔始祖，就可以看出來了。

  混源虛空所能承載的最高層次是源獸至聖，而古界的鎮界神魔，就是至聖級別，由此也能看出，兩者的威能處於同一層次。

  只不過一個大，一個小。

  混源虛空太浩瀚了，堪稱無窮無盡，連無量至聖都走不到盡頭，而古界的範圍，僅有一畝三分地。

  「所以，古界下九層是最完美、穩定的區域，中九層雖然不完美，但依舊受古界規則掌控，而上九層，就不一樣了。」

  「那裡有古界規則，也有混源虛空的規則，甚至還有一種來自莫名地界，連我們也無法理解的特殊規則，三種天地規則彼此衝撞，形成九層雲空，大師兄的道場就在第三層，而師尊的道場，則在第九層。」

  黑熊悠悠講述。

  「那兩位前輩的道場呢？」顧修雲問道。

  「第一層。」

  拂塵女子微微一笑，「我倆可比大師兄弱多了，只能在第一層雲空建立道場，再往上，三種天地規則的衝撞越發厲害，普通的神魔帝君都未必承受的住，更別說一座道場了。」

  說著，拂塵女子在顧修雲周身覆蓋一層規則神力。

  十九層以上，就算是神魔帝君也得小心翼翼，他們自然不敢輕視。

  轟隆！

  三人終於衝進上九層第一層，只見無數洪流滾滾而來，像極了輪迴聖界跟混源虛空的交界處。

  但比起輪迴聖界，這裡的空間洪流更加恐怖，三種不同的天地規則彼此衝撞，將虛空攪得天翻地覆，每一處都有粒子被粉碎，也有新的粒子誕生。

  「除了古界跟混源虛空之外，世間居然還有第三種規則！」

  顧修雲望著眼前景象，心中驚嘆不已。

  相比太淵古界跟混源虛空的天地規則，第三種規則極度混亂，且無比暴虐，仿佛將一切變化都融於其中，一眼看去，有黑暗，有光明，有五行，有風雷，但仔細辨別，卻又發現每一種規則都彼此混雜，沒有絕對的光明黑暗。

  就好像，太陽是冰冷的，光芒卻顯得無比幽暗。

  但這只是一部分。

  顧修雲清晰的看見，那些光芒竟如同土壤一般，時而沉澱，又像是狂風，在天地間飄飛，黑暗仿佛也有了實質的變化，可以凝成絲線，可以化作劍芒。

  「不可思議吧！」

  黑熊呵呵一笑，「我等乾坤帝君，雖然可以強行改變物質規則的特性，但也只能維持一時，威能一旦消散，所有的規則都會重新恢復，光明依舊是光明，黑暗依舊是黑暗，但這第三種天地規則卻不一樣，它本身就是混亂、無序的存在，沒有任何道理可言，而且亘古長存。」

  「神奇，太神奇了。」

  顧修雲滿臉驚嘆。

  跟這裡比起來，混源虛空的秘境險地算什麼？

  那些所謂的奇險絕地，最多威脅尊主級生命，對於乾坤帝君，幾乎沒有絲毫作用。

  而古界上九層，是連乾坤帝君都有可能隕落的地方。

  「越往上，古界規則越弱，混源虛空跟第三天地的規則越強，所以危險也越大，小心點，從這裡前往大師兄的道場，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呢！」

  說著，黑熊跟拂塵女子繼續前行。

  顧修雲跟在後面，身體被犀牛虛影完全覆蓋，造化秘術形成的黑色氣流也時刻環繞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