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次的演算，顧修雲眼前的空間變化漸漸明晰。
他曾經凝聚過無量種，也曾領悟星空規則，對於這種特殊的空間法門有深厚根基。
僅僅片刻，便有大量感悟湧上心頭。
「有趣，太有趣了！」
「先是以空間折迭、扭曲等規則，將表層空間化作風暴空間，再以空間坍塌之法，演化寂滅空間，前兩層算不上複雜，大部分空間秘術都能做到。」
「真正精妙的是第三層跟第四層，從寂滅空間到水流空間，化氣為水，已經隱隱超出四道融合的層次。而將水流空間壓縮成虛空粒子，更是近乎不可思議，這是一門通天徹地的絕學，我以前竟然沒發現。」
顧修雲滿臉的難以置信。
將水氣凝聚成水珠，誰都懂，但將空間以同樣的方式壓縮，就顯得很不可思議了。
如果說凝聚水珠，還在混源虛空的允許範圍內，將水珠再一次壓縮，形成虛空粒子，就是超越混源虛空的禁忌之法。
「這門秘術最厲害的不是芥子化須彌，而是須彌成芥子，將浩瀚天地融入一顆粒子，悟透之後，就能將周身真氣乃至種種秘術融為一體，同樣的一招，卻能發揮普通招式十倍百倍的威力，誰擋得住？」
他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震撼與驚駭。
領悟這門絕學，就等於掌握了命運扭曲規則，命運體系最強大的規則，竟然可以用這種方式模擬出來？
真是見鬼。
「不，不對，這只是一種方向、一種可能，越是高層次的秘術，壓縮難度就越高，不是說領悟就能領悟的。」
「最簡單的方式，應該是聚集肉身力量，或者施展殺戮之氣。」
正常的空間規則，最多將一座山壓縮成手指大小的石頭，再縮小，就會出現異變，形成黑洞般的物質。
那種手段誰都能施展，但也只能壓縮物質，對道法秘術沒有任何效果。
而無量種規則，卻可以將道法禁制通過特殊的方法壓縮，甚至將一座神陣乃至乾坤界壓縮成微小的芥子，並且不影響結構變化，一隻手掌就是一座乾坤界，什麼概念？
演法至尊也會被拍的粉碎吧！
「這門絕學不適合命運修行者，空間壓縮法門只能用物質手段施展出來，最適合生死體系跟殺戮體系，命運修行者大多以靈魂跟心神意志為主，沒辦法壓縮。」
「但我除了命運規則，還有古聖神通。」
「犀牛神通天生擁有無窮巨力，如果用命運扭曲迭加數倍，再配合空間絕學……」
顧修雲深吸一口氣。
要知道，人族真身的古聖神通已經達到演法三重境層次，無窮巨力配合命運扭曲規則，再經過空間絕學的迭加，一拳下去，可以直接捅破天！
其威力，恐怕不亞於生死體系的神魔帝君。
「不對，我想的太簡單了，就算真的能施展出這股力量，我的身體也絕對無法承受，使用這招，對方沒死，我就先死了。」
「除非將這股力量注入兵刃，而且得是一件沉重到極致、堅韌到極致的兵器，才有可能發揮威能。」
「相比之下，殺戮真身施展起來就容易的多，只要配合殺戮劍氣，就能爆發驚人威力。」
一道道念頭掠過識海。
與此同時，人族真身仍在默默推演，空間絕學如此厲害，哪是說領悟就能領悟的？
他只破解了前兩層的變化，將空間壓縮成本源水流，再將水流壓縮成虛空粒子，才是最大的關竅。
不能掌握，想再多也沒用。
……
時間緩緩流逝，許久之後，血色身影霍然睜開眼睛。
聖界虛空已經徹底相融，只剩下一層看似普通卻又堅韌之極的表層空間。
放眼望去，天清地明。
星空高遠飄渺，幾乎觸摸不到盡頭，大地堅實沉厚，山巒起伏，連綿不絕。
然而，只有諸天界域充斥著濃郁的靈氣，其他地方別說靈氣，連虛空之力都很難吸收，每一座界域都像是沙漠中的綠洲，供養了無數生靈。
「天地分，陰陽現，神魔應該也要降臨了！」
「不知道輪迴聖界會不會跟太淵古界一樣，有十大鎮界神魔，還是出現更特殊的存在。」
顧修雲臉上露出期待。
親眼見證一座古界的成形，對自身道法必定有極大好處，之前的虛空融合，不就讓他發現了一門空間絕學？
星空之巔，一顆顆明滅不定的星辰漸漸凝聚，整個天地都被恐怖的威能籠罩，除了殺戮真身，所有留在諸天界域的真尊、尊者都不由降下身形，落入地表。
……
棋盤界域，神教弟子熙熙攘攘，仰望著蒼茫星空。
自從修行以來，天地從來沒有這般清澈，虛空束縛力也從來沒有這般沉重，每跨出一步，都要花費極大力氣。
而且越往高處，這種情況越明顯。
「大地比以前凝實了百倍，每一塊土石都不亞於規則靈寶，」藍沖河面露感慨，「連棋盤界域都是這副景象，不知道地底深淵又變成了什麼樣。」
時隔兩百萬年，藍沖河的修為已經達到六難巔峰，道法境界也幾近圓滿，唯獨生靈規則有些缺陷。
不是他不夠強，而是地底深淵被顧修雲掃蕩的太徹底，百萬年歲月，只誕生了稀稀疏疏的妖魔，通靈陰屍也蕩然無存，殺戮之氣的增長速度自然慢得多。
「我剛才試了一下，山川大地已經凝聚成結晶，別說真尊，就算是界尊也未必能破開地殼，進入地底，」庚陽真尊說道，「以後再想去地底深淵，只能藉助陰極海了。」
「還好，陰極海受論道棋盤影響，沒有被清濁兩分的天地威能摧毀，除此之外，棋盤界域幾乎沒有任何秘境存留下來。」
「不僅是棋盤界域，」言素詩沉聲道，「我方才藉助時空規則觀察諸天，已經找不到生死冥河跟那些散亂的天淵，就連玉仙界域也徹底變了模樣，晶石靈材全部被山川大地遮掩，以後再想開採，難度恐怕要大上萬倍。」
「大祭司還能觀察其他界域的景象？」
周圍的神教弟子都露出驚異之色，他們中有不少尊者、真尊，卻已經連棋盤界域都看不完整。
極度穩定的虛空，對魂念、空間規則的壓迫極大。
以後再想隔著界域遠遠窺探，幾乎不可能了。
「我也只是勉強看見一些輪廓，」言素詩搖頭道，「顧修雲說的沒錯，天地大變之後，穿渡虛空幾乎不可能，除非踏入界尊之上的境界。」
神教弟子彼此相視，不敢回應。
全教上下，也就只有言素詩敢直呼惜命道人的名諱，其他人哪敢這麼放肆。
就在這時，一名神教弟子猛地瞪大眼睛，指向天際，「諸位大人，快看天上。」
眾人紛紛抬頭。
只見遠空有一顆流星朝著棋盤界域疾馳而來，不偏不倚，正好對準了神教總壇的方位。
數息之後，流星臨近。
神教弟子終於看清模樣，那是一頭足有萬丈高的黑紋金色小豬，額頭還長著兩根彎彎曲曲的鹿角，周身布滿角質鱗甲。
嘭！
萬丈黑豬砸進山石深處，撞出深不見底的地坑。